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悄然结束的焚烧时

像是膨胀食腐者这种身体和异能回路都比较简单的物种，在异能回路和身躯完好的情况下，就是失去生命体征三天，也能被莫思宁救回来。

异能域视角中，那些组成半球体屏障的膨胀食腐者的异能回路亮的刺眼。一根根细长绷紧的异能回路因为在宿主死亡被强行灌入异能量而断裂。从最末端开始一点点消散。回归于异能之海。

‘坏成这样了就救不了了。’莫思宁想到，她是思考过处理掉救紫眼老人的事情后帮膨胀食腐者复活一下的，毕竟带不来什么危险，难度对她来讲只是举手之劳，而且每只平均半人份的异能量就够了。不过看来还是做不到啊。

‘不知道它们会怎么处理同伴的尸体呢。’莫思宁蝶轻轻合眼，然后毫不在乎的睁开。

乱世中的生命是轻巧的。是易碎的雪花。就算她能记住，这一片片堆积起的雪花也早已失去当初的形态，堆叠挤压成冰。

暴风雪中的旅人已无法再为一片雪花伤感，只有在温暖火炉前的人们才会为落雪而悲欢。

这生命的价值啊，只有在温暖的火炉下才能被看得清晰。

幼体开始死亡。

高悬的黑色球体中，坠下了第一个直径半米到一米的膨胀食腐者。包裹在黑色球体中的，那些还漂浮不起来的黑色小毛球们，如糖果雨一般砸向地面，弹跳了一下，再没了声息。只是被滚烫的地面炙烤出微弱的吱吱声。

黑色球体得以缩小，还活着的膨胀食腐者为了生存彼此间挤压的更加紧密。

有些幸运的小毛球正好砸在了保护罩上，得以活了下来。在凉爽的球形中，它们黏在虞泽身上像是害怕一般颤抖着。

虞泽出于安慰的摸了摸它们，并没有去拾起那些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毛球尸体们。生于教养院的他知道的，现在的情况并不能允许他任性的做出悲悯之举。

他没有力量，没有能力。他做出悲悯之举只是在给莫思宁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无需言说，他无疑痛恨自身的弱小，他想要超乎众生的力量，想要荡平一切的能力。想做个能遨游星际间的超人。

为此，他做好了所有他能做的准备，他会用大脑如海绵般汲取知识，他要用他的心灵去注视裁决世间，他能如欺诈师般用说谎布局谋取利益，也能如骑士般对自己的信仰坚定不移。

有件事，他没说谎。他真的很高兴能成为救世主。因为他是个心中压抑着愤怒，不甘平庸的男人。

如果有个幸福而平凡的童年，有个美满的家庭，他或许能像正常人一样为这救世之重责，未知之前程而恐惧吧。

但是没有如果，虞泽他是诺克斯第十八号行星，兽人量产人婚生居民混居城市，边缘地区的量产人。

饱受冷眼与欺压。一直为自身的孱弱与不可及的梦想而痛苦着。他曾跪下祈求，他曾因伤痛而嘶吼，他曾亲自把自己的骄傲踩在脚下。

但这一切换来的不过是勉强的存活，无人愿见他挣扎，也无人愿给他一寸期翼。

所以当莫思宁说到他能够成为救世主时，能够拥有拯救世界的力量时，他是多么近乎扭曲的欣喜着。

那是饥渴之兽终获佳肴甘霖，是蒙冤死囚逃离监牢的畅爽之情。他如狼的尖牙正在渴求阻拦前路者的鲜血。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咬碎，吞吃灾难，去向世人证明自己的强大与优异。

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只要给他一个契机。他就是打碎自己全身的骨头，也要攀至巅峰，改变世界。

他的血液年轻而又富有激情。他野心勃勃，脑中尽是雄心壮志。他被刘海遮掩的双眼被自己设想的未来所照亮。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说自己能拯救世界就是笑话，还是先努力打基础吧，而在这期间一定会遇到很多事情。高兴的，悲伤的都会有吧。

虞泽叹了口气，把分散黏在自己背上的小毛球们都摘了下来。把它们堆成一个大团子，再轻轻抱住，像是对待一捧棉花。

没有用力，从那只大膨胀食腐者的态度来看，这些小毛球应该比较脆弱。膨胀食腐者的幼体们聚在一起，似乎安心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抖擞着自己的绒毛。

“睡会吧。虞泽，焚烧时还将继续。待它停止后我会叫你的。”莫思宁蝶依旧是那么懒散的扇动着翅膀。

“好。”虞泽也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休息会。他向后靠着球形躺下。说是躺下，但并不是躺在床铺上那种四肢舒展开的躺。因为球形并不大，只是像是靠着柔软沙发一样倚着沙发背。

组成半球体的黑色的膨胀食腐者也开始坠下，更加滚烫的热气从缺口处急迫的涌入，渴求吞噬更多的生命。早已预料到会有牺牲的膨胀食腐者们移动并膨胀自己的身子堵住缺口。

这种为生存的挣扎持续着，没有足够力量的膨胀食腐者们咬牙硬撑着。哦，不对，它们没有牙。总之承受苦难的时间不断的累加，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不停的有异能回路熄灭，不停的有异能回路消散。球体越缩越小。终于，在付出足够的牺牲后。焚烧时终于快结束了。

光幕赶向地平线，那些身负尖刺龟甲，足有三层楼高的异能兽已运动完了。张口吸走蔓延的火海和毒烟作为食物，再撞入垃圾山中休眠。等待着十天后，下一次的族群交流。

温度逐渐下降幸存的膨胀食腐者们发出微弱的欢呼，疲惫的从空中，从半球体上掉下，再缓缓接触地面趴下，整个膨胀食腐者由圆滚滚的球体瘫成了一张饼，看来是累极了。

“虞泽，醒醒。焚烧时结束了。”莫思宁尝试唤醒虞泽。但虞泽睡得太熟了，压根没听见。

莫思宁略加思索，原先只有一节小指头大的莫思宁蝶再度缩水，变成了一粒小米的大小。流淌着银光的球面中如湖泊溅出一滴水滴一般甩出一滴金属液滴到虞泽脸上。

然后液滴变成薄膜，罩住虞泽的脸，再把脸颊给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