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雾面无表情地冲她丢来一把匕首，曲凌霜不解。
“他体内魔息侵扰，以灵族的血为引方有机会消除隐患。”百雾一面对北慕南输送灵力进行救治，一面抽出空来解答她的问题。
“我要如何做？”曲凌霜不疑有他，方才她若有所感，泠音无声的指引着她奏响笛音。
“将你的血汇入这灵盘中，念咒施术即可。”
百雾说的轻巧，曲凌霜握着匕首一脸茫然，这于她真的是超纲了。
瞧她踌躇的模样，百雾方才考虑到这一点，一挥手，空中悬浮着一串奇异的符号，脑中灵光一闪，她居然看懂了。
“再拖下去于他可不是什么好事。”百雾百雾冷声道。
紧了紧匕首，曲凌霜想起那个捂着她眼睛温柔的低语的少年，想起那个将她错认，义无反顾挡在她面前为他挡住一切伤害的少年，那个在她揉乱他头发的时候还是会温柔地对他笑的少年，那个执拗却又对她的无理取闹无可奈何的少年。
有时她也会想，一直这样也挺好，可是，偷来的东西总是让人着迷又虚幻缥缈，像泡沫一触即碎。
她没有忘，那个少年始终如一，只是记忆褪了色，让他迷乱。
这些，她早已用往生镜看了个真切。
所以，没什么可难过的。
将匕首置于手心，曲凌霜眉头紧蹙，狠了狠心，用力一划刀刃染了血，血顺着刀尖滑落在灵盘中，空气中充满了奇异的幽香，竹屋外那棵木槿花悄然生出了花骨朵，缓缓绽开。
“予以血以契之，誓约为盟，九幽之至，万念所归，以此浮生，渡君一梦，灵犀魔息，散若烟尘，彼之始，此之结，破。”
陌生的语调自她口中缓缓吐出，手心仍在滴着血，染血的灵盘滴沥沥着血液，浅浅的光华浮现，与北慕南身上涌动的黑紫雾气重叠汇合，在她语调冰冷地落在最后一个字时，光芒炸开。
“噗。”心有些痛，气血逆流，痛彻心扉，曲凌霜脸色煞白，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耳畔响起浅浅的哀鸣，脑海中浮现一双透着悲悯的眸子。
自她进去，到百雾收回对北慕南施以的灵力，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白光消弭，恍然如梦。
“是否此后他不会再为此所扰，身体或是记忆都会恢复吧？”曲凌霜瞧了北慕南一眼，神色复杂。
“自然，老朽医术可不是浪得虚名。”百雾仰着头，高傲得很。
“那就好。”点了点头，曲凌霜有些心不在焉，声音干涩，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记忆错乱至此。”
“你可知你二人身上的咒印残痕皆有你的灵魂气息。”
百雾目光一厉，又冷声补充了句。
“这不惜以自身灵魂为咒，生生世世不得善终，让对方生生世世为之所累的咒法真是够狠毒。”
曲凌霜心中凛然，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
“你相信轮回吗？”百雾瞧着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她曾经问过北慕南同样的问题，被反问到，曲凌霜倒是噎住，沉默着没有回答。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顿时心乱如麻，倏地站起，没顾得上处理手上的伤，欲解开左手腕上的手链。
“若失去此物，你便再也走不得，殒命于此间也不是不可能，你可还愿意给得如此干脆。”百雾睨着她，意味深长地道。
“没什么愿不愿意，他救过我，欠他的恩情理应还他。”曲凌霜答得理所当然，坚定如初，低着脑袋解手链，定了定神，她方才瞧清楚，手链上的活扣不知何时不见，用力扯了扯，手腕手指都被勒红，腕上的手链却一点都没有变形断裂的样子。
余光瞥见案上那柄染血的匕首，她毫不犹豫地拿起就要以利刃隔断，然而纵使她使劲力气也没能隔断分毫，反而在手链晕开的反作用力下伤了自己。
“果然，此物认主，生死不离，精魄凝之，蕴养内敛，岂能轻易摘下。”
“那该怎么办？说好了的交换条件，我必是说到做到。”曲凌霜有些着急了。
她眉眼间流露出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那熟悉的坚决让百雾遥想到了当年，在她动手的瞬间，一道灵力阻止了她，是百雾，像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局面，他漠然道，“无用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