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瞧见虞凌牵着的身侧的人，桁峯君上惊疑不定，目光询问。
虞凌微微颔首，“嗯，父王您稍等片刻，我先将九弦带回流云殿。”
“好。”桁峯君上敛了情绪，应道。
“随你回来的是那位大人？”虞凌安置好慕九弦后过来时桁峯君上已经是严肃的模样。
“你是否已经想起？”桁峯君上不由得有些迟疑。
“父王，何故如此生疏，是你将我养大，数万年过去，我不再是那个凌兮，我是虞凌。”虞凌微微一笑，诚挚坦然。
桁峯君上神情稍稍缓和了些，有些恍惚，“原想着按那位大人所愿，让你此生顺遂，不想你与他的筹谋背道而驰。”
彼时玄灵族天劫的很久很久以后，他是在慕九弦庇护下活下来的玄灵族后人，虽说最初的最初他是因着那个承诺才将她收养，可是那么多年的相处，说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怎么说也是养在身边许多许多年的孩子，比起那个传说中遥不可及的玄灵族的凌兮，显然是现在的虞凌更加真切。
“父王，不论如何，您的养育之恩阿凌感激不尽，不管我曾经是谁，现在也只是虞凌，那都是我欠他的。”
“这次回来还走吗？”桁峯君上大概也算出了什么，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走的，大概就不回来了。”
“此番回来，是因百年前我因私自逃婚，给北灵同云中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那些纠葛是要清算的，我想与您商量一事，是为了给云中一个交代，也是向您告别。”
“命盘显示，你的命星将陨，可是于此有关？”桁峯君上没有明说，他的神情就已经说明他已然知晓此中缘由。
“是，果真瞒不过您。”虞凌笑了笑，神情淡漠，仿佛即将面临死局的人并不是她。
“一切你做决定即可，父君自当倾力支持，只是啊，凌凌，那位大人为你付出所有，若他记起一切，彼时你若身死，他恐难以接受。”
“接受与否，这由不得他。”
天劫之下，他愿与她一同赴死，可是最后，是她死在了他的面前。
时光流转，宿命轮回，若往事重现，她再无生机，届时他会如何，她难以想象。
在她还是凌兮的时候，她曾向他承诺天劫过去，若他们安然无恙，她和他再不分离。
将死之际，她说，她会永远陪在他身边，哪怕身死，她亦与他同在。
他是信了的。
他不敢不信。
只是后来发生的太多太多超出了她的预料，竟打破了她为他编织的美好谎言，断送了他的生。
那一次，诺言终究是输给了谎言。
或许谎言的开始便意味着结束。
虞凌心中略有些沉重，她惟愿他永不记起，可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也许是北灵灵气浓郁，也许一切都在随着他的醒来而复苏。
翌日，虞凌看到慕九弦时，他已经长大，是成年时的模样，她一下子就愣住了，惶然无措，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九弦？”
“是我。”慕九弦声音低沉，周身气息与昨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疾步走向她，带起一阵风。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是失而复得般的珍重和欣喜。
虞凌有些恍惚，眼睛泛红，隐约有泪光闪动，她抬起手拥抱着他，脑袋靠在他的肩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你怎么这个时候想起啊。
九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