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改变

王强全家从农村回城,父母结束了乡下的生活,回原单位工作。过了一年,王强又回到农村,去当下乡的知识青年了。

在城里的那一年,王强的生活发生了很大转折,刚刚建立世界观,刚刚对社会和人生以及前途、命运有了一个朦胧的、粗浅的认识。这种朦胧、粗浅的意识使王强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一种油然而生的不甘平庸之感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王强有一种要改头换面、出人头地、干一番事业的欲望。思想意识是从这时产生和萌发出来的,其中对王强影响最大的有三个人。

于德江是班主任又是教俄语的老师。班长唐功杰,是王强的挚友,也是王强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的介绍人之一。副班长纪元功,是王强诚心诚意的哥们儿,同样也是王强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的介绍人之一。

他们三个人,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对王强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使王强从幼稚走向了成熟的萌芽,又使王强在后来下乡及当时的学习过程中都发生了本质的改变,主要是思想观念和对人生以及社会的认识的转变。

王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了重新的认识,并开始付诸行动。如果不是这三人,王强恐怕在后来的人生里也不会那么努力,不会有那种坚定的劲头。在大环境的影响下,在于德江老师和唐功杰、纪元功同学的影响下,王强走向了新的人生。

王强随父母从农村回城,带着乡土气息的同时,又带着木讷和愚昧。那时十五六岁的王强,还是个性格朴实又见识短浅的少年。正是这三人的影响,使王强有了人生的信心和力量,也有了方向和目标——要做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要做一个“生当人豪杰,死亦鬼中雄”的人上人!要做一个出色的人、一个有能力的人、一个纯粹而又高尚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这个转变是一个过程,也是王强从前因经历而被压抑的精神的爆发。这种转变如醍醐灌顶,好像被人猛击一掌,对人生幡然醒悟。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学习,去奋斗。虽然只在对事情的看法和意识上发生了改变,但也是震撼人心的,如火山爆发一般。那是压抑已久的朦胧意识,是早已认定和期盼已久的目标。虽然那年王强只有十五六岁,但此前的经历和生活,给他带来压抑和艰辛实在太多,令他不知所措。其中还有家庭传统的影响,有在农村吃过苦的原因,也有王强习惯看书的原因,是此前的一切造就了今天的基础。

于德江老师应是王强的启蒙老师,对于他的教导,王强没齿难忘。

他那年三十三岁,工资也是三十三元,连国家配给的粮食标准都是三十三斤。他是一个优秀的教师,是一个为国家的教育事业默默耕耘奉献的人,而且是诲人不倦的人。

他找王强以各种方式谈了无数次的话,批评了王强无数的缺点和不足,及不正确、不规范的言行。在王强身上,他花费了很大的心血。

不但对王强如此,他作为班主任对每个同学都如此。但他大概也看到了王强身上有着厚道、善良、朴实的乡村气息,有传统的家庭教育背景,因此他对王强额外关照和在意。在学校,他给王强单独补习功课,要求也极严格。很多次王强被他批评得淌下泪水,这都深深印记在王强的脑海里。

他给王强灌输的是要出人头地、要自强不息、要迎头赶上的精神。他可以耐心地和王强谈上大半天的话,他言无不尽,对王强寄予厚望。王强也时时受到震撼、启发,在迷茫中逐渐加深信念、勇气和力量。

在乡下,念书就是到山上劳动。在大雪封山时,要待在家里,在连雨天时,河水湍急蹚不过去,也待在家里。父母因劳累也无暇顾及其他,王强的学习成绩是很差的。很多时候不用上学,家里没柴草做饭,没水、没米下锅,菜园需要浇水,这都影响了王强的学习成绩。

王强的学习成绩差,除了语文之外,其他各科成绩都排在班级中下等以下。乡下的教育和城市又相差悬殊,回城后,王强的学习成绩是班级的最后几名。而在半年之后,王强的学习成绩竟然名列前茅,挤进了班级前五名的行列。尤其是语文、数学、物理,王强几乎都是前几名,是班级的学习尖子之一,也被同学们戏称为“聪明脑”,由彪呼呼的农村傻小子成为班级学习的尖子生。

唐功杰好像天生就是一个当干部的材料。他们班在学校里是优秀班级,无论什么奖项都在全校榜上有名,这是于德江老师辛勤工作的体现,也与班长唐功杰密不可分。他和王强逐渐成为挚友,因他心地无私,也因王强单纯、朴实。王强佩服他、崇敬他,在王强的眼中,他正经、学习成绩优秀、做事公道。他体育成绩也好,身体长得标准又健壮。他比王强稍高一点,但肩宽背直、腰细腿长,是情窦初开的女生仰慕的对象。王强始终和他形影不离,在那段时间内一直追随他,对他既敬佩又言听计从。

唐功杰潜移默化地带出了王强。他是王强的榜样,是少年时王强心中的楷模。他介绍王强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那时入团是很严格的,团员也是同学羡慕和崇拜的对象。王强入团时五十几人的大班里只有不到十名团员,而且王强还是后来的,应该算是后来者居上。

再后来,两位好友面临分离,都是眼泪汪汪。唐功杰父亲被调到西安工作,全家都随着迁到西安。后来,王强听闻他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那时两人已经断了联系。按他的条件和基础,一定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成为国家的栋梁。可惜和他的联系一直无果,这是王强的一大憾事。他是改变王强人生的人之一,王强视唐功杰同学如兄长,祝他一切都好。

纪元功和王强关系也要好,虽然不及和唐功杰的关系,但也算来往密切。纪元功最大的特点是社会经验丰富,交往甚广。对人情世故,对与同学搞好关系,他都得心应手,而且对建立广泛的社会联系也乐此不疲。他在班级是很有威望的,他人缘好,能摆平当时社会风气影响下很多同学遇到的不端之事。

有次,他家盖小房,那时城里家家都住得挤挤巴巴,时兴盖小房。王强基本成了他家盖小房时的小工,而且是吃苦耐劳、认认真真的那种。他也很关照王强。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需要交往和沟通的,没有了交往和沟通,就没有了信任和团结。

现在看来,纪元功倒是先走了一步,比班级的其他人更成熟一些,王强从他的身上也学到了不少的东西。纪元功和于德江老师、唐功杰班长的特点又有所不同。大概从他的角度去看,多接触社会、多结交朋友是生存的必要手段。因此,在这方面,他让王强见识不少,学到了一种方法,也为王强不久后的再次下乡,踏入社会,奠定了基础。

唐功杰在一段时间内还和王强通信,纪元功也和王强保持着关系,班级那些“痞子”“混子”仍在胡作非为,直到全部作为知识青年下乡,大家才散伙了事。

在知青回城探亲时,王强去看望于德红老师。大热的天,他躺在椅子上,摇头叹气。再后来,他家住的地方动迁了,和王强失去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