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笑之后回归正题，林晓雨还有不少疑惑没有解开，她开口道：“小凯，之前的还没说完呢。”
凯瑟琳抬起头，双眼略微张大了些，可能是对“小凯”这个称呼感到诧异，不过旋即就进入工作状态说：“零能因人而异，一般一个零徒只能逆转一个过程或者反应，少数可以有多个能力，称为‘异零徒’，洛是典例。”
“嗯，毕竟是翎羽人。”林晓雨大概知道为什么洛早在十岁的时候就成为流浪者的“代号者”了。顺带一提，流浪者中资历深，能力强且有巨大贡献的干员会被ASA赠予代号。像格林顿的代号就是“猎兽者”，卡莲娜的代号是“锦衣卫”，齐岩的代号是“守夜人”，洛的代号是“驱魔师”，天地颖的代号是“最高荣誉”——送葬者。这些代号全部是那些居无定所或者深夜出来晃的人，与“流浪者”的名号相符，旨在告诫各位流浪者时刻牢记使命，不忘记自己身处浩瀚宇宙间，“无归无宿”。
“零富集度越高，能力的使用规模越大，适应指数越高，对零的控制力越强，0.8，很高，比格林顿和齐岩都高。”
“那我富集度算低的了吧？0到100的范围我只有21左右。”林晓雨显然不是很满意这点。
“不，很高。”
“啊？”
“只有万分之一的人可以超过5%，目前没有人超过30%，翎羽人也不行。小雨的数据是天才级别。”不知不觉凯瑟琳也对林晓雨换了称呼，似乎已经承认林晓雨是朋友了。
“真的吗？我真棒！”林晓雨抬手摸了摸后脑勺，心情大好。今天她不仅了解到所谓零到底是什么，还知道了那一年到底是为什么，而且谁不希望自己是个“天才”呢？
“嗯，很棒。”凯瑟琳面无表情地夸赞，看起来很没有诚意，“现在去测试小雨的零能。”
“唉？我的零能是什么？”林晓雨这才想起关键问题。
“不知道。”
“啊？”
“零具有波粒二象性，可以根据血液中的零的色谱图与已知能力对应色谱图对比得出能力，但是小雨的色谱图前所未有。”凯瑟琳说这话时已经面无表情，但是林晓雨从中读出了惊讶与好奇。
“那，我该怎么知道自己的能力呢？”前所未有？联盟100亿人里没有一个跟她一样的？这是什么概率？
“通过药物刺激神经中枢，产生恐惧感，刺激身体做出应激反应释放能力。”说着，凯瑟琳手上已经“多了”一支注射器。
凯瑟琳领着林晓雨来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房间没有窗户，四周墙壁、地板、天花板清一色的是军用的特种软垫，不仅防火防水耐高温，强度和防护能力也是一流，而且还防弹。天花板角落里有摄像头和音响，都是用加厚的聚乙烯酚醛树脂保护起来的。
林晓雨走在前面，问凯瑟琳“这是干嘛？”
“干嘛呢……”
听到背后心不在焉的回答，林晓雨转身准备追问，在她刚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凯瑟琳掏出准备好的注射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扎到了林晓雨的颈部静脉上，同时将里面的液体推入其中，一系列操作之娴熟令人叹为观止。
“你干嘛？”
脖子上的疼痛科还没缓过来，“砰”的一声房门已经关上了，随即音响里传来凯瑟琳不带感情的声音：“药物刺激很大，怕受试者出现危险，所以特制了这个房间避免损坏公物……”
“等等！设置房间的目的不对吧！”疑点太多，林晓雨的大脑转不过来了。
那边的声音明显停顿了一会，然后道：“注射一分钟后见效，伴随极度恐惧，请做好心理准备。”
无视林晓雨的抗议！
“三，二，一，一分钟到。”
这倒计时也是槽点满满，林晓雨刚想说点什么，突然脊背发凉，身体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什么……”
话还没说完，周围的光线黯淡下来，隐约听见一个有点急迫的声音在说：“药物导致的幻觉都是假的，请不要……”不要什么？喂？喂！听不见了！等等？说不出话来？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林晓雨周围已是一片黑暗，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四下里寂静得可怕。林晓雨这下理解了书上讲的公元时代被称为“潜水员”的职业的人在黑暗的深海中会感到无边的寂寞和孤独的感觉。
那股恶寒越来越刺骨，而且，林晓雨明显感觉到，它的来源在自己背后！她立刻回头查看背后情况。然后，她对上了，那双藏蓝色的眼睛！
诡！
怎么是他？林晓雨只见过诡一次，而且接触时间不过一分钟，为什么她的“恐惧”会是他？此时诡站在距离林晓雨二十米的地方，动也不动。
虽然问题很多，但是恐惧已经慢慢地爬上心头，她与诡对视的时间每多一秒，那眼中滔天的杀意就凛冽一分！四周太暗了，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诡身体都轮廓，但是那双眼睛却清晰到诡异。就像，黑夜里的野兽正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蓄势待发！
林晓雨已经动不了了，两腿已经僵直了，背后的冷汗刷的一下浸湿了衣服。
这时，诡动了！他缓慢地抬起腿，向前迈步……等等！人呢？林晓雨根本没有捕捉到诡的身影，诡已经来到她的眼前摆出了攻击姿势！他左臂后收，化拳为爪，手腕底下闪过一道诡异的银光，一柄袖剑就出现在他的掌心。
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使林晓雨立刻弓下腰背并抬手护住自己的要害。可是，预计的攻击并没有降临。
就这林晓雨疑惑之际，背后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吓得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旋即又传来几声怒吼，只是一次比一次微弱，其中混杂着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和刀剑割开皮肉的呲啦声。
当她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一个将近三米，全身铺满倒钩状的鳞甲，有着两对上肢，身体壮硕的“怪物”轰然倒在她身旁，全身遍布血流成河。
恐鳞！
林晓雨第一次见到会动的恐鳞，之前都是在书上或者新闻里见过照片，连视频资料都没有。只有当真正这样近距离观察它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它的恐怖，就是这样的怪物，摧毁了我们的家园：地球！
而诡此时则站在在这怪物小山一样的脊背上，双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毫发无损。掌心里的袖剑上，这恐鳞的橙黄色血液正潺潺流动，最后从刃尖低落到恐鳞坚硬的鳞片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林晓雨瞪大了眼睛，不是因为诡那惊人的战斗力，也不是因为地上身体还有应激反应的恐鳞，而是，她，眼前的诡，没有戴兜帽，大概是怕特意留长的刘海挡住视线而把它扎了起来。
正因如此，林晓雨借着对方眼睛发出的幽光，隐约看到了诡的相貌！
那是一张不算特别出众的亚洲人脸，至少没有格林顿那般英俊潇洒，但是诡的脸上充斥着坚毅和冷峻，配合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淡淡杀意倒是创造出一个负象。
而且诡不算高，不像汗卡直逼一米九，他可能是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只能算中等身高，再加上消瘦的身材，站在恐鳞面前显得有些“渺小”。
可正是这样一个外表看似普通的青年，不费吹灰之力地战胜了这嗜血的怪物。林晓雨痴痴地仰望那身影，他简直是暗夜之王！而诡似乎也在看她，明明只是脑海中的“幻像”。
突然间，更多恐鳞的怒吼从四面八方传来，诡立刻猫下腰，摆出攻击姿态。由于林晓雨的视角里依旧是一片漆黑，能见度只有一米左右。这时，诡一个闪身冲进了黑暗中，林晓雨脱口而出：“别走！”
声音格外清晰，她又能说话了！
但是她的求助并没有得到回应，四周充斥着怒吼、皮开肉绽、金属摩擦的声音。林晓雨害怕极了，知道今天她才真正地体会到什么是求生欲。
这和以往汗卡的“摧残”完全不一样，哪怕是初见汗卡的那晚也没有如此恐惧过。
慌乱间，有一头恐鳞倒下了，硕大的头颅就倒在林晓雨的跟前，它那遍布尖牙的血盆大口一开一合，身体无济于事地扭动着，水桶粗的尾巴拍打在地面上发出一阵阵闷响，它嘶吼着想要爬起来，但是四肢都肌腱已经全毁了，等待它的只有死亡。
而林晓雨已经吓得有些虚脱了，连眼泪鼻涕糊满了脸也不知道了。她无力地蜷缩在第一头恐鳞的尸体旁，无助地颤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她曾经以为自己无所畏惧，巾帼不让须眉。
但是现在她发现，她错了，什么“无所畏惧”，什么“孤胆英雄”，这些都是没见过世面，没碰到真正恐怖的东西的人向别人吹嘘的谈资！
诡的声音渐行渐远，快要被恐鳞的嘶吼覆盖殆尽了，隐约间还听到了其他人类的惨叫和枪炮轰鸣的声音。
林晓雨抱着脑袋，把脸埋在双膝之间。头顶上不断闪过恐鳞的身影，它们根本不顾及地上同伴的尸体，每一脚踩上去，地上的庞大身躯都会大幅度地一颤，不一会刀枪不入的身体已经被血肉模糊。
这幅景象加剧林晓雨的恐惧。
“爸爸，妈妈，小姨，汗卡……你们在哪啊……我好怕，真的好怕……谁来，谁来？救救我！”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全身仅有的力气喊出来的。
一头恐鳞似乎听到了林晓雨的声音，黑暗中钻出一颗大头，它张着血盆大口直接扑向林晓雨，那一刻林晓雨真的崩溃了！意识逐渐模糊。原来，人在死前，真的会出现走马灯啊。
在“走马灯”里，林晓雨置身一片广袤的草原上，面前有一幢小房子。
风格很清新，旁边有一棵树，林晓雨叫不出名字。
清风拂过，草原上泛起一阵阵碧绿“涟漪”。头顶的云飘得很低，一朵一朵，影子映在远处的丘陵上，令人心情舒畅。
房子大门似乎被推开了，有一个人走出来，向林晓雨招手，离得太远看不清脸，应该是个男的。那人一边招着还一边喊：“我一直在这里，一直在……”
“什……”林晓雨刚准备上前一探究竟，思绪就被撕心裂肺的悲鸣给扯了回来。又回到那个黑暗的空间，刚才准备袭击她的恐鳞此时僵在她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它张着大嘴，下颚微微抖动，喉管间明晃晃的，赫然是一把长刀！
这不是齐岩那样的日本刀，而是更长一些，只有刀尖有些弧度，刀身遍布奇异花纹的环首刀！
环首刀是发源于两千年前的武器，只有史书中有记载，要不是林晓雨为了学习刑侦而遍观历朝历代名侦悬案，她也不会认得这“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