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8年,科学与技术快速发展期告一段落,科学的红利使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消灭了饥饿,全民富足的社会也因此诞生。科学家暂时停下了对烦乱复杂的物质世界的研究,转而研究过去神学里的未知力量。他们在月球上发现了被称为[神隐之路]的古老石板,从中获得了关于神的种种启示,并以此成功统一了世界,建立了世界政府。但就在宣告成功的时候,末日降临了这颗蔚蓝的星球。
“永恒的歌一直在世界歌唱,从未停止,它在青鸟的脑颅里回响,在树木的经脉里巡游,在新生胎儿的胎盘里驻足,在所有底下生物的灵魂深处低声吟唱,唯独摒弃了人类,高尚并且理智的人类从未被允许聆听着歌声,也斩断了人与万物的联系,让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之中……”
三年后,在黑暗中,坐落海滨的城市废墟里,一座破败不堪的商务大楼楼顶,火堆被点燃了,一只一米五长的畸形羊腿被架在火堆上。烈焰的炙烤下,羊腿很快就化出了羊油,低落在火堆中。火焰时明时暗,从中炸出的气味令人作呕,哪有半点羊肉的鲜香味道。
火堆旁分坐三人,其中一个身穿老旧皮衣的中年男子正坐在火堆旁,他一边把脱漆的木桌残块丢进身前的火堆,一边缓缓地说着不知所云的话。
“老师啊,有必要说这些吗?现在我们得想着怎么活下去。”坐在中年男子对面的青年低头调试着手里的85式狙击步枪,头也不抬地批评着中年男子。
被称作老师的中年人身高中等,带着黑框眼镜,胸腔平坦,四肢虽然修长,但也软弱无力,就像青年称呼他一样,就像个只会教书的先生。他过去的名字已无人知晓,但现在他有个邪气的名字,叫做零。
零微微笑了笑,偏头看着自己身子左侧已经抱着斧子呼呼大睡的壮汉,他转头看向青年,调低声音说:“这可是新世纪的宣言啊,纪,你这么不喜欢听?”
被叫作纪的青年低头先熟练地扣上扳机,接着迅速调整姿势,抬枪对准零,阴沉地说:“QTMD宣言,要不是那歌,这个世界也成不了地狱。”他说完,就扣动扳机。
“砰!”枪口冒出火舌,火堆上的火焰也一阵散乱。
零的鬓发被削去小搓,身为教师的他觉得可惜,就把鬓发丢进了火堆,冒出一阵焦糊气味,让抱着斧头酣睡的大汉连打几个巨响的喷嚏才能继续酣睡。
“抱歉!”教师对纪也是对大汉如是说道。
纪收回枪,低着头拆了起来,拆完后他就盯着火堆好一会儿后才说:“你没必要帮我,当时我应付的来。”
零却摇了摇头,抚了抚眼镜说:“这不是你的工作,保护你身边的安全是我的工作才对。”
纪不再说话,静静地发起呆来,本该充满青春气息的身体,这时却散发着阴暗的味道。
零看纪如此出神,嘴角微微翘起,显得有些邪魅,他就继续之前的话题,“终于在今天,在世界政府的不懈努力下,我们终于解开枷锁,用科学诠释了神明,用文明取缔了罪恶,我们会踏上神隐之路,然后以智慧与仁慈的象征站在世界之顶,而这永恒之歌声将是对我们最大的褒奖,也是归还人生而应有之权利。永恒之歌奏响吧,这份光荣属于所有人。”
零平静地说完,就看向大汉,歪头睡着的大汉似乎感受到教师的目光,他嘴唇颤了颤就哼哼起来。
“哼哼……哼…哼……”声音毛糙,但曲调很准,听着有种说不出的美妙韵味。
“真是动听,”发呆的纪对着火堆嘟囔了一声,紧接着他又摇了摇头说:“可惜还没唱完这个世界就坏掉了。”
果然正如纪所说的,三分钟后,大汉哼声刚到激昂的部分却突然没了声音,他的脸如同卡了鱼刺一般变得涨红,最后他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才缓过劲来继续熟睡。
教师笑了笑说:“谁知道呢?可能我们收获的权利就是敬畏吧,反正我是怕了。”
“谁知道呢,我们是猎人,最多想到明天能不能有早饭。”狙击手用肯定的语气说了句,他便身子向左侧一歪,脑袋一沾地就睡着了。
零摇了摇头,也许是过去职业的影响,对于团队了最年幼的一个,他总会多多照顾。
明明自己才是队伍里最弱的一个,零想着,他起身向黑暗处走去,这个点,他要换班了。
可这时,阴沉的天空突然爆出闪亮的光晕,紧接着轰隆隆的爆炸声就穿了过来,他抬头看去,就见一颗流星冲开厚厚的云层,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冲散方圆百里的云层,晴朗蔚蓝的天空出现在零的而眼前,阳光随即倾洒而下,照亮了城市的大部分地区。
原来这个时候是白天。
那流星无比巨大,像一个火红的小太阳,它如同灭世一般狠狠砸向城市中心,掀起滔天气浪,散播足以融化钢筋的热量。
“轰隆隆…轰隆隆…”流星落地,立即产生爆炸,爆炸带出了气浪卷起百层楼高的尘埃,巨大的爆炸声不断被城市的建筑反射,让轰隆声足足响了三分钟。
接着炙热的气浪吹过这座沉睡的城市。电缆因老损被吹断,在断裂产生的巨大牵引力下,撕扯起所及的任何之物。摩天大楼上的玻璃瞬间震碎,混杂着震荡出的扬尘一起掉落,然后被气浪吹散。散乱的车辆、歪斜的路牌、失能的红绿灯等的城市遗物都再剧烈摇晃,抖落了三年里积累的尘土,可紧接着又蒙上一层薄灰。
气浪沿着街道翻滚,吞噬任所及之物。
零用手挡住强烈的阳光,强烈的风吹起他的额发打眼,又伴着脱落的树叶和大块轻薄废物,很是难受,他干脆转过身不再理会,他摇了摇头嘟囔道。
“没的休息咯”
零看向火堆旁的两人,就见两人已经准备收拾整齐,随时准备行动。其中大汉高大两米,他虽然一脸疲相,但眼神已经变得十分清澈。零又看向楼顶的小屋,上面跳下一个短发女子,身子轻盈矫健,胴体柔美又富有张力。
“教师先生,能说说你的看法吗?”那女子对零说,话语清澈冷冽。
“情况很糟糕,这样噪声很可能使城市中心的邪兽涌出城外,恐怕海边的滞留地都要遭殃。”零耸了耸肩说。
“狙击手,你说说看。”女子对纪说道。
“滞留地那我已经没亲人了,所以我无所谓,现在的情况我更想是怎么捞上一票。”纪一手扶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回答。
“赤,你想说什么?”女子看着壮汉眼神纠结,于是对他说道。
之前哼歌的大汉自然就是赤,虽然他绝不记得自己睡时发生的事。
“白,零,纪,你们难道对天上掉下来的东西一点也好奇吗?”队伍里最为壮硕的男人,一个到现在还忘不了圣歌的男人,赤总奇怪这三人做事为什么总不问缘由的性子。
“这没有必要,赤你记住我们一直只要应付眼前的现实。”赤的话语中自然能知晓女子叫做白,而她直截了当地驳回了赤的意见。
“好吧。”赤头微微下垂。
“那好,明确一点,我们是不是在滞留都没有牵挂。”白直接问道。
“没。”赤回答干脆。
“没有。”零想了想也回答道。
白点了点头,显然她对那里也毫无留恋,但惟独之前对滞留地没有牵挂的纪,这时却皱眉了。
“纪,难道你在那已经有心上人了?难得难得。”零调侃起纪。
纪眉头又深,他突然轻声说道:“有声音。”然后他空出一只手便指向城市中心,流星坠落之地。
另外三人都微微吃惊,赶紧屏息聆听,在杂乱的风中,他们都听到了。
“哼哼……哼…哼……”
竟然是赤睡梦中哼唱的歌,却比赤的还要简短,但四人中都明白过来,三年前,世界便是伴着这首永恒的圣歌走向了毁灭。
四人无一不露出恐惧的神色,身为女子的白更不禁微微颤抖。
“前面的推断驳回,如果像当年的情况一样,那么市中心一定会成地狱。”零稍稍镇定,拍了拍身边的白的肩膀,以示安慰,“但还好,现在那里已经没人了,只会是怪物们的修罗战场。”
白却挣开零的手掌,定眼看向爆炸还未散去的市中心,透过窟窿照射过来的阳光竟便得毫无热度。
“过去。”白深吸口气后说道。
“去哪?”赤疑惑道。
“市中心。”白丢下一句就向楼下走去。
“啥?”赤非常吃惊,连忙问起纪,“白你是疯了吗?”
纪摇了摇头,目光转向零。
零也愣住了,但没一会儿就有了思路,他笑了笑说:“难道你们不知道白以前是名警察吗?”
“那又怎样?”纪对此很轻蔑。
“现在看来,流星带来了解开灭世之谜的可能性,”零一边走向出口,一边笑着说:“而滞留地的猎人里就数我们最强,所以必须去由我们去解开谜团。”
赤听到后半句,心里便振奋起来,赶紧叫嚷着跟上了零的步伐,惟独纪一人留在楼顶。
只剩下灰色的城市,能点缀的只有疯长的怪植的绿色,毫无美感而言。
“没了这个队伍,我一个人也活不下去。”纪嘟囔了一句,转而也向楼下走去。
“必须做出牺牲吗?”最后的话也散在风里,化进焦糊的羊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