第19章 你可以赌我是个有良知的人

贝蒙·图奇,如果是生活在贫民区东部的居民,有不少人都认得这个落魄的骑士。

他的人生颇为传奇,曾经是内城的一位声名赫赫的贵族骑士,担任过曙光城总军团长,三年前曾经亲自带领曙光城五个军团离开了围墙,前往曙光城之外打探外界的信息。

而结果就是五个满编织的军团,足足五万人,只活着回来了一万多人,带出去的十万平民军更是死的只剩下寥寥数千人。

他是曙光城之中为数不多真正直面过异妖的人,同样也是曙光城的罪人。

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贝蒙被内城的领导层革除了军职,流放到了外城。

现如今,他只是个每日混迹在破旧的酒馆之中,喝得宁酊大醉的烂酒鬼罢了。

李琦一直在收集着曙光城的信息,所以他很早就打探到了贝蒙·图奇这个人,这并不困难,贝蒙虽然落魄了,但是他在曙光城的名声不小,整个贫民区的东部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

在李琦的谋划之中,在不久的将来,他将会试图通过真知教会挑起内城贵族与外城贫民的阶级矛盾,到那个时候贝蒙将会是非常好用的一枚棋子。

贝蒙虽然落魄了,可是在内城的军队之中有不少高层都曾是他的学生,他的人脉依旧广阔,这也是为什么他惹下了这么大的祸,却没有被处死,只是被流放到外城的原因。

只不过还没等李琦蓄谋的内外城矛盾发酵爆发,就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情——异妖入侵,他只能提前去接触贝蒙·图奇,尝试通过他与内城进行交涉。

曙光城外城东部,一家破旧的小酒馆前。

李琦来到这里,看着木板搭建的简易房屋,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劣质酒精和呕吐物混杂在一起的刺鼻臭味,不由地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强忍着不适,朝着酒馆内走去。

酒馆没有门,只是用了一块脏兮兮的毡布充当门帘,一进屋就听到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这样的小酒馆每天接待的客人并不算少,一个铜板就能够买到一大杯劣质的麦酒,哪怕是在贫民区也有不少人能够负担得起。在这样没有任何休闲娱乐活动的异世界,晚上来这里点上一杯麦酒,和认识或者不认识的醉鬼们吹几句牛,打上一架之类的可以说是非常棒的娱乐活动了。

“……现在整个曙光城地面上都多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什么情况啊?”

“管它什么情况,喝酒喝酒。”

“刚刚你们就没感到一阵心悸的感觉么?那金光照下来的时候,我总感觉天上好像有一道视线在看着我。”

“说什么蠢话,老亨利你是喝糊涂了吧?”

酒馆里,许多人都在放声讨论着刚刚外头发生的异变,但大多数人都对异妖已经入侵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像是饭后谈资一般地提起,其实内心颇不以为然。

李琦很快就找到了在酒馆里喝酒的贝蒙·图奇,这个落魄的骑士就坐在酒馆吧台最角落的位置。

他看上去要比他实际的年纪还要苍老一些,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因为长期没有打理,此刻像是杂草丛生的野地。

明明是颇为热闹的酒馆,可是在贝蒙周围却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真空地带,其他人就算没有位置,站着喝酒也不坐到他的身边,更别说有能够和他交谈的人了。

他就像是与这个世界隔绝了一般,在这纷扰的酒馆中,独自享受着自己的宁静。

李琦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在吧台上排出了一枚铜币:“一杯麦酒。”

吧台后台,一个有着酒糟鼻子的老人笑呵呵地收起了铜币,熟练地从酒桶中舀起了一勺麦酒,倒进小木桶里,递给了李琦。

这里的麦酒都是最劣质的那一种,里头杂质很多,味道也并不好,有一股发酵的酸臭味。

李琦虽然点了一杯,但是只是扫了一眼就没了兴致,把小木桶推到了一旁的贝蒙左手边:“我想,我可以请你喝一杯。”

“我都说了,我帮不了你什么忙。”贝蒙的声音很是沙哑,语气也很冲,但是他并没有拒绝李琦的酒,端过来之后,很是豪爽地吨吨吨痛饮了一口。

李琦不是第一次和贝蒙进行接触了,事实上这几天,他几乎天天都来这酒馆,也不喝酒,只是点一杯最差的麦酒,请贝蒙喝上一杯,聊上几句。

李琦脸色平静,眼帘低垂,两只手手指互相交叉着置在吧台上:“异妖已经入侵了曙光城,我需要你来帮我。”

贝蒙的身子猛地一僵,酒水洒在了他身上。

不过很快他拍了拍身上的水渍,满不在乎地说道:“如果真像是你说的那样,我们还能坐在这里喝酒么?”

“你看到外头笼罩在大地上的金色光辉了么?那是我主全知全能之神施展的神迹。”李琦指了指外面,“异妖在地下,它们短时间内上不来,但是这维持不了太久。”

“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是个神棍。”贝蒙哂笑着摇了摇头,像是个烂人一般,用调笑的语气说道,“小子,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况且就算真的异妖入侵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臭狗屎一样的城市,破灭了才好,所有人死光了才好,有这么多人陪葬,老子觉得一点儿也不亏啊!”

他狞笑着,像是在嘲讽。

“是吗?也确实,你现在只是个知道在酒馆里烂醉的烂人而已。死了又有什么关系?”李琦笑了笑,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漫不经心般地提起,“不过我记得你在内城之时,曾经收养过一个女孩,叫做……娜塔莎是吧?她和你故去的妻子长得很像,在你被驱逐出内城之前,你知道自己无法带着她在外城生活,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所以你将她托付给了你的学生,林德·巴龙,也就是现任的城卫军军团长。”

贝蒙的笑容渐渐收敛,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

李琦停顿了片刻,观察着贝蒙的反应,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和善笑容:“你知道么?我有一个朋友,他很擅长暗杀这种事。或许你听说过最近一阵子外城有些颇为名气的人物离奇死亡的事情……”

“啪!”

贝蒙一把揪住李琦的衣领,双眼通红,恶狠狠地说道:“小子,我希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会将你的脑袋扯下来,塞进你后面的那张口里。”

李琦看着他,收敛了笑容,平静地说道:“帮我,或者我让人将娜塔莎的脑袋给你送来下酒。”

“你也可以选择赌一赌,赌我是个有良知的人,不会去迫害一个无辜的小姑娘。当然,我个人建议你不要去做这样的选择。”

“现在,你可以松开你的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