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马克思主义产生以前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形成和发展

历史上虽然没有“思想政治教育”概念,也没有思想政治教育学的理论体系,但是,从人类社会产生以后,除原始人群居的野蛮时代,人们一直在进行着思想教育,随着阶级社会的产生,一些剥削阶级思想家提出许多关于思想政治教育的观点、理论,有些思想直到今天仍有借鉴的价值,我们应该批判地继承这份珍贵的文化遗产。

一、原始社会中萌芽状态的思想教育

原始社会的早期,人类刚从动物界分化出来,人类的意识正在形成,原始人还不能把自己同周围区分开。因此,这时谈不上思想教育。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到了原始社会中后期,人们共同劳动,共同分配产品,生产资料公有,过着共同生活。在公有制经济基础上形成了原始人在氏族内对待互相关系应该如何,不应该如何的思想、观念和行为要求。例如,由于原始人某种劳动工具的使用而成为个人财产与公共财产的界限,在原始人那儿是不会混淆的,他们不把公共财产占为己有。由于原始人的共同劳动,团结协作,于是他们第一次感到了公社成员的义务、责任和权利的一致,同时在人们内心产生了维护集体利益的原始义务感和荣辱观。为了氏族利益,为了氏族成员,每个氏族成员都有献身精神,不许背叛氏族利益,一旦有人背叛氏族,氏族首领就让他自杀,以示必须效忠氏族。氏族成员一旦受到外族伤害,每个氏族成员都有为之报仇的责任。由于生产力的低下,只能平均分配,养成了不许多占,形成原始的民主、平等、同餐共饮和好客的社会风尚。由于生产的发展,原始人的群居乱婚习俗逐渐停止,代之而起的是族外婚、走婚等传统习惯,慢慢形成了原始人的婚姻道德。民主平等的经济生活和社会生活,养成了原始人尊老爱幼的习惯、传统等等。这些被当时物质条件所决定的行为和要求,就逐渐成为当时社会成员共同遵守的行为准则,表现了原始人最朴素的萌芽道德和朴实的原始思想。

上述的思想、行为准则,就由长老、氏族长、部落长进行尊老爱幼、爱氏族、部落集体、团结互助、爱护公共财物、遵守原始道德等等思想教育,以维护氏族的存在和集体的利益。这些思想、观点、行为准则通过思想教育传给了下一代,形成了世代相传的传统,也逐渐形成了原始社会的萌芽状态思想教育传统。但是,由于原始社会没有私有制度和人剥削人的现象,因此,这时萌芽状态的思想教育不带有阶级色彩,可以说,是带有全民性质的教育,这时还没有维护阶级统治的政治教育。

二、中国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形成和发展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社会进入了私有制的奴隶社会,随着经济关系的变化,原始社会的思想教育传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原始的平等观念被阶级压迫的政治性质观念所代替。依附在剥削阶级的思想家们,为了维护剥削阶级的经济利益和政治统治,就进行概括总结,逐渐形成了剥削阶级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

1.奴隶社会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形成

我国的思想政治教育,源于夏、商、周奴隶社会。公元前2100年左右,我国进入了奴隶社会的夏朝。夏朝统治者一方面实行“武人专政”,另一方面把原始社会的多神崇拜改造成一神统治,宣扬“天”、“帝”、“上帝”主宰一切,并向广大臣民进行“天命鬼神”和祖先崇拜的教育,以论证自己统治的合理性。商、周二代统治者继承了夏代的“天命论”,宣扬“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丕显文王,受天有大命”[1]。鉴于“夏王灭德作威”而覆灭的教训,商朝统治者开始感到道德教育的重要性,于是,他们强调:道德来自天命,不要贪恋货贿,应向老百姓施行仁政。就是说,商朝统治者已经把道德和天命作为统治人民的工具了。周朝统治者周公更加重视道德教育,他提出:要“以德配天,敬德保民”。周公认为:国家安危,社会治乱,关键是能否敬德,敬德则胜,失德必败。他们把“仁”作为调节亲人之间、人同国家之间的道德原则。他们说:“为仁者,爱亲叫做仁;为国者,利国叫做仁”[2]。周朝统治者还建立了一套适合宗法制度的政治伦理:修身、敬德、保民、重教。西周的思想政治伦理的教育,主要是通过礼乐教育来达到的。可见,周朝统治者已经认识到思想政治教育在巩固政权,维护阶级统治中的重要作用了。

春秋战国时期,是我国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转变时期。思想家们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对象、地位、作用、内容、方法等等都作了较系统的研究和探讨,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局面,为我国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形成奠定了基础。

儒家的创始人孔子,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系统地提出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思想家。 (1)孔子把思想政治教育看做治国安邦的根本。鲁哀公时的宰相季康子问孔子:“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孔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3]孔子周游列国时到了卫国,冉有为他赶车,孔子说:“庶矣哉!”其意是说治国安邦要人丁兴旺。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子曰:“富之!”意即使人们富起来。冉有又问:“既富矣,又何加焉!”[4]子曰:“教之!”庶、富、教是孔子治国安邦的三大方面。(2)道德教育是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思想政治教育的核心。孔子说:“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5]孔子提出了“德治”、“仁政”的治国方略。他说:“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6]意思是说,以道德教化来治理国家,就会像北斗星那样,群星都围绕在它周围。孔子进一步论证用道德教化的重要性,他说:“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7],意思是说,如果用刑法来约束百姓,民能避免犯罪,但却不知犯罪的可耻性;若用道德来治理,以礼来约束百姓,百姓就会知廉耻,民心就会归顺。(3)强调进行为官之道的教育。孔子认为,为官必须正己修身。“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8]“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9](4)要进行理想的教育。孔子说:“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10](5)孔子提出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内容:仁、义、礼、智、文、行、忠、信、正名、德、孝、悌、忠恕、爱民、艺等等。(6)孔子主张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是培养理想的人格,即把道德完善的“圣人”、“贤人”作为理想人格的最高境界来追求,其典型代表是尧、舜、禹、汤、文王、周公等圣人。(7)孔子提出了许多思想政治教育的重要原则和方法。如内省法,因材施教法,身教胜于言教法,学思并重法,启发式教育法等等。这些思想政治教育方法直到今天仍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战国中期,儒家的继承者孟子也把思想政治教育作为治国的基本原则。他主张“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即教人明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同时要教人讲四德:仁、义、礼、智。孟子认为,明人伦使人能够成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担任“大任的大丈夫”。孟子主张用德治、教化、施行仁政治国,他反对霸道。孟子说:“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11]。他强调得民心者得天下,认为“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12]。孟子认为:如果人人都有“仁爱之心”,那么德治就畅通无阻了。他还主张要教导人“舍生取义”,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13]可见,孟子主张通过思想政治教化来统一老百姓思想,统治者才能长治久安。

道家学派创始人老子及其继承人庄子,提出“尊道贵德”的主张。所谓“尊道”就是尊重自然,无为而治;“贵德”就是保持内心具有的自然状态的纯朴的德性。他们认为:人之初,人性非常纯朴,少私寡欲,自然无为,没有是非、善恶和美丑。因此,他们主张弃绝仁义,顺其自然为施教的主要内容。老子推崇的美德有四种:柔弱(柔弱清虚)、谦下(谦虚善下)、宽容(宽以待人)、知足(知足不辱、不贪婪)。庄子的寓言教育法在我国思想政治教育史上是独具特色的。他通过寓言故事比喻、夸张、拟人等手法,寓教于故事之中,起到潜移默化的教化作用。

战国时期,墨家学派创始人墨子提出了“兼相爱,交相利”的“尚贤”、“非攻”等政治主张。兼相爱是指不分人我,不分亲疏,不分君臣,都无所差等的爱一切人,做对人人都有利的事情;“交相利”是实践兼相爱的道德准则,要爱“天下之大利”“人民之大利”,“爱利万民”。墨子反对自私自利、损人利己。他把偷人桃李,抢人牛马、土地、财产等的行为斥责为“不仁不义”;他认为统治者要节制、利民,不能奢侈浪费。墨子把教化作为改造社会、改造人、治理国家的根本途径。墨子主张培养具有“兼相爱,交相利”的有德性的“仁人”——“兼士”,而不能培养损人利己的“别士”。这样,就不会有以强欺弱,以富侮贫的丑恶现象了。

战国末年,法家思想集大成者韩非数次上书韩王,主张修明法制,富国强兵。但他片面强调法治,反对进行道德教化,主张去掉“诗书、礼乐、善修,仁廉、辩慧”十个方面的教育,因为“国有十者,上无使守战。国以十者治,敌至必削,不至必贫。国去此十者,敌不敢至,虽至必却。”[14]他认为:讲仁义就会丧国,讲仁慈就会乱政,奸臣就会愈来愈多,暴徒就会愈来愈猖狂。韩非从“人性利己”、“人性好利恶害”出发,提出了“不务德而务法”的法治主张,即行赏罚制度,“以法为教,以吏为师”。主张进行法制教育,推崇刑罚的威慑作用:“刑生力,力生强,强生威,威生德,德生于刑。”[15]他认为把人们的言行纳入法的轨道,严刑,老百姓就害怕;重罚,老百姓都讨厌,圣人施威,人人害怕,奸邪就会得到禁止,暴乱不起,臣尽死力事君,百姓乖乖地服从驱使。这样就国泰民安了。

总之,从我国的夏、商、周奴隶社会直到春秋战国时期,各派思想家对思想政治教育的许多问题进行了有益的探讨,为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基础,也为封建统治阶级治国安邦,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理论来源。

2.封建社会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发展

秦汉时期是我国封建社会确立和巩固时期,经济上和政治上的大一统,必然要求社会意识形态上的大统一。为适应这一发展大趋势,思想家们对思想政治教育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秦孝公积极支持商鞅变法,把法令作为统治全国臣民的思想。他们主张进行法治教育,即通过法律威慑的作用,端正人的内心思想,除去邪恶的行为。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也大力推行法律的威慑力,否认道德教化的作用,实行高度中央集权的地主阶级专政。这种“暴众而用刑太极”,以及秦二世朝政的腐败,导致了秦王朝的灭亡。

汉代是我国思想政治教育的发展时期。汉朝统治者和思想家们基于秦王朝灭亡的教训,认识到治国必须安抚人心,广施教化,才能使广大臣民从思想上服从统治。董仲舒继承并发展了孔子和孟子的“仁爱”理论、“忠孝仁义”学说和教化的理论,他把人性分成三等:圣人之性,天生是善良的;中民之性,可善、可恶;斗筲之性,是恶的。他认为:民之号,取之瞑也。从此出发,他强调德治,强调教化是大务。他认为教化立,奸邪都会止住的,大堤就筑好了;教化废,奸邪就会横行。董仲舒向汉武帝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开创太学”、“改革选士制度”等建议。汉武帝采纳了建议,把儒学列为官学。董仲舒从道德是“天老爷”恩赐出发,把儒家伦理系统化成“三纲五常”,“三纲”是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三纲是用于调节君臣、父子、夫妻关系的,君、父、夫是居于纲的中心位置。五常是指仁、义、礼、智、信。它是个人修身养性和处理人际关系的准则。这些政治伦理和道德规范,不仅成了汉代,而且成了以后各代封建地主阶级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内容。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儒学衰落,玄学兴起,佛教盛行,形成了“佛、道、儒”的并存和融合。王弼、何晏发展了老庄道学思想,创立了玄学体系。他们认为,道是无,大象无形,万事万物的总管;把握了道,就具备了“德”,无为是“上德”,是善,一切要顺其自然,而儒家的仁义是有为,因而是“下德”,是道德的堕落和丧失。由于王弼、何晏是主张“以无为本”的消极道德,主张清谈、神秘地对待人生。因此,玄学很快就走向了衰落。

玄学的衰败,佛学兴起。它的基本教义是:人生是苦难,摆脱苦难就是要按照佛教规定修行。佛教提出十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不涂饰香餯、不听视歌舞、不坐高广大床、不非时食、不蓄金银财宝。只有抛弃贪欲、情爱等,才能灭苦,走向净、善,超出生死轮回,达到尽善尽美的“涅?”境界,即达到摆脱人生烦恼,进入永恒快乐、洁净的西方极乐世界。由于佛教的道德违反人的自然本性,它没有给人们带来福音,因此,佛教开始走向了衰落。

隋唐时期是我国封建社会的强盛时期。国家的统一、社会的稳定、政治的开明,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了良好的环境。自隋文帝开始确定的佛道儒三教并用的教育政策,他深感魏晋以来“长幼失序,尊卑错乱”、“圣人遗训,扫地俱尽”造成了社会思想混乱,因此主张大力振兴儒学,开办学校,传播儒家经典。唐太宗李世民虽然不信佛、道,但他还是把儒佛道三教并用作为国策,不过唐太宗更推崇儒学,他说:朕今所好者,惟在尧、舜之道,周、孔之教,以为如鸟有翼,如鱼依水,失之必死,不可暂无耳。唐朝统治者感到玄学、佛学的传播、泛滥,已经危及自己的统治,因而儒学又开始得到复兴。韩愈奋起反对佛教神学的“法统论”,把人从虚无缥缈的“天国”召回到了人间。他提出:要恢复从尧舜直到孔孟儒家仁义礼智传统的“道统论”——“先王之道”。他认为,遵循“三纲”、“五常”就达到了仁,实践了博爱。韩愈关于 师德的论述是驰名中外的。他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韩愈把“传道”、把“德”放在首位,并要求教师要为人师表,向贤于自己的学生学习。韩愈的复兴儒学和提倡教化,有力地促进了封建社会的巩固和发展。

从隋唐时期开始设立了选拔文官和武官后备人员的科举考试制度,考试和思想政治教育的基本内容为儒家经典。旧唐书中说:儒学之盛,古昔末有也!

宋朝以后,我国封建社会进入了后期阶段,土地高度集中,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日益激化,为了维护封建专制主义统治,统治者重振儒学纲常,加强了思想政治教育。从南宋以后至元明清时期,“理学”(又称“道学”)成了思想政治教育的主要内容。理学是以阐述义理,兼论性命为特征的宋明儒家哲学。程颐、程颢提出了理学,朱熹是理学集大成者。他们主张“明人伦”、“敦教化”。主张“大学”的基本任务是教育人们“存天理,灭人欲”、“格物致知”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朱熹提出了一个“理”或“太极”。他认为理或太极是在自然界、社会之前就存在的精神本体,理发育着万物,理的张开为“三纲”,它的纪为“五常”。朱熹主张要“存天理”“灭人欲”。所谓人欲是指违背三纲五常的不正当的欲望。在朱熹看来,克去己私,灭了人欲,就保存了天理,就保存了仁义礼智信的人的至善本性。理学在思想政治教育方法上,重涵养心理、道德,重慎微、慎独等,这包含着合理思想。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是神秘主义的,是为巩固腐朽的地主阶级统治服务的。

明朝理学派中的心学派王守仁认为:我心中的良知就是天理。万事万物的理都在我心中,心外无物。王守仁说:每个人都有良知、良能。所谓良知是指天生的不虑而知,良能是指生来就有的不学而能。他说:见父自然知孝,见兄自然知悌,见孺子入井自然知恻隐,此便是良知,不假外求。王守仁认为自觉遵守“三纲”“五常”,正心,去掉物欲,就获得了良知。他提出要“破心中贼”,即用教化来破农民起义、反抗的念头,以为封建统治阶级服务。

清朝统治者也很重视思想政治教育。清康熙命熊锡履、李光地等人编辑《朱子全书》,亲自作序,并颁布《康熙圣谕》,1724年,雍正皇帝对这道圣谕做了进一步解释,定名为《圣谕广训》,以作为官吏告诫百姓之用和学生的必修课目,作为人们行为规范的准则,以培养统治者的“忠诚清官”和服从统治的顺民。

我国古代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形成和发展,是随着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的经济关系的发展而不断发展的,反过来,它又成了为剥削阶级经济关系服务的工具,因而它带有强烈的剥削阶级性质。但是,其中也包含着许多有价值的思想,如爱国主义、整体主义价值观、道德观和社会责任感、传统美德等方面的教育,培养出一批志士仁人和爱国主义者。

3.近代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发展

1840年的鸦片战争,帝国主义的洋枪洋炮炸开了千年古国的大门,中国开始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广大爱国志士开始探索救国的真理。

魏源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口号,即学习西方先进科技,富国强兵,以达到抵御西方侵略的目的。他痛斥清朝政府的腐败,道德沦丧;提出思想政治教育要“整治人心”,要把“立德、立功、立言、立节”四不朽结合起来。魏源不仅指责那些不顾民族危亡的人是“没有心肝的人”,而且以实际行动积极参加林则徐的抗英斗争,表现了高度的爱国热情。

洋务派主张“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强调对学生进行《四书》、《五经》、《孝经》、《圣谕广训》等儒学传统的“尊孔”、“忠君”的思想政治教育。康有为呼吁变法维新图强,主张建立欧美式的君主立宪制的国家。维新派宣传家梁启超提出要使中国富强,“第一急务”是“新民德”,他认为,民德的高下,关系到国家的存亡。因此,必须提高中国人的道德素质。他提出了要进行“公德”和“私德”的教育,“公德”是指处理个人同国家、社会、集体关系的道德;“私德”是指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道德。维新派虽然在不同程度上批判了封建伦理道德,主张用资产阶级的“自由”、“平等”、“博爱”道德来改良封建道德。但他们的主张和思想政治的教育却是保守的。

面对帝国主义的侵略及清政府的腐败,一些有识之士感到国家危亡只在旦夕。于是,他们提倡要进行爱国主义、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反对腐败的清朝政府的思想政治教育。青年陈天华写了《猛回头》和《警世钟》,揭露朝廷听从洋人号令的卖国行径。革命家邹容高喊民主的赞歌,在《革命军》中主张用革命来推翻清朝的统治,求得中国在世界上的独立地位。可惜,年仅20岁的邹容被捕,在狱中被迫害致死。

总之,我国的思想政治教育有着悠久的历史,有着丰富的理论内容。儒家、道家、墨家、法家、阴阳家、佛家等等,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我们应该深入研究,“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古为今用”,以发展无产阶级的思想政治教育。

三、西方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形成和发展

西方,不单是地域概念,更重要的是经济概念,主要是指西欧各国、美国等经济上发达的国家。它们有着相同的经济基础,有着相同的政治制度。从文化渊源上看,它们的文化大都渊源于古希腊和希伯来文化传统,并经历了大体相同的历史发展过程,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形成和发展也大体相同。

1.古代西方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形成和发展

西方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早在古希腊罗马奴隶制时期就已经形成了。奴隶主统治者在学校就开设了道德课,进行着道德的教育。柏拉图认为,思想道德教育就是对儿童的习惯给予影响和培养,应该把“快乐、友谊、痛苦和憎恨”都适当地植根于儿童心灵中,使他们心灵的和谐达到完美境地。亚里士多德认为,只有实行某种锻炼,才能使人身上为善的德性日臻完善。他强调对青少年进行养成教育,培养十种美德:勇敢、节制、宽大、高尚、温雅、恳切、诚实、谦虚、明志、公正。他提出实施思想道德教育的三个重点:遵循良好的道德养成习惯;道德品质的培养;政治和道德修养。德谟克利特从教育可以改变人的本性出发,强调用鼓励和说服的语言来造就一个人的道德。他提出要培养人的三种品德:很好地思想;很好地说话;很好地行动。古希腊的思想家们提出了四达德教育:智慧、勇敢、节制、公正。这些思想对后来西方的思想政治教育有着重大的影响。

古罗马帝国的灭亡,欧洲进入了基督教统治的封建社会时期。基督教的思想、意识形态成了独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使一切文化教育都被基督教会控制,科学和哲学成了“教会恭顺的婢女”、“神学的分支”。这时的思想政治教育也蒙上了宗教的色彩。

封建统治者和教会提出了思想政治教育要培养人的尊重、拥护和服从君主的美德。他们提出了信仰、希望和热爱的三主德,即信仰上帝、寄希望于上帝、热爱忠于上帝。神学家托马斯·阿奎那从理论上进行了论证,他认为:上帝就是存在和理智,是最高的真理,上帝是自有、永有的,上帝创造了万物;人的至善,最大幸福就在于认识上帝;肉体的快乐使人沉湎于物质享受,阻碍人们去接近上帝;国家一切权力来自上帝,教会高于国家;要通过多种途径来灌输基督教的思想政治道德理论等等。

2.近代西方资产阶级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的发展

从14世纪意大利文艺复兴运动开始,资产阶级思想家奋起批判封建文化,倡导资本主义文化,其中包括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

16世纪的法国人文主义教育家拉伯雷在批判封建主义教育时指出:要从智育、德育、体育、美育和劳动教育等几个方面去发展人的个性。他把道德提到了首位,指出:“有知识而无良心,便是灵魂的死亡”[16]。他要求培养学生不仅能说、能写、能唱,而且要勇敢、知礼、健康、活泼。意大利的教育家维多里诺提出:教育的目的在于使精神、道德、身体都得到发展,培养青年一代树立为国家服务的思想。

英国的哲学家约翰·洛克从唯物主义的“白板论”出发,他认为“人心中没有天赋的原则”,人心如同一张白纸,观念、知识、理性来自后天的经验。他认为一个人的“德行是第一位的,是最不可缺少的”,“德行是一个人才必须具备的最重要的品质”,如果没有德行,那么人“就都得不到幸福”[17]。他从培养资产阶级新人出发,要求从德智体多方面教育青少年,培养青少年“说话绝对真实”,“善意对待别人”的诚实品德和“内在意识”,而判断人的德行善恶标准是看其能否给他人带来快乐和善待。在教育方法上,洛克认为,应重视教育“及早实践”,重视奖励和榜样的作用,反对体罚等等。洛克的这些论述为资产阶级的思想政治教育奠定了基础。

18世纪法国的启蒙思想家卢梭、爱尔维修、狄德罗等人的思想政治教育理论,对资本主义社会有着重要影响。他们反对神权政治,提倡理性,主张“自由、平等、博爱”,主张建立“理性王国”。卢梭反对封建的教育观,提倡按人的自然本性进行教育,他提出了思想政治道德教育内容的三个方面是:人的善良的情感、正确的判断、良好的意志;思想政治教育的目标是:培养适应新社会的祖国公民和爱国主义者。爱尔维修从人的本性是“趋乐避苦、自我保存”、追求个人利益和幸福出发,反对宗教迷信和禁欲主义教育,他提出了要灌输功利主义的“健全的道德”。他认为,每个人追求个人利益,但不得妨碍他人利益,因此要使公共利益和个人利益相结合起来,公共的利益乃是美德的目的。战斗的无神论者狄德罗,批判了封建专制主义的思想政治道德教育观点,主张思想政治教育要培养人的自由、民主、平等、博爱的思想品德。

19世纪的空想社会主义者们揭露了资本主义制度的黑暗,希望有一个美好的社会主义制度,以解救人民的苦难。英国空想社会主义者欧文赞成“人是环境和教育产物”和“意见支配世界”的机械论和唯心史观,希望培养工人成为“善良、有用、聪明、知足的人”。他认为,未来的新人应该接受适合于他们本性的教育,并参加生产劳动,从而成为理性和道德都充分发展的人。欧文提出的思想政治教育同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思想,是十分可贵的。

德国教育家赫尔巴特认为,道德是人类最高的目的,也是教育的最高目的。教育的核心是思想道德教育。这种教育的目标在于培养具有“完美德行的人”。思想政治教育的任务就是要使学生“具有绝对清晰,绝对纯粹的善与正义的观念”[18]。他主张要培养五种道德观念:内心自由、完善、仁慈、正义、公平或补偿的观念。赫尔巴特把教育目的分成“选择目的”和“道德目的”(即政治的目的)。可见,他的道德教育是为资产阶级统治服务的。

19世纪的俄国,革命民主主义者赫尔岑、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乌申斯基等人奋起反对沙皇农奴制,乌申斯基批判沙皇时代的思想政治教育,主张把青年培养成一代热爱祖国、热爱劳动、意志坚强、为祖国进步贡献力量的新人。他认为,劳动是培养人的品德形成的基础和人发展的条件。教育不仅要发展人的智力,而且要培养人的道德品德。他们提出了自己的思想政治教育的理论:人具有社会性,个人只有隶属社会,才能生存和发展;人人在追求自己利益时,不应损害社会利益,爱自己,也爱别人,更要爱公共福利;个人利益和公共利益是联在一起的,公共利益是实现社会利益的前提;既做一个人,也要做祖国的公民,时代的儿子;做改造社会的战士;对自己负责也对社会负责等等。他们的这些思想政治教育的观点、理论具有历史的进步意义。

[1] 杨生平、隋淑芬:《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74页。

[2] 仓道来主编:《中国公民道德读本》,河北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4页。

[3] 程昌明译注:《论语》,山西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7页。

[4] 程昌明译注:《论语》,山西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39页。

[5] 同上书,第65页。

[6] 同上书,第10页。

[7] 同上书,第10页。

[8] 同上书,第131—132页。

[9] 同上书,第141页。

[10] 同上书,第96页。

[11] 梁海明译注:《孟子》,山西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56页。

[12] 同上书,第137页。

[13] 同上书,第176页。

[14] 杨生平、隋淑芬:《思想政治教育理论研究》,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178页。

[15] 同上。

[16] 曹孚编:《中国教育史》,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72页。

[17] 宋春宏著:《比较德育新论》,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73页。

[18] 张焕庭主编:《西方资产阶级教育论著选》,人民教育出版社1979年版,第26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