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十七天(一)

裴裴今天到医院探望于洋,于洋上次挨了一拳后,伤到了鼻骨。

他躺在病床上,因为刚刚做过鼻骨骨折的复位术,鼻腔里还塞着纱布,脸颊也有些红肿,裴裴一看就要哭了。

“做了手术怎么反而更上去更糟了?”

于洋觉得很不吉利,“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那人下手也太狠了,无怨无仇的,怎么能把你打成这样呢。”裴裴见于洋生气,不敢再哭,伸手擦了擦眼睛。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等警察找到他以后我一定要把这一拳打回来。”于洋鼻孔不通气,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

“可是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我要认识他还能躺在这里,早带着人找他算帐去了。”于洋已经对裴裴解释过这件事情,见裴裴又问了一遍,摆明是对他不信任,不禁有些生气。

“既然不认识,那他为什么要找你的麻烦?”裴裴想了很长时间也没想明白。

于洋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还有完没完?”

裴裴不敢说话了,坐了半晌,怯怯地说了句,“做手术疼吗?”

“把你的骨头拉来拉去的,你说疼不疼?”于洋眼睛看着天花板,没好气的说。

裴裴咽了下口水,觉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见于洋闷闷的,裴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过了一会儿,她问,“你,流了很多血吧?”

于洋终于发火了,声音拉高了八度,“你究竟是来干嘛的,探病的还是补刀的?”

“我是真的担心你,昨天我一夜都没睡着,你做手术的时候,我还——”

“行了,行了,”于洋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见裴裴帮不上忙还哭哭啼啼的,觉得更加心烦,“你没事还是回去吧,反正也帮不上忙。”然后朝里翻个身不理她了。

裴裴也不敢在医院多呆,怕被熟人看到后,发现她和于洋的关系。

她闷闷不乐地从医院出来,打车回到于洋的住处。

自从殷童变成植物人以后,裴裴就住进了这间套房,把衣物也全部搬了进来,这间于洋和殷童的婚房现在成了她和于洋的爱巢。

现在于洋不在家,裴裴不知道该干嘛了,她往脸上敷了张面膜,坐着发呆。

昨天那个男人太诡异了,她都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男人已经一拳打在了于洋脸上。

裴裴吓得尖叫一声后,立刻用手抱住了头,紧紧闭上眼睛,她的第一反应是遇上了劫匪,男人打完于洋后就会收拾自己。

所以直到于洋呻吟着从地上站起来时,她才敢睁开眼睛,却发现男人已经走掉了。

看到于洋的鼻子流出了很多血,裴裴吓得心惊胆战,在于洋的指挥下,才勉强拿来了纱布,简单地给他做了下处理。

于洋又打电话报了警,警察向两人询问施暴者的外貌,两人谁都没看清楚,只能说个大概,现场也没有丢失任何财产物品,警察让于洋先去医院治疗,做完伤残鉴定后再进行立案。

于洋在医院做了一天的治疗,裴裴有晕血症,不敢陪着,只能等他治疗完了,再去医院看他。

可是在医院于洋对她的态度明显很不好,这是她和于洋在一起以后,于洋第一次这么粗暴的对待她。

这让裴裴很不好受。

——

门铃响了,裴裴无精打采的起来开了门,外面站着个快递小哥,他把一大捧菊花递她手上,说,“你是裴裴吗,这是你的快递。”

菊花很新鲜,象是刚采下来的,雪白雪白的,把她脸上的面膜都比下去了。

裴裴感到很奇怪,问,“谁送的?”

“不知道,上面有卡片,你自己看吧。”快递小哥完成工作就转身走了。

花束上面确实插了张卡片,也是一张纯白的,上面写着,“我会回来的。”

字体隽秀修长,好象在哪里看到过,但裴裴一时想不起来了。

究竟是谁送的花呢,除了清明节,还没见过没事送菊花的,还有那句“我会回来的,”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谁在恶作剧?

裴裴把花丢在了客厅的地上,觉得心情变得更差了,她无情无绪的,电视也没看就上床睡觉去了。

裴裴本来就胆小,没有于洋陪着,孤零零的夜晚更加让人害怕,裴裴留了盏床头灯,紧紧搂着她的小猪佩奇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咚、咚、咚——

裴裴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这是什么声音?

咚、咚、咚——

四周万籁俱静,显得声音格外清晰。

有人在敲门。

难道是于洋回来了?

裴裴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他怎么这么晚了还从医院跑回来?

裴裴没有细想,拖鞋也来不及穿就跑去开了门,“于洋,你——”

打开门,她愣住了,门外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阵寒风吹过,把她的睡衣也掀开了一角。

是自己听错了?

裴裴打了个寒战,把门关上,嘀咕着回到床上去了。

半夜时分,睡意正浓,打了个哈欠,裴裴翻个身又睡着了。

但很快她又被吵醒了,咚、咚、咚——

依旧是很有节奏的敲门声,不轻也不重,每一声的间隔长短也一模一样。

这次她不会再听错了。

裴裴的心揪了起来。

不,不可能是鬼,这世上没有鬼,一定是风声,今天的风太大了!

裴裴裹紧被子,把头也埋进被子里,狠命咬着手指,来抵御灵魂深处的那抹恐惧。

咚、咚、咚——

对方好象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加快了敲门的节奏。

裴裴感觉心快要跳出心脏了,她的手机就在床手柜上,可是她根本不敢去拿,她怕自已离开了被子的保护,就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突然想起了白天送来的那束菊花,以及那张卡片,“我会回来的”。

难道是她,殷童,是她要回来了?

这里原本就是属于殷童和于洋的地方,而她,只是鸠占鹊巢。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殷童不是已经变成了植物人吗?

敲门声象雨点一样,一阵紧似一阵,裴裴感觉自己呼吸不畅,脑子发涨,几乎要昏厥过去。

敲门声忽然停止了,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裴裴大着胆子掀起被子的一角,探头看了看,今天的月光淡淡的,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床头柜上的小闹钟依旧嘀嘀哒哒的走着,一切都安好,刚才的一切好象从来没有发生过。

裴裴在战战兢兢中等待着,她什么也不敢做,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天亮,最后在极度疲惫中,她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太阳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明晃晃的一片。

裴裴一下子坐了起来,昨晚的一幕清清楚楚的浮现出来,那绝不可能是梦。

她必须要把这件事告诉于洋,立刻马上。

她迅速的穿上衣服,洗漱好,赶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