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知的梦世界 Inteoducing the Dream World

在每晚入睡之后,我们都会去寻访一个非同寻常的国度。在那里,清醒时的逻辑思维、现实、常规都将失效——这就是奇妙且神秘的梦境。在那里,异想天开的经历、生物以及变形都是家常便饭。但是这些都有什么意义呢?我们究竟为什么要做梦?在这一章中,随着这条梦境探索之旅的开启,我们便踏上了寻求这些答案的远征。

梦的旧时光

几乎可以肯定,人类在进化出语言之前,就已经开始做梦了。早期的洞穴壁画蕴含着一种梦境特质:它们所描绘的动物和事件常常更具印象主义特征,而非写实主义。对于前科学思想时期的早期人类来说,梦境和现实世界之间也许天然地彼此交织在一起。在人类存在的初期,外部世界和内部世界之间的界限——一方面是客观世界,另一方面是个人的体验和想象——也许一直都比较明晰。

几个世纪过去之后,关于神和灵性的存在,人类已经达成共识。大多数人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都看不到这种存在:人们相信它们隐藏于其他维度之中。当然,在梦境之中,正常的时间和空间规则都不适用——这里会出现怪异的人物,也会发生离奇的事情。因此,我们的祖先自然就会认为梦来自自我之外,而且可能来自冥世。

不应该仅仅把梦作为迷信而不予理睬。在早期人类的内部和外部生活中,梦也许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让人类相信,他们是在接受某些形式的灵性指引——也许还包括迫在眉睫的危险警告。甚至有可能是某些启示,例如构建复杂文明以及操作石器、锻炼贵重金属,这都是从同一种途径得来的——梦之幻境。

隐秘的梦境

早在公元前2000年,古埃及人就留下了记录,这些记录不仅向世人展示了可能是梦境的信息,似乎还蕴含着某些隐秘的意义。祭司能够获取威信,其中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的解读能力,来自切斯特·贝蒂藏馆(Chester Beatty Collection)的纸莎草纸就揭示了一些祭司使用的解析准则。

据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和之后的心理分析专家称,有一条准则指出,可以通过某种关联解析梦境中的影像。打个比方,如果你梦见一只鞋或者一艘船,这些信息也许与旅行和水有关,也许就在告诉你,你大概可以经由水路完成一次旅行,或者你即将走水路去旅行。

埃及的解梦指南还提到了相似词。如果梦中物品的名称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相似,那么它也许代表的是另一种东西。比如,在英语中,雨(rain)也许暗示着火车(train),而扇子(fan)也许暗示着男人(man)。还有一个观点是说,梦也许是相反的——一个不愉快的梦也许暗示着好运。

根据不同情况,应该使用哪一条准则取决于祭司。显然,梦境解析并不困难,也没有捷径可言。祭司也许会考虑到个人的境遇,甚至是梦境唤起的情感。也许还会寻求神灵的帮助,因为人们向来认为梦起源于灵性世界,那个世界的法则与我们这个世界很不一样。从根本上说,梦是月和夜的产物,高深莫测,而它们本身就是一个谜。

一直以来,古埃及人不仅探索解梦之法,而且还曾尝试引导梦的发生。最著名的方法就是,祭司会让做梦人摄入一定剂量的麻醉性草药,然后让他躺在神殿中,第二天一早祭司则会现场解梦。

受埃及人的影响,同样先进的巴比伦(也就是现在的伊拉克地区)人也发展了类似的梦境解析和引导方法,早期的犹太人也是如此。

谁安排了我们的梦?

古希腊人在很多领域——比如艺术、哲学和土木工程——都较为先进,而且我们不能随意摒弃他们有关现实本质和人类意识的看法。他们为解读和促发梦境建造了许多专用的神殿,这证明他们对人的内心世界有着深刻认识。梦也被看作是一种诊断和治疗疾病的方式,尤其是阿斯克勒庇俄斯(Asclepius)[2]在埃皮道鲁斯(Epidaurus)的疗愈堂经历的那些梦。据说,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有时会出现在做梦人的梦境之中,向做梦人传授治疗的本领。

公元前5世纪,现代医学中一位天赋异禀的先驱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3]称,疗愈梦不仅源自神灵,还源自身体本身。实际上,我们的身体知道自己哪里出了差错,甚至还有可能知道治愈方法。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更深层次地阐述了这个观点,他提出,某些身体状态也许会影响梦的内容。如果你在晚上觉得太热了,你就有可能会梦见火。这便凸显了解梦时将所有感觉纳入考虑范畴的重要性:事物给予你的感觉与其表象也许同等重要。

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也相信,梦既能让你误入歧途,也能将你引上正道。在诗人荷马(Homer)的《奥德赛》(Odyssey),以及后来维吉尔(Virgil)[4]的《埃涅阿斯记》(Aeneid)中,都向我们展现了同样逼真的影像。真实的梦经由角门找到我们,而虚假的梦则经由象牙门,这些门也很漂亮——这是在提醒现在的解梦师,最具吸引力的分析方式也许并不是最正确的。

人们认为智者的梦是神灵安排的——或者上帝。而重复出现的梦则有着特别的意义。亚里士多德的前辈苏格拉底在他的一生之中,于不同的时期以不同的方式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但是这个梦一直都传递着同样的一条信息:“苏格拉底,练习艺术,培养艺术。”敞开你的心扉接受缪斯女神带来的智慧和美丽的嘉奖。苏格拉底知道,创造力和梦的联系非常紧密。

梦是现实的预演

在所有的灵性传统中,都有梦的一席之地。在《希伯来圣经》(Hebrew Bible)中,神告诉亚伦(Aaron)和米利亚姆(Miriam),如果以色列人中存在真正的先知,“我……将会在梦中与他对话”。约伯(Job)也提起过梦与神灵之间的关系:“当人类进入深度睡眠……神就会打开人类的耳朵,传授他们指示。”梦在《新约圣经》(New Testament)中同等重要。例如,神在梦中警示了约瑟(Joseph),他的婴孩耶稣(Jesus)将会面临危险。

藏传佛教一直以来都在强调做梦的重要性。宁玛派(Nyingma sect)[5]主张梦是死亡的预演,目的是让我们每天晚上都能预先体验到死后会进入的连续舞台,我们会经由此处从今生过渡到来世。我们应该想方设法对做梦过程进行有意识的操控,因为这个技巧可以让我们有能力对死后遭遇的事情产生影响。如果没有成功,那么我们死后就会被业(karma)(我们前世的行为会影响到来世的生活)的力量带走,并进而失去由死亡和即刻而至的来世带来的灵性发展的机会。

印度教老师已经说过,圣哲贤士的知觉意识会在有梦和无梦的睡眠中融会贯通——深度睡眠状态下思想已不存在,但是意识依然清晰而且能被完全感知。

我们在西方的神秘学派中也能找到相似的观点——“神秘”信仰和修行的范畴包括炼金术、占卜和巫术。这些都在告知我们睡眠不应该被浪费在无意识的状态中,而要被视为我们灵性旅程的一部分。

沟通现实与梦境的人

世界上各种不同的秘传教派都是基于对自然及其隐藏力量的特殊感知。大家比较熟悉的有萨满巫师,他们是连通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渠道。萨满巫师常常会陷入一种由出神、草药、有节奏的击鼓声、不断念诵的咒语以及梦所引发变化的意识状态中。尤其是梦被看作是一种可触碰基础自然力(常常表现为驾驭动物的形式)和灵性世界的现成方法。在灵性世界中,萨满可以与逝去之人的灵魂取得联系,了解族人所患疾病的起因和治疗方法。

在萨满巫师眼里,灵性世界的真实性与现实世界——一个充满了无限可能的现实世界——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灵性遍布生者世界,而且能够或好或坏地影响生者。在澳大利亚原住民的观念中,我们的物质世界也是在黄金时代(Dreamtime)[6]建造的,当时的先民们横跨陆地,规定其物质形式,让人类落户于这个世界,教给他们语言,传授他们仪式和律法。然而,澳大利亚原住民还强调了,黄金时代仍然存在,而且会永远存在下去,永不终结。正是创造性的力量构建了我们的整个宇宙。

梦的实验室

科学知道我们会做梦——做梦引起的大脑节奏改变客观地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它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做梦。有人说梦的出现是因为某种心理或者身体目的,但究竟是什么目的仍然是个很具争议性的问题。意识分为如此多的区域,还有大量的未解之谜,科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清醒的边缘

但是,有关睡觉和做梦的技巧人们有着一致的看法。我们所了解的大部分信息都来自睡眠实验室的实验,在这里志愿者会被连接到设备上以监控他们在睡觉时的大脑活动、心跳、肌肉活动和眼睛的运动。结果显示我们在整个晚上会经历不同的睡眠阶段或程度。在刚开始睡觉的几个小时里,我们会逐渐与外部世界隔离开来,经过连续三个逐步加深的睡眠阶段之后,我们会进入第四个也是程度最深的阶段。在这个阶段,我们的呼吸很慢而且很有节奏,血压、心率以及体温会降低,身体运动也停止,我们的脑波也会从每分钟四到八圈减少到每分钟半圈到两圈。

大约三十分钟之后,情况会再次发生改变,我们会重新经历所有阶段,直到回归第一阶段。很多与第四阶段有关的生理变化都会逆转:大脑和心脏的功能会恢复到接近清醒的状态,身体会越来越活跃,眼球也会在闭着的眼睑后面移动。这种快速的眼睛运动期有个专门的名称——快速眼动睡眠(REM sleep)。

在这个阶段,我们看似处于清醒的边缘,但奇怪的是,其实此时往往较难唤醒睡觉的人,因此,这个阶段有时也被称为“异相睡眠”(Paradoxical Sleep)。由此可见,清醒时和深度入睡时的状态是不一样的,一些权威专家将其看作是一种不同状态,这就是我们通常体验到的第一个插曲——清醒梦(Lucid Dreaming)时期,这一事实证明了专家的观点。

一般来说,第一个阶段的快速眼动睡眠不会超过五到十分钟,接下来我们会回到更深层次的睡眠,然后再次进入第四阶段。因此,快速眼动睡眠与所谓的非快速眼动(NREM)睡眠在整个晚上会交替进行,整个循环通常会重复四到七次。每重复一次,快速眼动时期便会延长,在醒来之前会达到最大值二十到四十分钟。

成年人平均每晚花费在快速眼动睡眠上的时间大约为一个半小时。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时间会逐渐减少,而新生儿的睡眠有60%都是处于这种状态。(他们做梦吗?如果要做,他们都梦见了些什么?很遗憾,他们还不会说话。)甚至还有证据显示我们在非快速眼动睡眠过程中也会做梦,虽然这些梦的种类不同。在快速眼动睡眠中,这些梦逼真生动,而在非快速眼动睡眠中,它们则混沌朦胧。一些做梦人说非快速眼动阶段的梦似乎发生在一个弥漫着大雾的压抑世界里,当中的景物形色暗淡,能量水平很低。

入睡后的九十分钟

如果观察一个正处于快速眼动睡眠状态中的人,你能看到他们眼睑后面的眼睛在不停地活动。他们也许是在观看梦境中出现的场景——快速眼动睡眠期间被唤醒的受验者所描述的梦中发生的事情与他们的眼睛活动是一致的。我们还了解到,在快速眼动睡眠期间,脑部活动的类型跟此段时间做梦时发生的事情相类似。

如果你很难回忆起自己的梦,可以让他人在你快速眼动睡眠期唤醒你,或者设置一个会在你入睡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响起的闹钟。你甚至可以买一个能够感觉到快速眼动睡眠开始的眼罩。眼罩里有一个会闪的灯,亮度恰好能告诉你你正在做梦,但不会让你醒来。此时你就该把梦记在心里。

神灵赐予我们梦境?

即使那些声称自己从不做梦的人,在快速眼动睡眠时被唤醒,也能描述自己的梦境。这表明了两点:首先,这些人只是不记得自己做了梦;其次,他们做的梦太普遍,因此无疑会产生一种基本作用,哪怕我们并不记得它们。

究竟是什么作用呢?一般来说,有两种解释:生理学上的解释和解析学上的解释。生理学理论认为,大脑中的物理过程会促进梦的发生。比如,有种观点是说脑干会随机往大脑的较高区域发射信号,这些区域也会随之运用储存的记忆来搞清楚这些信号的意思——一种有助于保存并加强这些记忆的过程。另一个相似的观点称,梦是大脑处理且加固清醒世界的经历并过滤无用信息的方式。

生理学理论坚持梦的内容是不合逻辑的,因为在睡觉的时候,我们无法将脑袋中发生的事情与外部世界的真实情况联系起来。这个观点认为,虽然梦与有用的大脑活动相互联系,但是梦的内容根本不重要。

各种各样的心理学理论无法解释为什么梦的内容总是有很强的叙事性。梦常常会讲述一个清楚而且前后一致的故事,能够为思考和推理抛出新思路,而不是一种与清醒世界完全隔断且混乱的回顾。如果梦确实与现实世界有联系,那它们便可以对现实世界加以转变和详述,展现出一种强大的创造性。梦似乎承载了某种意图:它们可以刺激、启发我们,有时还会吓唬我们。就像是一本神奇的图画书,常常会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可能性。

解析学理论也考虑到了这些因素,并坚称,梦并非代表随机或者无用的信息,而是为意识的运作方式提供了深刻的见解。因此,我们应该学会记住并且解析自己的梦。它们不仅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自己本能、冲动和观念的源头,还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利用自己的潜能。这让我们想起了古希腊人的理论:梦也许不是神赐予我们的,但是它们仍然拥有引导和培养我们创造力与想象力的能量。

弥补错过的梦

科学证明,对于我们的身体健康而言,梦必不可少。其实它们非常重要,而且我们睡觉的目的之一似乎就是做梦。在睡眠剥夺(sleep-deprivation)实验中,志愿者会保持长时间的清醒状态,开始在大脑清醒的情况下体验大量的睡梦想象(dream phenomena)。

最重要的早期心理学家之一卡尔·荣格(Carl Jung)坚称,我们其实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做梦,只不过在睡觉的时候,我们的大脑才得以平静下来感知到这些梦。如果真是这样,那便支持了这样一个观点:睡觉的作用是让我们开始察觉梦境,从而将梦的洞察力融入我们清醒的生活中。

在另一个实验中,每当志愿者进入快速眼动睡眠时,就会被唤醒,使其丧失快速眼动睡眠期。这样的情况持续几个晚上之后,他们的大脑便会更加频繁地试图去体验快速眼动睡眠,而一旦允许志愿者重新正常睡眠之后,整个晚上的大多数时间都会用于快速眼动睡眠,甚至会以较深度的睡眠为代价。大脑需要特定额度的逼真梦境,如果必要,它会弥补自己错过的梦。

梦对于我们的生活非常重要,但是为何我们仍然没有完全弄明白?毫无疑问,未来的研究定会帮助我们弄清楚。

半睡半醒之间的半世界

如果你在入睡的过程中观察自己,也许会发现半睡半醒之间存在着一个奇怪的半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你会窥见一些奇怪的画面,或者感受到大量的念头。但是,回到完全清醒的世界之后,你只能想起很少或者完全想不起这些念头。这被称为入睡(hypnagogic)状态。很多知名的艺术家称在这种状态期间接收到了奇异古怪的景象。超现实主义画家萨尔多瓦·达利(Salvador Dali)将梦境中的景象与现实世界中的景象结合在了一起,训练自己在入睡意识中自由出入,以此来获取创作的灵感。

梦的无声剧

大脑和宇宙自身都充满秘密,只要我们还被困在世俗的观念之中,便永远无法探究这些秘密。我们的存在应该是个体存在和物种存在的统一,这是最神秘的观点之一。在那个范围内,大脑的本质提出了一些十分有趣的问题。我们有肉体,而大脑是个身体器官,但是意念(mind)包括了思想、记忆、情感、动机、希望、恐惧、焦虑、幸福和梦,所有的这些都是无形的。即使那些声称意念不过是大脑功能总和的人,也无法解释大脑的电化活动怎样产出意念的无形戏剧。世界上伟大宗教的灵修传统,以及某些学术前沿的神经病学家和大脑科学家都认为,意念无法在大脑中找到,它甚至可以是大脑作业产生的某种无形存在,而大脑是有形自我和无形意念之间的连接点。这种观念明显与灵魂概念有关,而且与超越有形死亡的生命有关联。

我们的想法来自何方?

如卡尔·荣格所说,意念最大的秘密之一在于,我们不知道其止于何处。

我们只“存在”于一小部分的意念之中,显意识的意念,从本质上说,就是控制日常生活正常行为的那一部分。我们可以“感知”我们周围的世界,我们的思想,我们做出的决定,我们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东西,为了解生命意义所付出的努力,以及我们在爱、怜悯和产生共鸣时所体会到的情感。但是意念远不止这些。

我们的想法来自何方?此刻意念一片空白,下一秒便出现了一个想法。在它到来之前它身处何地?如果它不存在,那么它又是怎么形成的?在某些神秘的层次上,想法被创造出来,然后引起我们的关注。然而,这是怎样的一个层次?我们并不知道。我们为其发明了一个名词——潜意识,但是名词并不是解释。

想法的到来向我们证明了潜意识的存在,但是我们对它的认识少之又少。在睡觉的时候,显意识的意念会关闭,然后我们便进入到潜意识层面,在此处,我们体会到潜意识为我们创造的各种各样奇怪的梦。

两位最优秀的潜意识探险家弗洛伊德和荣格认识到,潜意识包括三个明确的层面,每个层面都是我们理解梦所必不可少的。它们是:

前意识

前意识由大量的事实和记忆储备组成,这些事实和记忆不仅每时每刻都存在于显意识意念中,而且每当我们需要它们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召唤。

个人潜意识

个人潜意识也是由成千上万的事实和记忆组成,但都是一些我们似乎已经忘记了的事实和记忆——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能想起。

集体潜意识

这是一种隐藏的思想储备,每个人都有可能接触到集体潜意识,无论来自何种文化背景。是荣格发现了集体潜意识,它排在个人潜意识之下。

梦:宣泄压抑的情感

作为精神分析学的发明者,弗洛伊德还将梦的心理重要性引进西方科学。在考取医学博士之后,弗洛伊德将其注意力转向对神经机能病和意念之谜的研究。他在典著《梦的解析》(The Interpretation of Dreams,1990)中指出,梦为潜意识的内容提供了最好的线索,在他看来,潜意识便是大多数心理问题的源头。弗洛伊德主张梦其实是对被压抑情感的一种“宣泄”,尤其是那些忍受着性欲的人们。梦的内容大部分是象征性的,因为很多内容都会让意识觉醒。

弗洛伊德认为,通过自由联想(free association),最能解析梦的意义。在自由联想过程中,当事人要为每一个梦符号提供联想链接。

神秘的超个人心理学[7]

荣格是医学博士,也是弗洛伊德早期的合作者,他是心理学最出色的质疑专家。他不同意弗洛伊德提出的性压抑的重要性,并认为我们做梦的大部分动机来自一个更深、更灵性的源头。和弗洛伊德一样,荣格认为梦是洞悉潜意识的最佳途径,但和弗洛伊德不同的是,他将梦看作是有创造性的、有远见的事物,而不仅仅是欲望的满足。

荣格在应对心理疾病病人时,开发了一种方法,被称为分析性心理治疗(analytical psychotherapy)。这种方法现在仍被广泛使用,治疗师会鼓励病人详细描绘他梦中出现的事物的原型,以获得更充分的自我认知。荣格的研究对于超个人心理学(transpersonal psychology)非常重要。超个人心理学研究的是灵性和神秘状态,以及这两种状态对于我们生活的意义。

解读自身存在的秘密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随时随地都可以接触到前意识,它很好理解,但个人潜意识更加复杂。可以通过游览一处我们小时候非常熟悉但已经多年未见的地方,回想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来解释其运作方式。从我们看到那些曾经熟悉的场景开始,我们便会再次获取失去的儿时记忆和情感。我们注意到一切已经发生了改变,而且能记起它们过去的样子。我们回想起遗忘了很久的脸庞、遗忘了很久的景色,以及遗忘了很久的伙伴的声音。所有的这些记忆都被储藏在个人潜意识中,它们已经被尘封在此多年。当我们突然看到一张家人在很多年前度假时照的已然褪色的照片时,也会有这样的感受。

对于弗洛伊德和荣格,以及那些今天仍在使用他们的心理治疗方法的心理学家和精神病专家来说,我们很多(也许是大多数)的心理问题都起源于我们的人生初期。儿童时期与父母、老师、其他小孩的往事,以及儿时遇到的所有人和所有事情,都会在我们身上留下印记——或好或坏。我们很多的态度、兴趣以及爱好都能在这些经历中找到源头。我们厌恶的东西也是如此,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焦虑和情结也是如此。贮存在个人潜意识深处的便是大部分真我的源头。通过接触个人潜意识——自发地通过梦境,或者通过心理治疗和催眠之类的技巧——的内容,能够帮助我们理解自身存在的秘密。

我们的意念止于何处?

进一步深入潜意识,荣格发现了位于个人潜意识之下的第三层潜意识,他将其称为集体潜意识。从历史、跨文化,以及在进行心理治疗时被带至表面的潜意识资料中获取的证据强烈表明,与前意识和个人潜意识属于个体和私人这一点大不相同的是,集体潜意识是全体人类所共享的。实际上,集体潜意识是我们心理的共同遗传基础,这就类似于我们的生命机理是我们身体的共同遗传基础。所谓“我们不知道意念止于何处”指的就是集体潜意识。

集体潜意识不仅跨越了人种,也跨越了历史,似乎还延伸到了灵性和神秘主义领域。通过集体潜意识,我们可以接触到无限的可能性。很多更加深刻的创造性洞察力和充满想象的创作——画作、建筑、音乐、诗歌等——都是源于集体潜意识。也许我们还能通过集体潜意识找到通往神性的道路。

寻找更深层次的灵感

集体潜意识充满了无穷的心理能量。这意味着只要它们作为象征符号,即代表着某些根深蒂固的品质或动机的画面一一出现在意念之中,就会引起我们的注意。当我们梦到这种象征符号时,认出它可以让我们领悟其包含的能量。荣格将这种符号称为原型[8]。原型会以智者、英雄、寓言般的野兽或者神的形式出现。这些人物或者生物通常会出现在神话、传说或童话之中。虽然其中大部分都是虚构的,但是这些故事都会在不同的文化中出现,通过讲故事的途径来启发人类去证明集体潜意识。

原型的影像通常出现在梦的第三阶段,这种梦常发生在人生的重要转折时期,如青春期、初为父母时、中年期、老年期,以及遭遇心理危机或灵性危机的时候。梦中的原型能够为我们提供指导和方向,有时会警告我们可能出现判断错误,或者帮助我们获得更深层次的灵感。它们会开启通往集体潜意识的大门,带领我们感知与身边人和自然界之间的亲密互动,然后帮助我们摆脱生活不尽如人意时的孤立无援感。

原型的梦符号可以通过围绕在它们周围的光感——换言之,一种让人敬畏并给人启示的氛围——识别出来,仿佛我们正站在深层次奥秘的门槛上。它们似乎要带领我们超越习惯的心理现实范畴。这些画面让人印象深刻,因此会存在于意念中很多年。

梦也许要将它们的原型特征归因于原型人物,例如那些会在下文中描述到的人物,或者归因于原型事件,例如变形、会说话的动物、飞翔的感觉以及超自然体验(例如穿墙术)。一些做梦人甚至报告了神秘体验,例如自我会无限扩大,似乎能够包罗万象。

那些以明确的男性或者女性样貌出现的原型其实代表着我们都拥有的特性,因此才会产生与男人或者女人类似的联系。

让意念接受原型的一个方法是研究并默想原型的图像,例如塔罗牌上的图像。让它们与你“交流”,也就是说,刺激你产生与它们相关的创造性思维和观念。如果可以,和它们对话,并试着在睡着的时候也让它们存在于你的意念之中。

梦中年长的智者原型通常会是巫师、老师,或者其他的权威人物,例如向导或者天神。这种原型象征着智慧和创造性活力的最初源头。为了改变或者发展,这些智慧和创造性活力可以治愈,也可以毁灭。

英雄在世界上很多伟大的神话中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他代表我们努力想要成为优秀的人或高贵的人,也代表着我们探索、搜寻的一面——想要找到生命中基本问题的答案。通常梦中如果遇到心理上或者身体上的挑战,便会出现英雄原型。

大地母亲代表着自然、繁育力以及地球深层次的奥秘。但是,和很多原型一样,她也拥有消极的一面——代表着母亲的控制欲和占有欲,或者创造咒语的人掠夺他人独立行动的能力。她对我们的心理和灵性的发展有着很大的影响,代表了很多女性奥秘和力量的本质。

神圣的婴儿象征着重生、纯洁、未堕落的智慧,代表着新机遇的降临;还有,对个性和完美的追求,力求摆脱贪婪和自私的自我。

漂亮的小女孩象征着凭直觉获知的智慧,获取很多人生奥秘的机会。小女孩常常通过向英雄展示前进的道路,并提供一些完成任务所需的象征性物品(例如钥匙或者仪式刀),来补充英雄的不足。

骗子是一切扰乱人类完美计划的东西,但他会展现出黑暗和光明两个方面。爱开玩笑的人和会变形的人,他可能心怀恶意,但常常强迫我们重新评估我们已经确立的思考方式。

阴影代表着我们的黑暗面,代表着我们不想完成或者我们内心不能面对的事情。它常呈现出沉默的形态,是一种令人不安的存在,或者代表身边怀有敌意的人,常常会引出做梦人内心强烈的恐惧感和愤怒感。承认影子的存在,我们就有可能应对它,并将某些负面的能量转换为正面的东西。

伪装人格可能会以有点儿熟悉的陌生人、稻草人或者流浪汉的形式出现。它是我们用来面对这个世界的面具——一种真我与社会角色之间的妥协。如果我们将其误认为是真我,伪装人格就会有害于我们。

女性意向有时与漂亮的小女孩是同义的,代表着男人和女人体内固有的女性直觉,但是通常会被男人忽略。她充当的是做梦人的向导,解释了怎样用新方法探索内在的自我,引领智慧和自我认知。

男性意向代表着女性体内存在的男性化能量,有时在梦中会以英雄的形象出现。它象征着果断、勇敢无畏的特质,但女人并不总是能明白自己拥有这种特质。通过自我探索,可以获取其价值,并被清醒的自我所接纳。

几何形状同样也可以是原型,这种原型很好辨认。圆形象征着整体性和完整性,是开始与结束的综合,归根结底还是象征着神性。正方形表示可靠性,代表着四个方向、四种元素,以及地球。向上的三角形代表着我们的灵性渴望,向下的三角形代表着向这个世界倾泻灵性物质。六角星象征着这两种三角形的力量的融合,而五角星则代表着希望和人类。最后,十字代表神和人类的统一,垂直线和水平线表示唯一、完美的爱情。

解梦的大师

很多心理学家也已经研究出了很多解梦方式。格式塔疗法(Gestalt Therapy)的开创者、著名的心理学家弗里茨·皮尔斯(Fritz Perls)认为,梦象征着未完成的情感业务,而梦中的人和物都能在做梦人自己身上影射出来。皮尔斯开发了角色扮演技巧,他指出,他的当事人“忙于”梦见人物和物体,然后改换角色来提供答复。通过对比,瑞士精神病专家梅达德·鲍斯(Medard Boss)贬低象征主义和潜意识的重要性,从而主张梦表达的是显意识的欲望。这样一来,他们更多地关注表面的评估,一种集中于第一层梦境的方法,而不是第二层、第三层。

1号梦工厂

做梦人

彼得,35岁,一名成功的广告总监,有能力享受奢华的生活方式。在最近一次前往非洲的家庭旅行之后,他感到自己想要一份能够帮助那些没有自己幸运的人的工作,但是在做出实际改变的时候他又有些拖拉,主要是因为害怕妻子和儿子无家可归。

彼得正在出差的路上,他坐上了一辆开往火车站的出租车。在抵达火车站时,他发现那里已经变成了马戏团。在这种兴奋而且嘈杂的环境中,彼得找不到售票柜台,他非常担心自己会赶不上火车。在寻找售票点的过程中,彼得不断躲避着杂技人员和玩杂耍的人。然后他看到一位坐在板凳上的老人,正招手要他过去。彼得走到这位捡起报纸正准备看的老人身边,坐下来。突然,火车站又变成了一座宁静的花园。彼得感觉这里就是家,平和且安静,而赶火车已经不再是当务之急。

解析

梦开始得很直接——日常的现实主义。彼得正在出差的路上,他乘坐的是出租车,而不是公共交通工具,反映了他富裕的生活。他抵达的是火车站,一种典型的出行象征,却也是方向改变的象征。

这种改变确实发生了,而当彼得发现自己身处马戏团时,这个梦变得更具象征性。马戏团常常是幼时的象征符号,代表着魔术和改变。但是这个马戏团中还出现了杂技人员和杂耍人员,他们在彼得的头上表演杂技,也许代表着对于他来说的不完备感。(彼得也许是在自问,较之于帮助别人的责任,现在的职业是否缺少了一些价值。)尽管火车站变成了马戏团,彼得仍然在寻找售票厅,并担心赶不上火车。也许他不情愿或者不能承认自己的周围(或者他的内心)已经发生了改变。

然后这个梦又发生了变化,引入了一个更能引起共鸣的象征符号——老人。这个人物也许象征着年长智者的原型,一个引导和智慧的源头,他的报纸代表着他要分享的知识。彼得坐在了老人坐的板凳上,这个位置暗示了安慰和可靠性。然后场景突然变成了一座宁静的花园,这种愉悦的改变也许暗示着彼得已经准备好敞开心扉去接受新的智慧,并将体会到这样做的满足感。他的火车,对他的工作非常重要,但已不再是当务之急。

从表面上看,这个梦似乎在告诉彼得他应该选择一个有同情心的职业——这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当然,这样的指示是处于情感层面的,而真实的生活还必须考虑到经济因素,以及他家庭生活的幸福美满。如果彼得的工作抱负会导致他们搬到一个更加穷困的乡村,那这点便尤其正确。所有的这些因素彼得都应该考虑——他不能只基于自己的梦做决定。

原型梦最有可能发生在我们人生的转折时期,但是它们很少会准确地告诉我们该做什么。在此,年长的智者也许是个人成长和能量的源头——也就是荣格所说的“玛那”(mana)个性。但是由梦促发的个人成长的冲动常常让位于爱情和家庭责任。

走进梦中梦

如果潜意识包括三个逐渐加深的层面,那便可以说梦也许就起源于这三个层面,而且还分别对应着它们的特征和意义。理解这一点有助于我们解梦。在这本书中,我们将起源于前意识的梦称为第一层梦,起源于个人潜意识的梦称为第二层梦,以及很少起源于集体潜意识的梦称为第三层梦。但是,还有可能一个梦包含了所有三个层面上的要素。

梦不是转瞬即逝的胡言乱语(第一层梦)

一旦你开始研究自己的梦,也许就会发现有些梦源自你日常生活或者最近记忆的、可被识别的事件——虽然会有各种各样的扭曲失真。很多来自前意识的梦都与有趣的、好玩的或者也许是令人不安的已发生的事情有关。它们也许会涉及一些重要的话题,以及让我们高兴或者担心的事情。但是,潜意识也许同时正在回顾一些事情,继续思考某个未完成的想法,就像显意识在白天所做的事情一样,这样说并不矛盾。回顾通常会将注意力集中在一些已被遗忘了的关键细节上,因此那些似乎略过了前意识表面的梦也许远不是转瞬即逝的胡言乱语。

我们也许会觉得很困惑,因为梦关注的是看似琐碎的事情。但是如果我们接受梦在某种程度上是有意义的这一理论,那我们为什么会梦见某个特别事件的问题就变得非常重要了。如果将注意力集中在梦究竟给意念带来了什么,我们也许会找到答案。

假设,你梦见了一座你白天时从旁边经过却没有留心的房子。你也许会通过在脑海中描绘这座房子来进行解梦。然后你就会发现,对于这座建筑,有着某种奇怪的熟悉感。回想得越多,这种熟悉感就会越强烈,直到你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去过那里参加一个聚会。接着,你便会想起是谁给你开的门,你接受了邀请走进门,以及你在聚会上所做的事情。也许遇见了一个异性小孩,第一次感觉到了异性相吸的萌芽。你现在回想起了那个小孩的模样,以及他(她)是否也喜欢你。

这些记忆也许还伴随着一些当时的感觉,例如,情感上的无助感。小孩子多么容易被一个拒绝的迹象所伤害,多么容易被善良的举动所深深打动!你也许还能想起自己从来都不敢面对自己的弱点,而这一点也许使得你成年以后远离他人,通过建立一个情感护盾来保护自己的感情。也许现在你该试着放开这种自我保护,这种保护也许已经剥夺了你充分享受爱情的权利。在这个方面,即便是第一层梦也能将你引向第二层梦,并开启自我理解的大门。

人们常问,每天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我们的意念为什么会选择梦见那件事。当然,是那些已经被我们遗忘了很久的经历,才促成了今天的我们,所以找出其中的联系很重要。这些经历也许被显意识镇压,在它们发生后不久便被推入了潜意识深处。因为对于年少的我们,它们太过痛苦或者太难理解,所以不能被我们接纳。

开启新的天赋(第二层梦)

储存在潜意识中的记忆充满了缺口,但是个人潜意识要更了解我们和我们的过去,它们一直延伸回了我们的早期经历之中。甚至还有人指出,我们一生中从不会忘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那些濒死的人们有时会说他们的过去在他们面前闪现,全部浓缩在几秒钟时间内,却包含了所有的细节。对这种丰富的信息源进行深入的调查,源自个人潜意识的梦会让我们洞悉我们现在是谁,揭示出是本性让我们犹豫不决,同时也是能力和欲望驱使我们奔向未来。

有些源自个人潜意识的梦也许与我们儿时未解决的问题有关。对父母又爱又恨的矛盾感,对某些事情的恐惧感和困惑感,或者由丢脸的事情和性欲的激发产生的羞愧感,所有这些都是儿时很难解决的问题。年轻的意念也许会通过将这些情感推入潜意识层来进行自我防御,但是这样做并没有让它们消失。被压抑的情感潜伏在我们日常生活的表面之下,然后会在成年以后突然再次出现,引发无法解释的沮丧、自卑、焦虑、愧疚、自责等,甚至会发展成一种奇怪的恐惧症。

与被压抑的情感有关的梦也许会让人不安或引起恐慌。我们也许会被看不见的力量恐吓,被一双巨大的手控制在水下,被恐怖的人追赶,或者我们会看到一些残忍的行为。一些人的噩梦会让他们害怕得不敢睡觉。但是即便是最坏的梦也有其目的:让我们注意到未解决的创伤和萦绕在心头的记忆,这样我们便可以开始处理这些不愉快。

我们很少会压抑成年后多余的信息,但是也许我们采用的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我保护,也就是否认。我们也许被别人的伴侣强烈吸引,或者对某位家庭成员感到愤怒。我们也许怀疑自己的工作能力,或者怀疑我们宗教或者政治信仰的真实本质。如果我们试图通过否认这些问题的存在来欺骗自己或者他人,那么潜意识便会将它们带到我们的梦中。心理健康的一个要求便是诚实地面对自己,而且只有通过直面自己的问题,我们才有机会解决这些问题,或者与这些问题和平共处。

还好,源自个人潜意识的梦还可以非常愉快。它们会唤起我们曾度过的美好时光,或者让我们重温年幼时的兴高采烈。个人潜意识自由游走于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地点,它们要我们记得,有价值的东西从不会丢失,包括我们在生活中收获的智慧。这样的梦也会让我们关注到之前未被完全欣赏的能力,也许会帮助我们开启新的天赋和兴趣。

一些人声称,他们的第二层梦几乎总是不愉快。但其实,在实验室的快速眼动睡眠中醒来的志愿者更多的是说自己做了一个愉快或者充满感情的梦。一旦我们教会自己记住梦的内容,便会越来越多地发现愉快的梦。更重要的是,我们开始更加完整地鉴赏自己的梦,因为它们会变得更加充满生气、更加令人兴奋、更加有意思、更加刺激,而且它们确实为我们的经历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空间。

“伟大”的梦(第三层梦)

荣格将来自集体潜意识的梦称为“宏伟”或者“伟大”的梦。相比第一层和第二层的梦,第三层梦非常罕见——一些人一生中做第三层梦的次数寥寥无几。宏伟梦会对我们产生深刻影响,而且会留下清楚的记忆。这些梦似乎源自我们外部的源头,它们所透露的智慧只会来源于其他的意念或者更高层次的力量。

这个信息也许会经由一个原型人物传达。另外,宏伟梦也许会利用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作为它的信差,甚至是某位已经去世了的人。几世纪以来,很多人都称在梦中遇见了他们已故的爱人,对方跟做梦人一再保证他们会在来世相见。一些人曾证明,他们使用通灵手段了解到了一些通过“正常”手段无法了解到的事实。这些预知、通灵以及心灵感应现象也许可以通过集体潜意识——一个所有人类都会分享的意识池塘,一种不同于我们自己潜意识,却包含了所有意念的潜意识——得到部分解释。

无论它们是让我们深入发掘个人内在的灵性,还是允许我们用其他方式与神圣、宏伟的梦建立联系,都会被看作是灵性发展的宝贵媒介。如果它们挑战我们的信仰和存在的方式,并暗示了我们需要在生活中进行重要改变,它们的力量也许会让我们感到不安。这样的梦常常会引发深层次的愉悦感,让我们相信自己是一个更大整体中必不可少的部分,在这个整体中,我们每个人都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2号梦工厂

做梦人

斯图尔特(Stuart)非常享受自己二十几岁的那段时光,他有很多朋友,没有打算要安定下来,也没有关心生命的意义。他是一名成功的IT顾问,有着很高的收入。

日落时分,一只天鹅飞来,落在一个漂亮的湖泊上,湖面上有大群的鸭子和其他水鸟,还有划着船的渔夫。天鹅拍打翅膀的声音很响,在水面上溅起了很大的浪花,惊飞了所有的水鸟,所有的船只都翻沉了,所以渔夫只好游回岸上。天鹅消失在水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一段时间的担心挂念之后,天鹅还是没有出现。斯图尔特开始思考,如果天鹅的翅膀被水湿透了,她——他将天鹅想成一只雌天鹅——不能飞了,他该怎么做呢?斯图尔特坐在一艘倾覆了的船上,面前摆放着电脑。他上网搜索了关键词“天鹅之歌”,但是光线越来越暗,他看不见电脑上写着什么。斯图尔特向水中看去,发现水中有很多鼠标,拖着长长的尾巴,就像鳝鱼和蝌蚪一样,在水面下愤怒地游来游去。

解析

这个叙事的开始部分揭示了最深层次的梦——第三层梦中的元素:天鹅是美女、王权和性的象征;日落代表着下降进入潜意识中的冥世;而两栖的鸟类与水元素、气元素有关,分别代表了潜意识领域和灵性领域。渔夫永远象征着那些深入潜意识中搜寻智慧的人,而渔夫的出现则进一步强调了这种暗示。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直到大水花扰乱了整个场景,这也许代表着斯图尔特批判和怀疑的意念。水鸟展翅起飞,渔夫弃船而去,寻找水岸的“安全”。尽管如此,斯图尔特仍然坐在倾覆了的船上,处于危险的境地。

斯图尔特关心天鹅。如果一个人深入了潜意识,还会回到正常世界中吗?他试图通过理性的思考解决问题——他的电脑代表了这一点,却发现这一方式无法提供给他答案。他向水中望去,没有看到鱼(深层次潜意识的自然栖息地,是繁育力和重生的象征),却看到了电脑鼠标,一种处于他们的元素之外的人造物品。

日落时分的美景与了无生气的电脑、鼠标对照鲜明。斯图尔特告诉其他人,他没有“关心生命的意义”,但是他的梦却似乎在告诉他,他关心更多的是生命,而非现代科技。

梦常常会玩文字游戏,它们是聪明的会说双关语的人。电脑语境下“鼠标”中的鼠有着与那种野生生物相同的意思,因此这个梦机智地将电脑配件放置在一个自然环境中。它的作用是要暗示这个做梦人在分析生命时使用了太多的逻辑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