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加坡沦陷

对新加坡未曾进行调查——玻西瓦尔将军的部署——已经削弱的守备队——白厅中没有幻想——破坏工事的重要性——美、英、荷、澳战区的总方针——新加坡空军力量薄弱——2月8日，日军横渡海峡——11日和12日，全线激战——日军受挫——不幸的撤退队伍——新加坡市内形势严峻——韦维尔下令坚持防御

我认为，在激烈交战时皇家委员会不可能对新加坡陷落的原因进行调查。我们腾不出人手，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议会接受这样的意见，但我确实认为，为了还参战官兵一个公道，战争一旦结束就立即对所有情况展开调查。可是，当时政府并没有着手这么做。八年过去了，许多证人已不在人世。很可能再也没有一个称职的法院能对英国历史上最大的溃败和规模最大的投降做出正式裁决了。接下来，我并不打算越俎代庖，对个体行为发表任何看法。我仅记录我相信的重要事实，以及当时的文件。读者自会从这些材料中做出自己的判断。

对本书中的军事情况展开叙述时—由我负责，波纳尔将军一直倾情相助。当在华盛顿会议上达成成立美、英、荷、澳司令部的决议时，他其实早已被任命为远东总司令，总部设在新加坡。于是，波纳尔成为韦维尔将军的参谋长。若非如此，他当时将被召回协助玻西瓦尔将军，共同肩负重任。

玻西瓦尔将军部署了新加坡岛防卫计划。第三军（军长是希思上将）现由英军第十八师（师长是贝克威思—史密斯少将）和第十一英印师（师长是基少将）组成，第十八师的主力部队已于1月29日到达，第十一英印师合并了第九师的残余部队。第三军负责的区域是岛屿北岸延伸至长堤的区域，但不包含长堤。从长堤开始的战线由第八澳大利亚师（师长是戈登·贝内特少将）负责，并同时指挥第四十四印度旅。这个旅几天前才到达，像第四十五旅一样，由年轻的士兵和部分受过训练的军队组成。南岸的防卫由要塞部队以及两个马来亚步兵旅和义勇队负责，全都由西蒙斯少将指挥。

由于可朝北方轰炸的那些防卫海岸的重炮弹药不足、效果不大，几乎无法应对在密林地区集结的敌军。岛上只剩下一个战斗机中队，可用的机场也只有一个。陆军部估计，由于守备部队遭受伤亡和消耗，最终集结人数将由十万六千人减少到八万五千人，其中还包括基地和后勤部门以及各种非战斗部队。实际上，只有七万人的武装力量。尽管野战准备和障碍物设置花费了本地不少人力，但还是无法满足眼下的迫切需要。即将受到攻击的前线并没有永久性的防御工事。由于长途撤退和岛上的艰苦战斗，士气一度萎靡不振。

北岸和西岸也容易遭到敌军的突袭，还好有宽度从六百码到两千码不等的柔佛海峡作为屏障；在几条江河河口的沼泽地带，栲树丛生，能起到一定的掩护作用。我们需要防守的战线长达三十英里，在对岸的丛林完全看不到敌军的任何行动。岛内基本被繁茂的草木和种植园遮蔽起来，也看不了多远。武吉智马村周围设有军需品仓库和供应日常用水的三个水库，其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在它的后面就是新加坡市，住着约一百万各族居民和很多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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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各界人士对长期保卫新加坡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唯一的问题是还能打多久。三军参谋长早在1月21日就已考虑到爆破事宜，并电示玻西瓦尔将军—确保在新加坡没有任何纰漏。“万一战况恶化，”他们说，“应保证全面焦土政策的顺利实施，绝不能给敌军留下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三军参谋长还谈到破坏军火的问题。1月31日，我对此评论道：“最好的办法是对准敌人开炮。假如要进行撤退—绝不容许，除非万不得已，也得花上两三天的时间……如果要塞即将沦陷，必须向敌人开火，把弹药打光，这是早就规定了的。因此，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做好一切安排。如果要塞防卫得当，弹药很可能会短缺，到时不会有大批弹药遗留下来。”

两天后我又发出指示：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转参谋长委员会：

1．务必办好以下几件事，第一，将海军基地全部摧毁，保证码头和工厂十八个月内无法使用；第二，销毁所有要塞大炮，同样保证十八个月内无法使用。那么，新加坡作为一个有效的海军基地，对敌军来说就没有价值了。你们不应为上述的破坏工作感到恐慌，因为这都是在军事基地进行，严禁公众入内；而且安置炸药的具体工作由工兵进行。

2．同时也应制订计划毁坏其他贵重财物，但在准备时，不得削弱防御力量，正如将军所言，防御工作必须拖到最后一刻，能拖一天是一天。

1942年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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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参谋长就印度洋的形势问题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并向他们提出了各种问题。

首相致伊斯梅将军：

今晚十时，我想召集三军参谋长开会，讨论向马来亚和缅甸进一步增援的问题以及印度洋的保卫工作。

我想到的有以下几点：

1．新加坡问题—岛上共有三个机场，两个已经被马来半岛的炮兵控制，为什么我们上星期才得知这一消息？为什么没有建造别的飞机场？北岸的防御工事进展如何？内陆交通、放射状公路体系的进展如何？我推测，部分长堤—尽管已经遭到破坏—现在已有大炮和机关枪加以特别掩护。就海上登陆而言，敌军好像无所不能，而我们能做的少之又少，如果打算从海上反击日军进军马来亚的交通线，你们做好相关计划了吗？

2．有关派遣护航舰队运送援军、部队、飞机和粮食支援新加坡的计划制订得如何？为了进行救援，是否已经做好从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派遣重型轰炸机袭击日军飞机场的相关安排？是否计划过在附属岛屿新建空军基地？至于安排留在新加坡岛的男性居民进行义务劳动一事，已经做了哪些工作？此外，必须进一步减少非劳动人口的数量。许多诸如此类的事情都在韦维尔将军的权力范围之内，但是我们必须完全了解当前的局势，保证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到。

3．印度洋基地问题—怎样做才能保住这些基地？比如说，亭可马里守备队情况如何，大炮怎么样，已经采取什么措施保护那里的峡谷？附近有什么飞机场可用？由海军负责印度洋防御，有什么增援计划？三艘航空母舰何时启用？“沃斯派特”号的未来行动计划是什么？“英勇”号的维修工作进行得如何？我发现有一艘潜艇在孟加拉湾用炮火击沉了一艘商船。那么，我们在这些区域航行的商船是否已经全副武装？船上有没有内行的炮手？为确保本地人控制孟加拉湾，正在采取什么措施？目前，我们似乎没有海军力量可动用，轻型的也好，重型的也罢。准备派遣什么驱逐舰、小型护卫舰以及巡洋舰到印度洋呢？希望在接下来的四个月内，每月能给我一份增援时间表。

4．将两个澳大利亚师调到美、英、荷、澳战区后，还有什么增援计划？鉴于美军将按照既定的“磁铁计划”前往北爱尔兰，再加上苏联方面及其他原因延迟了进攻行动，现在似乎至少得从我国派出四个师的兵力。至于将这几个师调往埃及、地中海东岸—里海一线，或者印度，还是美、英、荷、澳战区，必须进一步考虑。当务之急是让他们行动起来。我们必须做好充分准备，大量减少给养和进口，以便大量调遣军队。此外，我们可以考虑使用小型商船运输军队。不知道从弗里敦出发的西印度旅现在情况如何？苏伊士运河以东必须加派人手。我们必须全面考察整个战区。

5．增援印度是当务之急。我非常关心整个亚洲对日军胜利的反应。所以有必要向印度多派几支英国部队。这些部队不一定非要是建制完整的师，他们只需维护治安，防止叛乱，所以可以考虑派遣几个登陆师和一些独立营。

6．我在其他文件中已提到过，美军很有可能进入波斯湾，在地中海—里海一线编成一支部队。

请将以上各点的实施计划和时间表一并寄给我，我也希望你能提出一些问题。

1942年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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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的空战形势每况愈下。

首相致韦维尔将军：

我注意到，你已命令刚到新加坡的“旋风”式战斗机飞往巨港，这一决定是否意味着你对防守新加坡彻底失望？如果能说明缘由，我将不胜感激。

1942年2月2日

韦维尔将军致首相：

1月29日，我同皮尔斯访问新加坡时就已经决定将大部分战斗机撤至苏门答腊。部队撤至新加坡后，岛上四个飞机场中的三个暴露在敌军炮火攻击的范围之内。空袭机场的规模日益扩大，因此有必要将轰炸机撤到苏门答腊比较安全的基地上。马来亚的沦陷说明据守苏门答腊南部、维护那里的机场极其重要，这样就可以展开攻击，缩小敌机轰炸新加坡的规模。另外，用战斗机保卫这些机场也必不可少。

新加坡机场已经暴露，继续把战斗机停在那里是自取灭亡。同时，我们希望尽一切努力保护战斗机，这就需要在卡兰机场保留一个飞行中队的力量；同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们可以利用其他机场为从苏门答腊起飞的战斗机加油。

我认为，上述安排为新加坡空防提供了最好的保障。因此，我们有百分百的决心誓死守卫新加坡。

1942年2月3日

首相致韦维尔将军：

1．听说你打算为从苏门答腊岛起飞的“旋风”式战斗机加油，从而保卫新加坡，我深感欣慰。

2．但是，你的大部分战斗机不能从自己的基地截击敌机，而要在苏门答腊和新加坡之间往返，这会浪费大量时间，而且对你来说也极为不利。

3．虽然我知道新加坡基地的飞机可能有暴露的风险，但却不明白为什么在日军进犯新加坡时，苏门答腊基地也迫切需要战斗机防卫？此外，我们还想在2月底前用“雅典娜”号和“无畏”号为你运输约九十架“旋风”式战斗机。因此，我希望，使用战斗机增援新加坡时，适当冒险即可。

4．我们很难理解的是，留在岛上的战斗机为什么有一半是“野牛”式战斗机。如果限制数量，这些战斗机一定是现有质量最好的。

1942年2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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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8日早晨，巡逻队报告，敌军正在位于岛屿西北方向的种植园集结。我们的据点均受到猛烈袭击。晚上十时四十五分，位于克兰寺河西部的第二十二澳大利亚步兵旅遭到日军第五师团和第十八师团的攻击。这次袭击的高潮是敌军乘坐全副武装的登陆舰艇，越过柔佛海峡作战；这是敌人长期周密计划的结果，他们精心选定了从陆地上发起进攻的地点，一早就把这些舰艇从陆路运到了下水的地点。战斗非常激烈，我军击沉了许多船只。由于澳军地面部队少，日军成批从多个登陆点登陆。等到澳军重整旗鼓的时候，敌人已经占领了阿马肯村—那里有许多交叉纵横的大道和小路。第二天早上八时，敌军开始向登嘉机场进攻。很明显，我们可在克兰寺和裕廊河上游中间比较狭窄的一道地峡中建立一条狙击线。第二十二澳大利亚旅和第四十四印度旅奉命撤退到这一阵地，由司令部后备队调遣两营士兵予以支援。

军事报告如下：

玻西瓦尔将军致韦维尔将军：

昨夜敌军在西海岸强势登陆，已向前推进五英里。登嘉机场已落入敌军之手。据守此地的澳军旅伤亡惨重。司令部后备队予以增援，暂时让敌军难以前进，但由于我军防守的海岸线极长，形势极其严峻。已制定出计划：如有必要，势必集中兵力掩护新加坡。

1942年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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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日晚，在长堤和克兰寺河之间的第二十七澳大利亚旅防线遭到同样的袭击，敌军再度占据有利位置，于是在该旅和克兰寺河—裕廊河一线中间就有了一道缺口。不仅如此，两个旅从西部撤退到这条没有任何防御工事的战线上时还走过了头，他们还没来得及往回走，敌军就已经越过这条线。英军第十八师的那支有三个营的大部队和第十一英印师的一个旅接连被派去收复戈登·贝内特的战线上的阵地，可是，到了10日晚上，日军已经逼近武吉智马村，在坦克的支援下又占领了不少地方。

消息一传来，我马上致电韦维尔将军：

首相致韦维尔将军：

我们对新加坡局势的看法如何，想必你很清楚。据帝国总参谋长对内阁所做汇报，玻西瓦尔现有十万余兵力，其中有三万三千英军，一万七千澳大利亚军。我怀疑，日军在整个马来半岛的五个师加上即将到来的第六师总人数都不超过十万人。在这种情况下，我军在人数上一定大大超过了已经渡过海峡的日本军队，他们将英勇抗战，击败敌人。在这关键时刻，绝不能想着如何保全军队和平民。此次战斗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坚持到底：第十八师有机会凭此一战名垂青史；所有的司令官和高级军官应当同战士们浴血奋战，同生共死；此外，捍卫大英帝国和大英军队的荣誉也在此一举。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姑息任何胆怯和懦弱的行为。苏联人一如既往地作战，美国人也在吕宋顽强抗敌。同样，我们国家和民族的名誉也系于这次战争。所以，务必调遣各部队与敌军短兵相接，打败他们。我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之所以说出来，也是为了帮你分担压力。

1942年2月10日

韦维尔以绝望的语调报告了新加坡之行。

韦维尔将军致首相：

1．我在新加坡停留了二十四小时，刚刚回来。正准备离开时，收到您发来的电报，在与各位师长和总督会见时我会将电报中的指示转达给他们。我给玻西瓦尔将军也留下了同样的书面指示。

2．新加坡保卫战进行得并不顺利。日军凭其惯用的渗透战术，以比正常快得多的速度向新加坡岛西部推进。我已经命令玻西瓦尔将军派所有可用的军队进行反攻。我军士气低落，无心恋战。地面条件对防御极为不利—四面环水，临水陆地十分广阔。现在主要的麻烦是，一些增援的军队缺乏充分训练；日军有勇有谋，还掌握了制空权，这造成了我军的自卑感。

3．我正尽一切努力激发战士们的斗志，培养他们的乐观情绪，但我还不能说这些努力现在已经完全奏效。我已经做出明确指示，决不允许有任何投降的念头，所有军队必须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

4．我认为玻西瓦尔可以调用的军队没您说的那么多，他手上最多不超过六七万人。但是，如果他的士兵们个个士气高涨，下定决心同敌军决一死战，那就绝对能够应付已经登陆的敌军。

5．北部的三个机场有一个已落入敌人手中，另外两个被轰炸，无法使用。敌人还在不停地轰炸南部的机场，这个机场也快用不了了。

6．从新加坡回来时已近深夜，我不小心在码头摔了一跤，折断背部两根小骨。伤势不重，但须住院数天，可能近两三个星期行动不便。

1942年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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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1日，全线混战。我们从后备军抽调一支混合部队，填补麦克里奇水库和武吉智马公路之间的缺口。靠近敌人那一头的长堤已被破坏，我方掩护部队一撤离，他们就迅速将长堤修好了。当晚，日本禁卫旅越过长堤前进，逼近义顺村。第二天，即12日，第三军奉命撤退到一个环形阵地—阵地从武智吉马公路延伸到第五十三师据守的两个水库，并扩展至巴耶黎巴村和卡兰。从章仪岬调来的要塞部队聚集在这条战线的后方。12日，我军在武智吉马公路以南同敌军激战了一整天。第二十二澳大利亚师依然坚守武吉智马村以南的阵地，尽管敌军已在此攻击了四十八小时，但依然没能击退他们。可是，现在整个澳大利亚师孤立无援，不得不奉命撤退到东陵，第四十四印度旅和第一马来亚旅正是在此地向南延伸了战线。

13日，日军未取得任何战果。在敌军重炮轰击两小时后，驻守在巴实班让山的马来亚团依然顽强抵抗，成功击退了日军第十八师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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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日，通过海路将三千名指定人员撤至爪哇的既定计划正式实施。奉命撤离的人员包括一些政府要员、技术人员、参谋人员、护士以及其他对战争有特殊价值的人。一同撤离的还有在要塞指挥空军和海军的空军少将普尔福德和海军少将斯普纳。这竟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海上航行。一支前往苏门答腊岛的日军护航舰队在海上袭击了他们。这两天，从新加坡启航的八十来只各式各样的小船遭到了敌军的袭击，不是被击沉就是被俘虏，我们也是到战后才知道普尔福德和斯普纳的下落。2月15日，他们乘坐的船只遭到敌军驱逐舰的攻击，之后被冲到一个小岛上。普尔福德和斯普纳和同行的大约四十五人成功上岸。其中有一位年轻的新西兰军官随即坐上一只本地小船启程，历尽艰难险阻，终于在2月27日平安抵达巴达维亚。虽然那时爪哇也是一片狼藉，但还是派出一架飞机去拯救这些幸存者。不幸的是，这一努力还是白费了。这些染上疟疾的生还者苟延残喘地生活在这个岛上，孤独而寂寞，看不到一点希望，所幸敌军还未惊扰此地。在3月底前，普尔福德及其十三个同伴已经牺牲，到了4月斯普纳一行四人也全数丧生。5月14日，幸存的高级军官、空军中校阿特金斯仿佛感觉末日即将来临，于是同另外七人乘坐一艘本地船驶到苏门答腊，向日军投降，日军随即差人到岛上把剩下的几个人带走，让他们在新加坡战俘营里受尽各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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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日的战斗主要是在南部的武吉智马公路两侧展开，我军被迫撤退，后来才知道我们已经退到最后一道防线上。此刻，新加坡市内的情形骇人听闻。劳工溃散，自来水供应不足，仓库落入敌军之手，军用粮食和弹药几近枯竭。这时候，我军已经着手进行有组织的破坏计划。固定防御工事的大炮和高射炮，以及秘密装备和文件已全部被销毁。所有航空汽油和空投炸弹都被烧毁或者炸毁，海军基地的破坏工作引发了混乱。虽已下令击沉浮船坞、破坏抽水机械，但计划中的不少项目还是没有完成。

当天，海峡殖民地总督向殖民地事务部报告：

司令官向我报告，新加坡市现已被完全包围，方圆三英里内有一百万人居住。供水系统遭到严重破坏，不太可能维持二十四小时以上。街道上尸横遍野，无法埋葬。我们现在面临断水的威胁，这恐怕会导致瘟疫盛行。我认为我有责任将这一情况报告给司令官。

1942年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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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韦维尔将军和玻西瓦尔将军之间来往的电报。应我要求，几个星期后我才在伦敦收到。

韦维尔将军致玻西瓦尔将军：

你们一定要像现在这样坚持抗战到底。但是，如果我们的努力完全付之东流，可以护送那些勇敢果决的人乘坐小船离开，他们可以取道南行，途经多个岛屿，前往苏门答腊。如果这种小船有保护沙袋，并配备有机关炮或两磅炮弹的小炮，可用来保卫苏门答腊海面。

1942年2月13日

玻西瓦尔将军致韦维尔将军：

目前敌军距海岸不到五千码，新加坡全市已在其野战炮的射程之内。我们还面临着断水断粮的危险。根据各指挥官汇报，参战部队已经疲于应战，他们既不能抵抗顽强的进攻，又不能发动反攻。可是，我们殷切希望有机会采取攻势，尽管只是做做样子，但现在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因为连担当此任的军队都没有。在这种情形之下，我麾下的指挥官一致认为，因争取时间而使新加坡市内遭到浩劫、造成惨重的伤亡将得不偿失。鉴于远在海外的祖国对此十分关心，我觉得必须转达他们的意见。他们认为，战争一定会发展到这样一个阶段，到那时即使是流血牺牲也无法保障军队和平民的利益。我们正在执行您于2月10日下达的指示，但在上述情形之下，您能否考虑一下给我更大的自由行动权？

1942年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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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维尔将军致玻西瓦尔将军：

你必须继续抵抗，令敌军遭受最大损失，而且时间越长越好，如有必要，可进行巷战。如果你们能牵制敌人、造成敌军伤亡，可能会对其他战区产生重大影响。我完全了解你的处境，但有必要继续战斗。

1942年2月14日

这时韦维尔给我发来以下电报，看来这已成定局：

韦维尔将军致首相：

接到玻西瓦尔来电，得知敌军已经逼近市区，他的部队已无力继续反攻。我已下达命令，势必竭尽全力使敌军遭受最大损失，必要时进行巷战，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1942年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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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可能还记得我于1月21日给三军参谋长的备忘录，文中曾提到放弃保卫新加坡，将援军转调仰光，还提及为何没能坚持我的主张。当时，我们铁了心要在新加坡决一死战（其实不过是在争取我们梦寐以求的时间），而胜利的唯一机会是下达强制命令—奋不顾身地抗战到底。从电文中可以看出，韦维尔将军接受了命令、并做出保证，随即他向玻西瓦尔将军施以重压。战场上的将军不需要了解指挥战事的最高领导有何疑虑，只需接受简单明了的指示即可，这是战场上永恒不变的准则。可是，现在新加坡已经完全没了希望，我认为不应该做无谓的牺牲，因为我们不但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还会使这个本来就人口稠密、一筹莫展且惊慌失措的城市陷于巷战的恐慌之中。我把自己的立场告知布鲁克将军，他也认为国内不应再向韦维尔将军施加任何压力，而应授权给他，以便他在必要时做出决定，我随即发出电报，表明我将和他共同承担后果。

首相致韦维尔将军：

一旦新加坡的战事不能取得任何进展，就由你全权决定下一步的行动，并以此指示玻西瓦尔。帝国总参谋长表示赞同。

1942年2月14日

总司令随即向玻西瓦尔下令，内容附在他发给我的电报里：

韦维尔将军致首相：

在过去的四十八小时内，我收到玻西瓦尔发来的两份电报，他说，市内水源短缺以及遇到的一些其他困难使得作战力量锐减。我两次回电时都命令他坚持作战到最后一刻，现我又发出一封电报，内容如下：

韦维尔将军致玻西瓦尔将军：

只要你还能让敌军蒙受伤亡和损失，而且由你率领的部队还能坚持，就必须继续作战。在这紧要关头，争取时间并给敌军造成损失极为关键。当你再也无能为力之时，我允许你见机行事，停止抵抗。在停战之前，所有对敌人有用的兵器、装备和运输工具都必须销毁。同时，还要给那些意志坚定的士兵一切机会，让他们想方设法逃离。另外，他们必须全副武装。请告知你的打算。不管情况如何，我对你和全体部队在最后几天做出的不懈努力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1942年2月15日

2月15日，星期日，新加坡正式投降。军队的粮饷只够用两三天，枪炮弹药极其短缺，汽油也用光了。最糟糕的是，供水系统最多只能再维持二十四小时。高级指挥官向玻西瓦尔将军提议，要么反攻，要么投降。可在此时，部队已经筋疲力尽，无法反攻。因此，玻西瓦尔将军决定投降，他随即发出最后一封电报，通知韦维尔将军这一噩耗。

由于敌军的不断攻击，水、汽油、粮食和弹药全部用尽，我们难以继续作战，各级将士已经竭尽全力，感谢你的支援。

1942年2月15日

应日军要求，我们无条件投降。晚上八时三十分，战争宣告结束。在这一悲痛时刻，我们收到了伟大的同盟国来电，颇感欣慰。

罗斯福总统致前海军人员：

我知道新加坡沦陷对您和英国人民来说影响重大。这给那些喜欢指手画脚的人留下了话柄，但无论这次挫折多大（我从不低估它的严重程度），我们都必须向前看，进一步采取行动打击敌人。我明白，这几个星期可能会很难熬，但还是希望您能尽快平复下来。因为英国人民非常信任您，我也十分想念您。如果有任何地方我可以帮得上忙，请务必告知……切盼回音。

1942年2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