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雪庐收了新学徒了!”
知一村一早便来了消息,里外相传,不到半天便传遍整个村庄,村民们也都奔着消息而来观看已经近十年未再见过的拜师大礼
“不是说这楚神医不再收徒弟了吗?”
“谁说不是,只是听说,我要早知道就把我家那混账小子搞过来拜师了”
“说是一下收了两名徒弟,排位第十和第十一位”
“不过,这收的徒弟众多弟子之中,就七先生医术最超群了得”
“七先生可是从小就识百草,天资聪慧的很,要不先生这称号怎么就他一人得了,那可是楚神医的得意门生了”
“哎,你莫不是忘了还有….”
“对对对,我这真老糊涂了,怎么把他忘了”
“听说是哪家的孩子吗?”
“说是桃花村的,一早啊便带来了拜师礼,你看那祠堂中摆放的新徒之礼,看这样子是早有准备,红豆,红枣,桂圆这些都好弄去,可这如今猪肉难买的很,这一下弄了这么多干肉条也很是用心,还有莲子,这莲塘可刚刚生花,买去也要花不少精力嘞”
雪庐虽然今日闭诊,可是因为拜师大礼,也是里里外外围满了前来观看的村民!雪庐的祠堂内,楚云端坐在中央红木椅子上,周子衿与高飞立在旁侧,已经入门的徒弟也全都分散立在两侧
周子衿还是这些年第一次被这么围观,如此庄重的时刻,她今日也格外拘束了起来。挨在自己身边的高飞依旧满脸忧伤,偶尔拨弄一番昨日被她强行带去染回黑色的头发,瞧着惆怅万千,恐是得伤心个一时半会!周子衿瞥他一眼,这倒也好,总比这拜师大礼上,这小子再增添点新乱子!
“行叩首礼”雪庐排行第二,也是周子衿以后的二师兄常山在一旁主持着这场颇为庄重的拜师礼
话音一落,周子衿与高飞并肩走至楚云面前,跪了下来,作揖颔首,叩首行礼
礼毕,灵芝端来茶水,周子衿与高飞接过再将茶水献上,楚云点了点头,依旧严肃,眸中却也难掩喜悦,依次接过饮下
“医者,仁也!善也!医者之道:受师不卒,妄作杂术,谬言之道,更名自功,妄用砭石…”楚云字字铿锵有力,紧盯着眼前要收入门下的两名弟子
“哎,十一,你晓得这是什么意思吗?”高飞满脸的得意,侧着头小声问着一旁的周子衿。
“十一,小十一”高飞越叫越来了劲头,不是如此重要的场合,这丫的早就被她打了好几通了!!
“咳”一旁的小八弟石奎咳嗽一声,想是有意在提醒高飞般。楚云怒瞪了依旧不肯收敛一些的高飞一眼,这臭小子才收了笑容,拱手正身,继续听教
“雪庐今入弟子二人,顺位第十,赐名远志,顺位十一,赐名苏木,自今日后收入雪庐,尊师长,严明律己,恪守门规”常山念到
“小十远志”高飞应声接道
“十一苏木”周子衿跟在其后
“谨记”说完,两人再行叩首
三拜礼毕,便见茯苓又端来木制托盘,托盘的上面放了两个锦盒,周子衿与高飞直起了上身,师娘顾云华缓步走到她们身前来,收了自己手中的锦帕,俯身来到高飞了面前,将托盘上一只锦盒打开来,从容的从里面取出一块白色物件,那是一块一条系着淡蓝编织锦绳的白色玉佩
“君子当如兰,淡薄高洁”将它系在高飞的腰间,顾云华轻抚过高飞的头颅,高飞垂下头看看腰间新添的兰花玉佩,眉头皱了皱,用手轻轻摸了摸那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玉兰花,他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又好似还未完全明白。
再来到周子衿身边,顾云华怜爱的看了又看现在已经穿上雪庐素衣的人儿,今日她和高飞身上穿的衣物,都是顾云华连夜为他们赶制,她知这孩子喜欢桃花,便在她的本就淡粉的衣服上绣上了些许桃花瓣,也好,桃花也好,梨花也罢,如今这不是来到她身边了吗?顾云华想到这,眼中顿时又含上眼泪,拿过另一个锦盒,在周子衿眼前打开了它
与那日的梨花木簪是同样的形状,只不过如今在她面前的是白玉梨花簪,与茯苓和灵芝头上的白玉簪子一样!
“女子白清如雪,素洁淡雅”顾云华说道,便去到周子衿的身后将她的头发微微拢起,再用那根白玉梨花簪紧紧的固定住,周子衿摸着那露出的那朵白玉梨花,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溢上了心头,白清如雪,素洁淡雅。她能成为这样的女子吗?
楚云压着红木椅子的扶手起身说道
“好了,起身,回过头来给乡亲们行个礼”
周子衿与高飞转过身子,一直立在一边二师兄常山,六师姐灵芝,含着温柔的笑意的七师兄续断,小八石奎,九妹茯苓纷纷朝他们走过来,几人并成一排,朝着门口的人们作揖行礼
门外一阵欢呼,周子衿顿时眉目清明般,原本淡然的脸上好似染上了丝烟火气般,柔和的笑容回到了脸上
“十一,欢迎来雪庐”一声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抬头便迎上一双格外清明莹亮的眼眸
“谢谢,七….七师兄?”
“叫我续断好了,我其实比十一你大几个月而已”周子衿听后沉吟片刻
“那就七哥好了”
“也好”
是雪庐的喜庆日子不错了,那袅袅炊烟升起,散开,盘旋在雪庐外,这里也是许久未如此热闹了!
“好些年未见到如此景象了”村中的老者不禁感叹
“说起来,这雪庐是我们村中不可多得的宝地,谁家孩子不想进,这两个孩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可是,你看那十一丫头,你看像不像小五儿…”
“你是说楚神医没了的那个闺女五儿..”
“是啊,可不是我们眼花,我就觉得眼熟呢,我可没敢往那里想..”
“都散了散了,那这….也算是她的福分,那五儿可也是个好丫头”
“哎,十一,叫声十师兄来听听”高飞走了过来将手随意搭在周子衿肩头,嘚瑟出了声
周子衿头上生出两条黑线,这排位上的“奇耻大辱”,怕是今后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坎了,虽说雪庐并没有按年龄进行排位,更没有按照学术高低来顺位,前几位师兄都是按照收入徒弟的先后顺序来排位。可是她与高飞是同时入的师门,而且两人全无中医方面的接触,白纸一张,师娘那日便说:子衿年长,那就排位第十,理应如此!可是这回却遭到高飞的强烈反对,愣是要与她一较高下来,说只是年龄上是输了周子衿十岁,可是既然雪庐不全按照年龄排位,他就没有理由再呆在子衿之下,这第十位他是拿定了。
于是师父楚云在他们入门的前一周给他们来了一场小测试,在药房中给他们毎人各挑出30味草药,虽说都是炮制好,加工过后的药材,师父说,这些都是这时节极好辨识的药材,也是在生活随处可见的本草,希望他们在这一周内将它们原先的样子记住,并找到带回雪庐,这一周真的是不小的难题,最后周子衿以27:28输了高飞,周子衿并没有找到那三味草药,她本无心与高飞为了排位去争抢,只是尽全力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可是高飞却上了心,周子衿还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的高飞,这点在她看来倒是意外,可是这次也让她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高飞若是认真起来,绝不比任何少年来的差,只是这份认真如何能持之以恒呢?她到期待以后也如此的高飞来
“不过能将冰糖带回来说是芒硝,更恐怖的是将鸡爪带过了说是黄连的,高飞大概第一人,师父没将他们逐出师门,已是宽容”周子衿知道那是高飞的恶作剧,他还说了长的相像便带回来了,不正确但也充个数不是,却将师父气到不打一处来
“找不到便是找不到,草药品相相似的何止千万,你如此作假,已犯了中医用药的大忌”高飞听后一脸懵懂,当时也就认了错,但周子衿可是永远不忘师父当时已经气到浑身颤抖的模样
见他此时洋洋自得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去打断他了
“冰糖鸡爪”周子衿温声开口,这杀伤力极强的四个字,高飞听完身形都站不稳了,可是回头看她脸上那似有若无的笑容,便又觉心情没来由的舒爽起来
“哈哈,反正我这次大了你一回”高飞仰着头头颅格外得意道
“好,好,还望十师兄今后多多指教”周子衿颔首拱手作礼,高飞连忙欠身回礼道
“小十一,好说好说”
抬眸相视一笑,以后和高飞还可以一起在雪庐,也许,对他们来说会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也或许是一个不错的转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