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为复仇世忠犯境,展决心世子立威

却说高行明与萧明修好后,便率大军班师回朝。

行至芜湖时,忽有斥候来报,称李世忠前日渡江寇境。行明闻言大怒,问其细情,方知近日诸事。

原是李世忠镇守广陵后,欲将双亲迎至府中侍奉。然其二老不幸,行至高邮时,被江中悍匪谢云棠所杀,随身财物尽被掳掠。

世忠得知后,甚为震怒,急率大军征剿。云棠部众尽被屠戮,唯其一人早知消息,偷渡南逃至扬州曲阿。

李世忠报仇心切,不顾凌云劝阻,急率兵马南下,威逼曲阿令诛杀谢云棠后,方才罢兵而还。

行明听罢大怒,喝道:“贼人竟如此猖狂,欺孤废人乎!”言罢,欲调兵北上,攻伐徐州。

阳朔见状,赶忙劝道:“此事当从长计议,万望主公暂息盛怒,莫争一时长短。”

行明不理,冷哼道:“贼已猖獗入境,孤岂能忍之!且宇文泰大军在外,今若不取,悔之晚矣。”

阳朔道:“我军征战日久,军马疲惫,且先歇兵几日,待军势复振后,再攻不迟。”行明听罢,点头称是,遂依阳朔之议,仅罢曲阿令之职,再未深究。

开平三年七月,经两月修整,行明自觉齐备,遂以李世忠前日犯境为由,征调十万大军北伐。

信至广陵时,世忠正于陵前守孝。闻知高行明举师进犯,世忠惊怒不已,急上鞍马,随斥候入广陵行守备之事。

赶至堂前,却见凌云与众将早到,众人因敌进犯心中慌乱,当下各逞己论吵杂,难有决断。

见世忠已至,众人暂休争执。副将樊士忠引众人将世忠围至堂前,问其如何应对。

世忠歉身道:“此事因我而起,与徐州无干。若我一死可换徐州安宁,望诸君斩之,以换生机。”说话间,目示凌云。

凌云知其心意,见众将群情激愤,便急步上前,朗声道:“公等莫急,请听云言。此事虽由李帅所起,然非其本意也。为报双亲之仇举义南下,此为忠孝之举耳,我辈当敬之,岂可因敌势大来犯而畏杀忠良!”众将之中,稍有点头附议,然大部仍不相从。

凌云见此,又道:“高行明劫持龙庭,自诩王侯,早晚必行篡逆之事。前与梁楚相争,不过虚招耳,欲趁我大军北伐金寇之际,倾力攻并青徐二州方为其实谋。故李帅南渡杀贼不过其出师假借之名,倘无此事,他亦可自造他名,此必不难矣。公等何须执念于此,威逼李帅。”

众将听罢,激辩方休,皆觉行愧,自发撤开重围,使世忠得以行于案前。

而后世忠转谓众将道:“凌将军所言方表我心。敌军势大进逼,足见其并我之心日久。我等既受王恩,正借此战相报,万望诸将与我一心,合力退敌,扬名立万,只在今朝。”

堂前众人闻言,受其感召,皆伏地拜道:“莫敢不效死力!”

李世忠见状大喜,抚慰众将后,心觉兵马不足,恐对敌不过,便欲遣人往宇文泰处求援。

凌云急阻道:“大军出征多日,胜负难料,且又远在冀北,今敌进逼日急,此去求援事必不及。不若主动出击,袭其不备以拖时日,而后报于世子,将其迎至阵前,以激将心,如此方有胜算。”世忠闻言称善,遂用其计,以凌云为将,樊士忠为先锋,使其领军五千先往江口拒敌。

吩咐已毕,又遣使上报彭城,告于宇文邕。

未几日信至彭城,邕知行明北寇后大惊不已,急召众臣商议对策。

见得群臣齐聚,邕手持信件,将进犯之事告于群臣,急问道:“父王北击金贼,无暇南顾,今高行明挟怨进犯,我等当奈何?”言罢,掷信于案,待群臣回话。

御史中丞曹崇拜伏道:“此事皆由李世忠而起,当杀之以抚吴王之心,如此可换太平。”

邕闻言不悦,道:“此示弱于贼,庸策耳!”又转问他人何意。

策士贺炳进言道:“当隐忍暂退以避其蜂,待王上北伐得胜后,再与敌军相抗。”

邕只摇头不语,未允其议。

场中众臣见此,纷纷陈述己见,但多与曹贺二人之意相近。

邕渐感烦躁,呵斥群臣道:“非杀大将即退避敌,汝等尚有丈夫风骨乎?”言罢,见文鹏宗未发一言,邕心生疑,问道:“危难之际,不知王师何意?”

鹏宗道:“劝杀大将、避敌锋芒者必有二心,当杀之。”

群臣闻其言,顿生众怒,大骂鹏宗为奸佞之臣。

邕拍案起身,大喝道:“汝等休得讨扰,且听王师详言。”言罢,请其细谈。

见众人停住争扰,鹏宗才道:“高行明自持龙庭,视我青徐为叛逆,依其行事所断,早晚必有一战。如今王上率大军北征,国内空虚,高行明趁机来犯,正如臣见。故所谓李帅寇境不过借名耳,若退正如敌意,是故言退避之策者非为庸碌必怀二心,臣方进言杀之。”群臣闻此,皆自争执。

邕劝慰众人后,问道:“依今之势,王师有何对策?”

鹏宗道:“李世忠,凌云皆为沙场宿将,可为擎柱倚之。且广陵尚有两万兵马驻守,近日定然无忧。然吴军势大,为保万全,还需世子亲赴战场,督军退敌。”邕闻言心生迟疑,未能决断。

曹崇驳斥道:“文鹏宗此举欲陷世子于险地,贼子野心昭然若揭,世子万不可信。”

邕顿生震怒,怒骂道:“父王钦定王师者,安为贼人乎!汝言弊乱猖獗,惑乱众心,当杀之以儆效尤!”言罢,欲召左右将其斩首。

群臣见此,忙下拜劝阻,声言不可妄杀大臣。

邕亦无心为之,见声威已立,便道:“汝诬陷忠良,言多不敬,罪当斩首。但念汝年事已高,多有功于社稷,权且暂留汝命,禁行于外,待父王回朝再做定夺。”

崇知其心意已定,再难更改,遂拱手行礼,拄杖下殿独去。

邕见群臣再无异议,遂依鹏宗之论,于彭城京畿之地征调八千精兵,亲率赶赴广陵,以助守备。

且说凌云自得令出击后,即点齐帐下亲卫,赶往江口布防。

未几日,大军抵至江都,入城整军时,凌云经斥候所报,知高行明将引数万大军乘巨舟行水路进逼,不过数日将至。

见众军心生怯懦,云劝慰道:“敌军远来且只行水路,必是不善陆战,我等可引其上岸,一战必胜。”众人闻言,心方稍定。

次日,凌云率亲卫先往江口探查,见夹江上以木桥为载,心生担忧,谓左右道:“敌军若至此处,量此木桥何挡?”言罢,又细探一番,方引军归。

入堂坐定,凌云召来左右商议克敌良策。不多时,贺世雄、顾少华等奉命而至。

众人经半响商议,渐有良策。云自觉胜机在握,遂令三军依计而行。

半月后,高行明率吴军强渡长江,北上而来。大军行至夹江口处,见得齐军所布,方知难以轻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