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知道我是谁吗？了解我吗？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请不要如此草率！”
“我和你一样，都不喜欢被家里人逼着相亲，结婚对你我来说，都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对不起先生，我才离婚半月不到。”
转头，望着窗外的飘雪，我却在玻璃的映射里，看见男人放在双腿上的手一紧，半握成拳，平整的西装裤有了折皱，指关节都在泛白。
时针在悄无声息中，一分一秒的走着。
“我不介意！”
就在我以为他会改变主意的时候，我却不曾想，他竟然轻描淡写的就说出了这四个字。
他放在腿上的拳头松了，脸上、眼睛里都有了笑意。
他不介意？看着他，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该说他心大？还是该说他随便？又或者说婚姻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就如同他手中的某一单生意，想要就接，不想要也无所谓，他不差那一点！
“叶初桐，叶家大小姐，养女，十二天前，和顾子俊离婚，现单身。这些，够了吗？”
而此时再听着他道出自己的一切，我的心里极不舒服。这个男人居然调查自己！
“还是说叶小姐的心里其实另有他人，而且这个人对叶小姐来说，还很重要。”
“是！非常重要！”
不是“很”，是“非常”！
对我来说，那个人不管是离开了，还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也不管他当初离开时，为什么会问我那两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甚至还留给我那个绝望又冰冷的背影，在我的心里，他永远都是别人无法代替的。
“那么既然这个人对叶小姐来说这么重要，叶小姐又为什么要嫁给别人？”
“别无选择。”
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我在说了这四个字后，就没有再开口。
车子里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再开口中说一句话，只有空气在静静地流动着。
不知何时，车子在一家咖啡前停下，司机也帮我打开了车门。
“进去喝杯咖啡，顺便谈谈有关赔偿的事情！”
这个男人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看着服务员送上来的白水，我想到了那天的事情，没有去端，也不敢再贸然去喝。同样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放心，我自认在这一点上还是一个君子。”
他的话，面前的杯子，从杯子里冒出的白雾，我依旧没有去端。
“看来叶小姐不相信我。”
“是！”
一个帮了他忙，还反过来暗示自己不自爱的人，我找不出可以相信他的理由，更何况，他还调查了自己！
“怎么样？叶小姐，考虑清楚了吗？是要接受我的提议，成为我的人，让以上的那些困扰都迎刃而解，还是要像刚刚那样，继续被人逼着相亲，继续见那样的老男人，继续被人下药，又或者是赔偿我的损失，机会只有一次，你可一定要考虑清楚了。”
我握着包包的手收紧。
“很不巧，叶小姐被人下药的那天，我就是那个在咖啡厅外扶了你一把的人。”
原来是他！
想着那个模糊的身影，看着他眼睛里的笑意，我想到了那天在医院时，陈蓓华扇在我脸上的巴掌，喷在我脸上的口水，骂在我耳边的话，我也就继而联想到了她在今天知道了我相亲的结果后，等在自家门前的那个样子。
另外一方面，就像欧阳菲菲所说的那样。
距离那个人离开已经十二年了，我真的还要继续这样无休止的等下去吗？就算我能继续等下去，他又还会回来，还记得我，还会再回到我的身边吗？
我不确定！
也不知道！
十二年的时间，存在着太多的变数，太多的可能，这其中的一种就是像欧阳菲菲那天说的一样，他可能早已经成家，孩子都已经能打酱油了。
“怎么样？叶小姐，想好了吗？”
最后，看着这双眼睛，我选择了同意他的提议，和他结婚。
不是因为赔偿，而是就像这个男人说的那样，简单的不想再继续这样永无止尽的相亲生活。我能逃过一次两次，但是三次四次呢？只要陈蓓华一次没有成功，她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这样，倒还不如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也算是我二十多年来对他们的第一次无声反抗。
在结婚之前，我们之间拟了一份协议。
我的条件只有两个：一，互不干涉；二，他日离婚之后，我净身出户，不带走他的任何一点东西。
他的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准我再和顾子俊纠缠不清！
不用他提，就算今天没有和他结婚，我也已经那么做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这双眼睛！
就这样，在他的家里，在我和顾子俊离婚十二天后，我又结婚了，而且还是和这个与那个男人有着同样名字，长的也相似的男人，顾辰景！
邻居说陈蓓华怒气冲冲的来了，也在没有等到我后，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要我把东西搬去他的家里，我拒绝了；
他说搬去我那里，我也拒绝了；
就像是那份协议上说的，现在就算我和他结婚了，我们之间也互不干涉，更何况，我也没有要和他同居的打算。这段婚姻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不想再被继续逼着相亲的工具，仅此而已！
“就算不能搬进你那里，我今天晚上去你家吃一顿饭总可以吧？”
看着他的眼睛，我轻“嗯”了一声。
晚饭很简单，两菜一汤。一个素炒豆芽，一个鱼香肉丝，一个白菜豆腐汤！
“你不吃辣椒？”
“嗯。”
“为什么？”
“胃病。”
这个男人的身上总是有着一股似有若无的古龙水味道。
“明天早上，我要过来吃早餐，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挑！”
夹菜的手一停，我看着筷子上的那几根肉丝。
“叮咚”
欧阳菲菲：初桐，在做什么
欧阳菲菲：别忘了明天晚上的同学聚会啊
欧阳菲菲：你要是敢忘，我揍你
我：嗯
欧阳菲菲：感冒好了没
我：已经好了
欧阳菲菲：那就好
欧阳菲菲：我妈在叫我了，先撤了，拜
“顾子俊？”
“一个朋友。”
“叶初桐，记住我的话，你现在已经和我结婚了，就不准再和你前夫纠缠不清！”
“嗯。”
我不喜欢和这个男人呆在一起的时间，所以便三两下扒完碗里的饭，就端着碗，去了厨房。太沉闷了，沉闷到让我快要透不过气来，就连之前在叶家和顾家那样的地方，我都没有现在的这种感觉！
“放在这里吗？”
“嗯。”
看着他放进水槽里的碗，我系上围裙，开始刷洗起来。他没有出去，我也没有说话，厨房里除了水流的声音外，就是碗碰碗的清脆声音。
“给我擦吧。”
看着他伸来的手，我把碗递给了他。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在手碰手的那一刻，像是触电般，我立刻就松开了碗，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它从我面前落下，最后“砰”的一声，在我脚下碎成多块儿。
他看了我一眼，出去了。
厨房里只有我一个人了，我这才拿过扫帚，把碎片都扫起来，倒进垃圾桶里，开始继续刷刚刚没有刷完的碗。
等我出去的时候，他就坐在沙发里。
膝盖上放着蓝色笔记本电脑，耳朵上带着黑色的蓝边耳机。
看见我出来，他从电脑前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
他在开着他的视频会议，讲的是德语，我能听懂，但没有刻意去听。
拿出手机，我坐在另外一条沙发里，随意的浏览着。
我：菲菲，睡了吗
半天都没有等到欧阳菲菲的回答，我也没有再给她发信息。
“啪啪”的键盘声，在开水的白雾中，是那么清脆，又那么突兀。
“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过来。你几点起床。”
“六点半左右吧。”
看着他看来的眼睛，我在下一秒移开了。
他抱着电脑走了，我也关了门。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我了无睡意。
看着床头柜上的红色本子，上面的“结婚证”三个字，我又翻身坐起，随意的把它放进了抽屉里。
第二天早上六点二十，门铃准时响起。
我走出厨房，开门一看，是他。
还是那身黑色的西装，那条蓝白相间的斜条纹领带。
我把他让进了屋。
我问了他要不要吃辣，他说不吃。
在放鸡精时，口子太大，撒了手。
我夹了一些出来，可还是有点多，就把两个碗调换了一下。
“以后下面条，少放一点鸡精，腥味太重。”
“嗯。”
小区门口，他开他的车，我踩我的单车。
晚上六点半。
包厢里，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故意，当我到达的时候，就只有叶启航的旁边还有一个空位，而且欧阳菲菲那个丫头还在看见我进去后，直接就把我摁坐在了他的身边。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得已，我只得开口。
“有几天了。”
“那还出国吗？”
看着他那熟悉的笑意，听着他那熟悉的口吻，以及嘴角上的两个浅浅酒窝，我转过头，看向了包厢里的电视。
里面正播放着姜玉阳的《秋风落叶》。
一张红枫叶落下，刚好停在一个长发女子的肩头。
“你呢？我听菲菲说你离婚了，想过再婚吗？”
再婚？我已经再婚了，就在昨天。
“班长，唱一首歌吧。”
看着电视屏幕，是《欠我一个未来》，那首他在出国前，唱在我耳边的歌。
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望来的眼睛。
思念的缺口用什么填满
在生活中的起起伏伏中
自己偷偷......
“叶初桐，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梧桐树下，那个红着脸，抓着脑袋，一边说着喜欢我，一边又不敢向我看来的一副害羞模样的男孩子回来，我端过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说了一声“我去一下洗手间。”
在离婚后，半月不到就又结婚的我，不值得他的这首歌，不值得他对我的感情，我只能像当年一样，明是狠心绝情，实则像一只鸵鸟一样，狼狈不堪的转身，把自己藏起来。
走廊里，我呼吸着冰冷的空气。
“初桐，你...真的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看着好友，看着好友身后的叶启航，“我”
“她已经结婚了！”
就在我正准备告诉他和菲菲，我已经结婚的时候，我看见了从走廊另一头走来的顾辰景，还有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司机。
他的身上还是穿着今天早的那身西装，左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已经烧了一半的烟。
他的每走一步，半截烟就会跟着晃动一下。
在走到一个蓝色的垃圾桶前时，他食指一弯，准确的把它弹了进去。
“顾辰景，我现在的...丈夫！”
看见他向我伸来的手，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握住了他。
“顾辰景？！”食指往口中一咬，“顾辰景，顾辰景，顾，顾...辰...景？顾...顾辰景！”欧阳菲菲在喃喃自语中重复着这个名字。
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顾辰景，你他妈的还知道回来？！这么多年，你都死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初桐她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等”等到她想起时，冲上前，就拽住了顾辰景的领子。
但是顾辰景太高了，她只能踮着脚。
“菲菲！”就在好友要把自己一直都在等的那个人的事情冲口而出的时候，我叫住了她，并向她摇头，让她不要说出来，至少在这里，在这个和那个名字一模一样的男人的面前。
“等什么？”
“等什么？顾辰景，你他妈的还好意思问我，当然是等”
“欧阳菲菲！”
见她就要把那个“你”字说出口，我不得不出声，叫了她的名字。
“叶初桐，十二年了，就当我拜托你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忘记那个人，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看看你周围，看看你身边，你就算再婚也一定要嫁一个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名字吗？那个人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为他死心塌地的？这世间上的男人多得是，还没有绝种呢，你看看叶启航，他陪了你四年，等了你两年，就算你和顾子俊结婚了，可他还是在等你，现在你好不容易离婚了，他也回来了，可是你为了这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