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发丝,人眼迷离,春花的瞳孔之中划过一丝悲伤,说:“人命由天不由己,我们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能做的只是蒙头前行,你不要管我,危机时刻只管自己逃,这是宿命,我救不了自己,你也救不了我。”
春花这一番话过后,我的心情更加沉重,或许,苗疆之行,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呢?
走了十几分钟,我们来到村长家门外,院子里亮着白炽灯,照耀的一片昏黄,夜幕下显得颇具诡异。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呛鼻的烧纸味儿,我心中一紧,有些慌了,春花轻声说:“稳住,不要怕。”
我点了点头,随她走了进去。
推开院子的木门,咯吱的一声,那门晃了晃,差点就散架了,往院子里一瞧,我瘆的牙关子都在打颤,院中央搭建了一个灵堂,里面摆着三口柳木棺材,棺头前各自摆着三碗白饭,白饭之中都插着三炷香,香火冉冉,燃烧的很没有规律,层次不齐的。
灵堂两侧绑着白色麻布条,迎风飘荡,添了几分寂渺。
村长佝偻的背影跪在棺材前,点燃三炷香,甩灭,插在地面的灰盆里,回头看向我们,眼睛一眯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春花举了举蓝布包裹说:“放心,都带好了。”
村长站起来拍打着膝盖上沾着的泥土说:“那好,下午棺材里传出异动,我担心会尸变,做事的时候留点心。”
春花点头说好,村长嗯了声,背着手往屋里走,说:“屋里说话。”
我和春花相视一眼,跟着村长进了屋。
进了村长家,我四下看了一眼,神经绷的更紧了,村长家的墙壁圆鼓鼓的,密布裂痕,感觉随时都会崩碎。墙壁贴着很多符篆,黄裱纸上的朱砂红的是那么扎眼。
推开里屋门,屋里正焦急等待的壮汉们一瞧村长进门,当即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什么怎么样了,接下来怎么处理。
令我惊讶的是,这些人之中竟然还有发疯的瘸子李,他大概是已被村长治愈,状态还算稳定,眼睛也变得清明了起来,只是脸色苍白,坐在床.上一声不吭,许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有不适,与我相同,春花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瘸子李身上,她眉心紧蹙,显得心事忡忡。
众人哗然间,村长摆手示意大家肃静,说稍安勿躁,听我有条不紊的安排,然后摸出烟袋,卷了一支焊烟,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又说:“今儿个晚上凶险万分,全村人是死是生,就全看咱们了,一会儿出门的时候,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为了家里的老婆孩子,父母长辈,决不能有一丝懈怠。”
村长三言两语点明了事情的厉害,大家面面相觑,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这时,一个小伙子说:“叔,我们都听你的,你安排吧,刀山刀里走,火海海里淌。”
“就是,大爷,该怎么办你说,我们绝对不遗余力。”另外一个小伙子附和说。
大家伙也齐齐表态,说愿将生死置之度外,为村子鞠躬尽瘁。村长一时间感动的老泪纵横,一字一句的说:“我替全村的人感谢大家啦,全村几百条人命,可就肩负在我们身上啦啊!”
村长的声音慷慨激昂,大家深受鼓舞,满脸豪气的盯着村长,都在心里默默的发誓。
一时间,我有些动摇,越发糊涂了,瞧村长声泪俱下的样子,也不像是伪装,我真怀疑自己身在横店,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影帝影后呢?
脑袋涨的发痛,大脑一片混沌,此时此刻,我必须在短时间之内做出抉择,究竟谁才值得我去相信?
凉夜下,我的额头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闭上眼睛,心中不断提醒自己冷静。悉心琢磨了片刻后,凌乱之中,我灵光一闪,像是找到了一丝明朗,不管村长和春花的目的是什么,春花思念弟弟,以及村长心中悲痛,想要拯救村民都是发自内心的,毕竟村长的儿孙都在村子里,生门彻底关闭,这些人也无法幸免,相对而言,我是个外人,如果今晚需要付出一些代价,那么,我必将是被用来牺牲的那个。
反观春花,她需要我逃出去,带话给她弟弟,所以,必然不希望我出事。权衡之后,我决定相信春花,一切都按春花提前嘱咐我的去做,这或许是逃生的唯一希望。
在我凝思思索的这一阵,村长他们已经商议好了对策,春花用胳膊肘子偷偷碰了我几下,我才慌过神来,并打了个激灵。
这时,一个年轻小伙子瞥向我,目光不善的打量着我,说:“事关重大,这么秘密的行动,带着个外人,多不方便!”
这小伙子一言点醒了大家,众人附议:“对啊,带着个外人多不好,谁知道他是不是坏人呢?”
我的心咯噔的一下,心说,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春花当即给我解围,说这小兄弟虽是外人,但他的命运已经和我捆绑在了一起,他是个被害者,被我从野地里救回来的,怎么能是坏人呢?再说,就他这小身板儿,你们之中任何一个站出来,好不几下给他打趴了?
众人点头,觉得很有道理,那小伙子说:“也是,瞧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然后又恶狠狠的对我说:“你小子最好别耍花样,不然……”
我急忙赔笑:“这大哥哪里的话,我只想尽快回家。”
“嗯……”那小伙子将信将疑的点头,说最好是你没耍花样。我僵硬的赔笑,慌张的心惶惶直跳。
这时,一直沉默的村长说话了:“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我相信小兄弟,他会帮我们的。”
我会帮他们?我不禁疑惑的皱紧了眉头,我什么都不会,力气也比不过这些村民。能帮上什么忙呢?还有,我和村长接触并不深,他对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呢?
一连串的疑惑浮现在脑海之中,我却拨不开迷雾,想不明白原因,不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一切都商议决定后,村长看了眼挂在墙上的表盘,说:“再过十分钟出发,大家压压沸腾的情绪,先冷静冷静。”
于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蹙着眉,思索着什么。
分针转了十个格之后,村长猛地抬头,双眼放光,情绪激动的说:“快,发动拖拉机,抬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