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从歌德到全球化

[法]伯纳德·佛朗哥(Bernard Franco),韩潇怡译

浪漫主义时期,比较文学历史学家,尤其是法国批评界的人,已经觉察到同时诞生的比较文学学科与歌德拥护的“世界文学”理想。实际上,二者与文学的关系背后存在一个共同的文学理想,即超越民族架构的愿望。1827年,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1749—1832)在与爱克曼(Johann Eckerman,1792—1854)的著名谈话中阐述了这个理想,他说民族文学的历史结束了,世界文学的时代已经来临。

我们先来查考比较文学和世界文学的诞生,或许会更简便。

一、比较文学的诞生

浪漫主义批评以质疑“美”的普遍性为基础,采用审美相对主义态度和必要的历史学方法,将文学与文明形态关联起来。在“戏剧文学讲稿”(Course on Dramatic Literature)中,施莱格尔(August W. Schlegel,1767—1845)提醒人们,古希腊悲剧与宗教功用相关,是神明之庆典;如果不了解精神的历史,就无法理解戏剧的历史。1814年,诺迪埃(Charles Nodier,1780—1844)在《帝国杂志》(Journal de l'Empire)上发表文章评论施莱格尔的著作,他回顾古典教义,以反驳施莱格尔:“美是独一无二的,始终如一的,不可改变的。”

新兴学科比较文学,当时被理解为一种对待文学的新方法,依托于浪漫主义批评与文学的新型关系,探寻一个学科之诞生或许有些随意。与18世纪欧洲的重要评论家拉阿尔普(Jean-François de La Harpe,1739—1803)和马蒙泰尔(Jean-François Marmontel,1723—1799)对比较方法的轻视相反,斯达尔夫人(Madame de Staël,1766—1817)在《德意志论》(De l'Allemagne,1813)一书中,康斯坦丁(Benjamin Constantin,1767—1830)在翻译席勒的历史剧《华伦斯坦》(Wallenstein,1809)时,大量运用了比较方法。

19世纪最初几年,比较之运用大量涌现,例如特雷桑神父(Abbé Tressan,1749—1809)1802年的《神话学与历史之比较》(Mythologie comparée avec l'histoire),德热郎多(Joseph M. Degérando,1772—1842)1804年的《哲学体系比较史》(Histoire comparée des systèmes de philosophie),维莱(Charles de Villers,1765—1815)1806年的《色情比较学》(Erotique comparée),还有索伯里(Jean F. Sobry,1743—1820)1810年的《绘画与文学比较教程》(Cours de peinture et de littérature comparée)。但是,真正建立该学科的是两门课程:诺埃尔(François Noël,1756—1841)和拉普拉斯(Guislain de La Place,1757—1823)的《比较文学教程》(Cours de littérature comparée)(初版于1804年,1816年再版),以及维尔曼(Abel-François Villemain,1790—1870)1827/28年发表的《18世纪法国文学揭要》(Tableau de la littérature française du XVIII siècle),它被称为探寻法国文学之英国根源的“一项比较文学的研究”。身在魏玛的歌德在日记和信件中表示,这两门课程显示出一种国际理解即将来临。[1]他在1928年5月16日致于格(Carl Jügel,1783—1869)的信中写道,他对维尔曼发表于《全球报》(Le Globe,一份后来以速记版发行的报纸)第26期的课程很感兴趣,并索要了一份报纸。读罢,他在1830年10月3日致波瓦塞雷(Sulpiz Boisseré,1783—1854)的信中表示赞许。[2]

人们仍旧习惯把1830年当做比较文学诞生之年,这不仅与福里埃尔(Claude Ch. Fauriel,1772—1844)当选索邦大学“外国文学”教授相关,且与几个月前昂拜尔(Jean-Jacques Ampère,1800—1864,物理学家André-Marie Ampère之子)于3月12日在马赛讲坛(L'Athénée de Marseille)的就职演讲有关。1868年,圣伯夫(Charles A. Sainte-Beuve,1804—1869)在为《两个世界评论》(Revue des Deux-Mondes)杂志撰写的论文中认为,昂拜尔发表演讲之日即比较文学学科建立之时。[3]

昂拜尔在演讲中清晰地描述了“各民族文学艺术的比较历史”,一种“文学艺术的哲学”呼之欲出。两年后,他在索邦大学说道:“先生们,我们要创造它,没有比较研究,文学的历史是不完整的。”他的断言强调了科学方法的必要性。第二年,昂拜尔在《文学与旅行》(Littératures et voyages)一书的前言中写道,他的作品属于比较文学的历史。[4]其后的1834年,他在法兰西学院宣称,我决定在诸位面前展示的,是法国文学与其他文学的比较历史。[5]

众所周知,学术在转向研究知识间关系的大背景下,比较方法成为达到科学客观性的必要拓展手段,比较文学概念随着一系列比较学科的出现而产生。我们知道,“比较文学”之命名模仿居维埃(Georges de Cuvier,1769—1832)创立的“比较解剖学”,他运用比较方法来增强整个研究过程的科学性。韦勒克(René Wellek,1903—1995)在其长篇论文《比较文学的名称和本质》中,发现一篇可追溯至1765年的更古老的文献——《凶猛动物的比较解剖学》(Anatomy of Brute Animals),[6]但只有居维埃想到建立一门新的学科。他认为“比较”是为宇宙万物和各种现象排序和分类的最好方法。[7]

我们不妨把注意力放在比较解剖学的假设上,比较居维埃1816和1829年两个版本的《从分布结构看动物王国》(Le Règne animal distribué d'après son organisation)。第一个版本中,居维埃认为比较解剖学的历史应当描述“动物之组织及其在不同物种内变化的规律”。第二个版本中,居维埃更深入地展示了比较的价值,认为它是最富成效的过程,即“连续观察不同自然处境中的同一个体,或者比较不同的个体,直到辨识出它们结构和现象之间的恒常联系”。这一过程及方法可以“揭示支配这些关系和总体上由科学决定的特定规律”[8]。就这样,比较奠定了科学方法的基础,各种比较科学,尤其是比较解剖学,开始影响文学分析。[9]

归纳是比较的目的,也成为比较文学的基础。其他比较科学也有同样的目标:布兰维尔(Henri Marie de Blainville,1777—1850)设想了比较生理学(1833),科斯特(Victor Coste,1807—1873)设想了比较胚胎学(1837)。[10]事实上,昂拜尔本人在马赛的雅典娜讲坛的演讲中,就将他想创立的学科与自然科学联系起来:“就像在植物学和动物学中,我们必须在分类的各项目中建立一系列自然家族,而不能武断地区分。”[11]

二、“世界文学”概念之阐释

另一方面,比较文学与歌德宣称的“世界文学”(Weltliteratur)相伴而生。事实上,不是歌德创造了这个概念,波斯奈特(Hutcheson M. Posnett,1855—1927)在发表于1886年的第一本关于比较文学的书中写道,[12]世界文学概念源自赫尔德(Johann G. Herder,1744—1803)《民歌中各族人民的声音》(Stimmen der Völker in Liedern,1807),但是歌德详细描述了这个概念,并产生影响。歌德这么做,无疑与比较文学的发明有关,歌德能够倾听和回应时代的声音,他在那个后来经常被人提及的1827年1月31日与爱克曼的谈话说:“民族文学现在已经算不了什么,轮到世界文学时代了;现在每个人都应出力,促成其尽快来临。”歌德所言之世界文学,确实与比较文学有着很大差别。世界文学涉及各种文学在不同民族间的传播,但它不研究传播过程本身,而是关注所有文学作品中堪称人类遗产的杰作。通过翻译,伟大的作品属于全人类,并成为超越民族的文化遗产。比较文学在与其他比较科学的相遇中产生,世界文学也同样与同属普遍主义理想的其他概念同时产生:康德(Immanuel Kant,1724—1804)的“Weltanschauung”(世界观),赫尔德的“Weltgeschichte”(世界历史),谢林(Friedrich W. J. Schelling,1775—1854)的“Weltseele”(世界灵魂),都表达了一种整体论的理想主义。[13]

我们注意到,1827年左右,世界文学的“观念”和“学科”相伴而生。[14]该学科及其研究对象同时出现,显然不是历史的巧合,它们的联系应主要从歌德和昂拜尔的关系中分析。创立于1826年的《全球报》在两人之间扮演了重要角色,并使世界文学的涵义走向成熟。该报很重视歌德的观点:歌德有感于他本人的法语版剧作《托尔夸托·塔索》(Torquato Tasso)而说“我确信一种世界文学正在出现”。1827年11月1日的《全球报》援引歌德之说,把“世界”文学理解为“欧洲”或“西方”的文学。歌德读罢,在他的《艺术与古代》杂志中再次使用这个概念,他期盼日益简便的交流方式能使“世界文学”尽早发生。[15]

三、从欧洲到世界

在比较文学学者的理论中,“世界文学”概念部分源自将比较文学的范围拓宽到欧洲之外的愿望。然而,歌德的评论者很快发现他对世界文学理想的矛盾态度,他的思想一定程度上从欧洲文学同一、联合的观念发展而来。1915年,拜尔(Else Beil)在其博士论文中引用了一段歌德和诗人亚历克西斯(Willibald Alexis,1798—1871)在1829年8月12日的谈话(比德尔曼(Friedrich K. Biedermann〔1812—1901〕采集):“在我们的谈话中,他再次提到一种普遍的世界或欧洲文学,对他晚年钟爱的这个问题依旧充满幻想。”克勒姆佩雷尔(Victor Klemperer,1881—1960)得出关于世界文学和欧洲文学的如下结论:

欧洲文学还是世界文学——这是问题所在。歌德是第一个觉察、命名,并向我们展示世界文学这个词及其观念的人,他让人意识到:欧洲文学将会发展壮大。[16]

考夫曼(Eva Kaufmann)指出,1827年的世界文学包含欧洲维度,代表“同时代文学的国际交流”,这个概念如今被再次使用,表示“世界的全部,即‘世界’这个词的全部含义”[17]。无论歌德的欧洲理想是什么,认为他的观点有欧洲局限的假设都显得非常无力。尽管如此,在世界文学当代批评的争论中,阿普特(Emily Apter)依然从语义角度界定了它的概念和内涵:“世界文学是百科全书式的,伟大的比较文学学者传统,以及学术普世合一主义(ecumenism)”;根据卡萨诺瓦(Pascale Casanova)“格林威治文学子午线”概念,“文学的世界共和国,与法国中心主义的共和理想以及普遍优越性”相关;“国际主义”(Cosmopolism)属于康德视野中被每个人的文化照亮的永恒和平景象;斯皮瓦克(Gayatri Ch. Spivak)以“星球化”(planetarity)概念结束《一门学科之死》(Death of a Discipline)的智性推演,“它将治疗来自资本主义狂妄自大的全球化”;莫雷蒂(Franco Moretti)受布罗代尔(Fernand Braudel,1902—1985)和沃勒斯坦(Immanuel M. Wallerstein)的启发,提出“世界文学系统”,它取决于文化流通网络、文学网络和文学类型的地域交换;“文学世界”意即“拒绝对文学领域进行后殖民式的分区”。阿普特还发现,出版于2012年的《劳特利奇世界文学指南》(Routledge Companion to World Literature)包含很强的跨学科特性,以呈现世界文学与语文学、翻译、大移民(diasporas)、全球化研究等领域的关系。[18]

在歌德描绘的理想之后,世界文学走了很长的路。其经历的深刻变革,应当置于人文科学变革的大背景中,以及后殖民时代的方法论和应用领域中去理解。卡萨诺瓦初版于1999年的《文学的世界共和国》(La République mondiale des lettres)是一个转折点,也是这场论争的参考书目之一。该书以“国际文学空间”的创想开始,自16世纪起,文学从权威而庄严的法国蔓延开,“成为一个普遍的话题”;法国标准于18世纪末遭到挑战,“赫尔德革命”引发伦敦等其他文学中心的创立,19世纪以后,美国的竞争机制又参与进来;最后,第三阶段是去殖民化,“使得每个国家都能获得文学存在的合法性”。这样的文学空间催生了“文学认定领域中”“拥有某种特定神圣权威”的“文学的世界共和国”,而此共和国抵抗尽人皆知的全球化世界,它根据自己监管的标准和经典,建立文学的概念和认可机制;同时,它又是一个市场,卡萨诺瓦引用了贝尔曼(Antoine Berman,1942—1991)的观点,后者注意到世界文学与世界市场的同步出现。[19]

认为文学是一种服从于国际标准的国际现象,这个给人启发的见解有着明显的缺陷,该书在世界的接受情况使卡萨诺瓦意识到这一点。她在第二版前言中承认,该书非常“法国”,因其把文学置于“全球化思考”的核心。事实上,这是一种正确看待文学整体概念的方法,特别是发现“围绕着世界文学这个概念本身,以及它的术语、方法和阐述过程中的各种话题,都有超越国族的涵义”[20]。这就是为何此书成为当代所有世界文学思考的一个讨论话题,但它的法国中心基础,以及比较文学学者同样糟糕的欧洲基础观点,似乎把“文学的世界共和国”引向欧洲独裁,这是它明显的局限。

阿普特以不同方式大量使用形容词,唤起它们的“欧洲思维方式”(更确切地说是法国中心主义观点)。上述分析的原则使她反对颂扬“国家种族差别”和“市场化身份”[21]的某些世界文学之趋势,这与卡萨诺瓦的观点相违。我们同样可以把1974年艾田蒲(René Etiemble,1909—2002)的反对意见,与其他欧洲中心主义的世界文学概念对立起来:“一个忽视阿拉伯和印度修辞艺术、取消中国和日本作品的文学理论是怎样的呢?”[22]他回顾说,欧洲出现之前的几个世纪,甚至在希腊—拉丁字母繁荣之前,中国文学已经不可避免成为一个中心,但几乎已被今天关于世界文学的研究淡忘了。

歌德本人阐述世界文学概念时,也不乏矛盾态度。达姆罗什(David Damrosch)提示我们,歌德在1827年1月29日与爱克曼的对话中,谈到波斯诗人哈菲兹(Shamsoddin Mohammad Hfez,1320—1389)与贺拉斯(Horace,公元前65—8年),并回顾了一本中国小说与他的《赫尔曼与窦绿苔》(Hermann und Dorothea)以及理查逊(Samuel Richardson,1689—1761)小说的相似之处,对比了他本人纯洁的小说与贝朗热(Pierre-Jean de Béranger,1780—1857)放荡的歌谣。另外,歌德认为希腊诗歌是全世界的文学,而德国中世纪的诗歌和一年前他所赞扬的塞尔维亚诗歌,都是残暴的表达。[23]同样,克勒姆佩雷尔也注意到,歌德在1822年一篇名为《个性诗歌》的文章中,讲述了民间诗歌想要“获得全球认可”极为困难;他想说的是,“福斯赋予其‘乡音’的《露易丝》”没被看做真正的诗作。[24]克勒姆佩雷尔还指出,拜尔发现歌德的意大利之旅“使他信服古代文明典范的支配性地位”[25]。事实上,歌德的立场先于1827年他对世界文学概念的阐述,特别是发生于此前四十年的意大利之旅。尽管如此,由于诸多含混不清,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地评论世界文学理想,克勒姆佩雷尔证明了所谓全球视野的相对性:一方面,“根据赫尔德的历史演进周期,任何来自印度的文学都比欧洲的创作更接近本质和源头”;他还提到浪漫派作家施图肯(Eduard Stucken,1865—1936),他“逃离当代欧洲,成为一个真正的浪漫主义者,并享受遥远国度奇异的热带自然风光”;但是,这种异国情调也有可疑之处,施图肯受墨西哥源头的启发,阐述了一种理论——人类空间建立在五个圈层上,一个人将从个体空间走向神圣的无限;而把世界整体作为五个圈层的设想,则源自古典欧洲和德国浪漫派的艺术和知识。[26]

比鲁斯(Hendrik Birus)还发现,歌德的世界文学理想形成于“后拿破仑主义的欧洲”[27],如哈姆林(Cyrus Hamlin,1936—2011)所示,歌德用它来代替民族主义的产物——浪漫派历史主义。[28]歌德阐释世界文学观念时,正在写作《西东合集》(West-stlicher Divan),这是一本多层次对话的诗歌合集,包括歌德和他的情人、作为诗人的歌德和他的榜样波斯诗人哈菲兹,他创造了自己的“非标准”;此外,对话还发生于过去和现在、伊斯兰教和天主教、东方和西方之间。歌德将这一模式表现为“银杏叶”,他为这种一分为二的叶子写了一首著名的诗歌,拒绝世界文学的任何中心。在歌德以一首催眠曲《晚安》结束诗歌合集,并与读者道别之前,他写了最后一首长诗,关于“以弗所的七个酣眠者”,这个传说见于《古兰经》第十八苏拉(章)。其实,他们并非七个人,而是六个朝廷宠信外加一个牧羊人,还有一条尾随的狗,他们在洞穴里酣眠了百余年,这可视为柏拉图洞穴之喻的颠倒。后来,他们走出洞穴,恢复颠倒的辈分,讲述他们曾经拒绝被剥夺自由,从而在后世重生的诗歌理想。在这个意义上,无论在某一历史时期,还是在一种主宰文化中,世界文学都拒绝任何标准。

本文结论如下:比较文学和世界文学的历史联系,在于超越国族框架理解文学的共同愿望。然而,这些联系掩盖了两种文学观之间的差别。世界文学认为,文学是一种世界遗产,不仅属于它诞生的民族和时代,更属于全世界和子孙后代,翻译是其载体。与此相反,比较文学涉及传播途径,关注历史语境和语文学方法中的语言。

这些差异影响了世界的学术传统。在一所美国高校读“世界文学”,意味着学习译介作品,针对“本科课程”;而比较文学研究原始版本,属于“硕士课程”。在中欧国家,民族文学系研究原始语言写成的作品和该语言本身,世界文学系研究的文学作品都是译本。不过,二者共同的观念延续了下来:文学是一份全人类的世界遗产。

[1] 参见巴尔登斯贝格:《比较文学:名称与实质》,载《比较文学评论》第一卷(第1辑),1921年1-3月号,第8、15页(Fernand Baldensperger,“Comparative Literature. The Word and the Thing,”in: Revue de Littérature Comparée, vol. I, no.1,Jan.-March 1921);另参见比鲁斯《世界文学和比较文学的同步出现》,载内瑟索尔编《多元文化时代的比较文学》,收录于《国际比较文学学会第16届年会论文集》第1卷:《多元文化时代的过渡与越轨》,2000年8月13-19日,比勒陀利亚:Unisa Press,2005年,第31页。(Hendrik Birus,“The Co-emergence of Weltliteratur and littérature comparée”,in: Comparative Literature in an Age of Multiculturalism, vol. I des Actes du XVIe Congrès de l'AILC: Transitions and Transgressions in an Age of Multiculturalism, ed. by Reingard Nethersole,13-19 Aug. 2000,Pretoria, Unisa Press,2005)

[2] 参见比鲁斯,同上。

[3] 参见巴柔:《总体文学与比较文学》,巴黎:Armand Colin,1994年,第7页。(Daniel-Henri Pageaux, La Littérature générale et comparée, Paris, Armand Colin,1994)

[4] 参见巴尔登斯贝格:《比较文学:名称与实质》,第8-9页。

[5] 参见谢弗雷尔:《比较文学》第六版,巴黎: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2009年,第98页。(Yves Chevrel, La Littérature comparée, Paris: 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6e éd.,2009)

[6] 参见韦勒克:《比较文学的名称和本质》,《辨析:批评的深层概念》,纽黑文:Yale University Press,1970年。(René Wellek,“The Name and Nature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in: R. Wellek, Discrimination: FurtherConcepts of Criticism,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1970)

[7] 参见鲍尔:《没有比较的比较研究》,载瓦尔德斯、雅维奇、奥尔德里奇编《作为话语的比较文学史:纪念安娜·布莱金》,伯尔尼:Peter Lang,1992年,第41、43页。(Roger Bauer,“Comparatistes sans Comparatisme,”in: Comparative Literary History as Discourse. In Honour of Anna Balakian, ed. by Mario J. Valdes, Daniel Javitch, Alfred Owen Aldridge, Bern: Peter Lang,1992)

[8] 居维埃:《从分布结构看动物王国:作为基础的动物自然历史与比较解剖学导论》,巴黎,1916年版“前言”,第一卷,第5页;1829/30年版“序言”,第一卷,第6页(Georges Cuvier, Le Règne animal distribué d'après son organisation pour servir de base à l'histoire naturelle des animaux et d'introduction à l'anatomie comparée, Paris,éd. de 1916:“Préface”,t. I; ed. 1829—1830,vol. I,“Introduction”);鲍尔:《没有比较的比较研究》,第44页。

[9] 参见鲍尔:《比较文学的起源和嬗变》,载鲍尔、弗克马、格罗特编《国际比较文学学会第12届年会论文集[1988](五卷本)》,慕尼黑:Iudicium,1990年,第1卷,第21-27页。(Roger Bauer,“Origines et métamorphoses de la littérature comparée”,in: Proceeding of the XIIth Congress of ICLA [1988],ed. by Roger Bauer, Douwe Fokkema et Michael de Graat, München: Iudicium,1990,5 vols.,vol. I)

[10] 参见巴尔登斯贝格:《比较文学:名称与实质》,第14页。

[11] 昂拜尔:《文学与旅行:德国和斯堪的纳维亚》,巴黎:Paulin,1833年,第29页。(Jean-Jacques Ampère, Littérature et voyages: Allemagne et Scandinavie, Paris: Paulin,1833)

[12] 波斯奈特:《比较文学》,伦敦:Kegan Paul, Trench & Co.,1886年。(Hutcheson Maucaulay Posnett, Comparative Literature, London: Kegan Paul, Trench & Co.,1886)

[13] 参见比鲁斯:《世界文学和比较文学的同步出现》,第26页。

[14] 同上,第29页。

[15] 相关评论参见比鲁斯,同上,第30页。

[16] 拜尔:《论世界文学概念的发展》,博士论文,莱比锡大学,1915年,第79-80页(Else Beil, Zur Entwicklung des Begriffs Weltliteratur, Diss.,Universität Leipzig,1915);克勒姆佩雷尔:《世界文学和欧洲文学——论文集》(1929),史托斯译,巴黎:Circé,2011年,第13页。(Victor Klemperer, Littérature universelle et littérature européenne [essai](1929),trad. Julie Stroz, Paris, Circé,2011)

[17] 考夫曼:《师范教育中的20世纪世界文学》,载鲍尔、弗克马编《比较文学教学中的空间与边界》,收录于《国际比较文学学会第12届年会论文集(五卷本)》,慕尼黑:Iudicium,1990年,第5卷,第214页。(Eva Kaufmann,“Weltliteratur des 20. Jahrhunderts in der Lehrerausbildung”,in: Space and Boundaries in the Teaching of Comparative Literature/ Espace et frontières dans l'enseignement de la littérature générale et comparée, vol. 5 of Proceedings of the XIIth Congres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parative Literature Association in five volumes, ed. by Roger Bauer and Douwe Fokkema (dir.),München: Iudicium,1990)

[18] 阿普特:《反对世界文学》,第3、41页。

[19] 卡萨诺瓦:《文学的世界共和国》第二版,巴黎:Le Seuil,2008年,第29-33页(Pascale Casanova, La République mondiale des lettres, Paris: Le Seuil,2nd ed.,2008)。她引用贝尔曼:《在异域的考验:德国浪漫主义时期的文化与翻译》,巴黎:Gallimard,1984年,第92页。(Antoine Berman, L'Epreuve de l'étranger. Culture et traduction dans l'Allemagne romantique, Paris: Gallimard,1984)

[20] 同上书,2008年版前言,第15-16页。

[21] 阿普特:《反对世界文学》,第1-2页。

[22] 艾田蒲:《论真正的总体文学》,巴黎:Gallimard,1974年,第12页。(René Étiemble, Essais de littérature (vraiment)générale, Paris: Gallimard,1974)

[23] 参见达姆罗什:《什么是世界文学?》,第10-13页。

[24] 德意志诗人福斯(Johann H. Vo,1751—1826)是荷马史诗以及许多古希腊、古罗马经典作品的重要德译者。他的诗作之最著名、最受喜爱者,是《露易丝——田园诗歌三部曲》(Luise. Ein ländliches Gedicht in drei Idyllen,1795)。歌德对《露易丝》推崇备至,时常吟诵其中诗句;受《露易丝》之启迪,歌德创作了他的名作《赫尔曼与窦绿苔》。——译注

[25] 克勒姆佩雷尔:《世界文学和欧洲文学——论文集》,第9-11页。他(该书第47页)提及拜尔的《论世界文学概念的发展》。

[26] 同上书,第110、117页。

[27] 比鲁斯:《通往世界文学和比较文学:歌德的〈西东合集〉》,载瓦伦汀、坎多尼辑《第十一届国际德国专家大会论文集(2005年巴黎)》第一卷:《致辞,大会报告,讲台讨论,一般报告》,伯尔尼:Peter Lang,2007年,第67页。(Hendrik Birus,“Auf dem Wege zur Weltliteratur und Littérature comparée. Goethes West-stlicher Divan”,in: Akten des XI. Internationalen Germanistenkongresses Paris 2005. Band 1:Ansprachen-Plenarvorträge-Podiumsdiskussionen-Berichte, hrsg. von Jean-Marie Valentin und Jean-François Candoni, Bern: Peter Lang,2007)

[28] 哈姆林:《文学历史与传统:歌德的“世界文学”对比较文学的重要性》,载库什纳,斯特鲁克辑《当今比较文学:理论与实践》,第88页。(Cyrus Hamlin,“Literary History and Tradition: the Importance of Goethe's Weltliteratur for Comparative Literature”,in: La littérature comparée aujourd'hui: théorie et pratique/ Comparative Literature Today: Theory and Practice, eds. Eva Kushner, Roman Struc, et Milan V. Dimic (dir.),Stuttgart: Bieber,1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