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把野果的交易

郭忘愣愣的看着对方,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要干嘛?你是怎么到我家庄园里的?”

那人哧溜一下从上面滑了下来,坐在郭忘对面的一处树杈上嘻嘻笑道:“我到了你家,自然就是你家的客人,难道你不认得我么?”

郭忘这才看清此人面目,只见他吊梢眉、三角眼,两撇鼠须又细又长,年纪嘛少说也有个五六十岁。而他干瘦的身体上套着件麻布袍子,显得既肥且大,坐在那里就如同只大老鼠一般,十分滑稽可笑。他见郭忘盯着自己看,就把脸又凑近一些,咧嘴说道:“怎么样,想起来没有?”

郭忘看着有些眼熟,但实在记不起这到底是何人,就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那人便有些急了,双手连连往宅院方向比划道:“讲武堂,我跟宋先生去过讲武堂的,记起来没有?”

郭忘努力回忆了一番,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啊,你叫王、王什么来的。”

那人见郭忘终于认出了自己,很有些大喜过望,也就不计较郭忘不记得自己名字了,接口说道:“王祖寿。”

郭忘连连点头:“对对,王祖寿。哎,你不是那个什么忘忧山的观主么,不在府里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这王祖寿正是忘忧山灵云观观主,乃是个颇有名气的武学高手,因为最近有意收徒,便被郭家派人请来府中考量子弟,看有谁能符合要求,拜入他门下。

像郭家这种武学世家,自己固然有深厚的武学根基,能够为子孙们提供最为顶尖的修习条件,但他们依然愿意将优秀的人才送到外面,拜不同高手为师。

这样做有三个好处,一是能够开拓子孙们的视野,不至于在家中坐井观天,狂妄自大;二是学成归来后能与自家武学相互印证,截长补短,保证了家族武学的发展活力;三是通过这种师徒关系,就可以使郭家与这些高手形成联盟,无形中壮大了自身力量。而郭家利用这种方式也确实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因此对于愿意收徒的高手,郭家向来是十分重视的。

那日王祖寿来到后,郭府总教习宋万里便带着他去了专门教授子弟的讲武堂,先粗略看了看适龄子弟的情况。郭忘当时也被喊了过去,但他本来就无心学习,坐了一会便找个机会偷偷溜走了,因此对王祖寿印象极浅,若非提醒恐怕到现在还记不起来。

王祖寿听郭忘发问,就懒洋洋的靠在树干上说道:“你们郭府里的人每天都正正经经,闷也要闷死了,哪里有这山中好玩。这里又清净又悠闲,还有野果子吃,比山下不知道有趣多少,我又不傻,自然会到这里来。”

郭忘听了这话,顿时大起知己之感,看着王祖寿的干巴瘦脸也觉得亲近了许多,当下连连点头道:“可不是么,府里的人傻乎乎的,这么好的地方都没人知道。”

王祖寿又眼巴巴盯着郭忘手里的野果,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说道:“这么说咱们也算志同道合了,你给我几个果子吃好不好?”

郭忘本性十分豪爽,此时既然接纳了王祖寿,便大大方方的抓了一把野果递过去道:“吃吧,山里还有许多,不够我再去摘。”

王祖寿见这么一大把野果,立时喜出望外的接了过去,左右开弓大嚼起来,片刻功夫便吃了个精光。吃完后又看向郭忘的另一个口袋,郭忘索性把剩下的野果都送给了他,王祖寿也不客气,把所有野果都吃的干干净净。

他再看郭忘时,郭忘把两个口袋都拽出来,示意什么都没有了。王祖寿这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东西太不禁吃了,要不我去给你摘一点?”

郭忘摇摇头道:“算啦,我天天都吃,没有你那么馋。”

王祖寿不由老脸一红,说道:“我也不能白吃你的野果,这样吧,我就收你做徒弟怎么样。”说完满脸期待的看向郭忘。

郭忘最怕读书练武,立时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道:“不要不要,我看见宋教习就头疼,怎么还会再拜你为师。”

王祖寿眨巴眨巴眼,说道:“你这个小鬼头,天天装傻充愣逃避学习,信不信我去揭发你?”

郭忘吃惊的看着王祖寿道:“你怎么知道的?”

王祖寿得意洋洋的笑道:“你这点把戏骗得了宋万里,可骗不了我。怎么样,是不是怕了?”

郭忘将头一偏,哼道:“揭发就揭发,大不了挨顿揍,反正过几天他们就又把我忘了。”

王祖寿见威胁不成,双眼骨碌碌一转,立时又换上一副笑脸道:“郭府里的人都欺负你,难道你就不想离开这里?而且你学好了本事,你父亲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郭忘听到这话,不由浑身一震,看着王祖寿道:“这些你也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祖寿笑嘻嘻说道:“我自然是有本事的人,你的事情可瞒不过我。怎么样,是不是动心了?”

郭忘年纪尚小,平常又装傻充楞,郭府上下都把他当做个小傻瓜来看待。但实际上因为自幼丧母,父亲受此刺激又发了疯,郭忘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其心智比同龄人都要早熟许多。平日里郭府中人欺负他们父子,郭忘表面上毫不在乎,其实心中也十分难过,也曾朦朦胧胧动过要离开郭府的念头,但一来年幼,二来自己走了父亲就没人照顾,所以也只能把这个念头埋在内心最深处。

此时听了王祖寿的话,郭忘心底的那股愿望又开始滋生起来,他盯着王祖寿的眼睛,有些犹豫的说道:“我跟你走了,剩下父亲自己该怎么办?”

王祖寿看郭忘松动,也来了精神,忙道:“你父亲是郭淮远的亲弟弟,再不济也没人真敢拿他怎么样。你与其天天守着他,不如跟我好好学上几年,只有自己有了本事,你父亲才能受人尊重。难不成你真就想这么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这番话实实在在的打动了郭忘,他低头思索片刻,猛然一咬牙道:“好,那我就拜你为师,咱们这就走吧。”

王祖寿却摆手道:“哪里就能走了,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萝卜么?我到郭府收徒是有规程的,你们郭府子弟需要相互比试,优胜者才有资格成为我的徒弟。”

郭忘傻眼道:“啊?你这不是逗我么?我从来没有认真学过武艺,比试起来还不让人打成了包子?”

王祖寿嘿嘿一笑,说道:“莫急莫急,山人自有妙计。”

郭忘抓住王祖寿衣袖,使劲摇晃道:“你有什么计策就快说,我的野果已都给你吃了,你可不能耍赖。”

王祖寿被郭忘拽的左右摆动,只得说道:“别摇了,我说还不行么。”

郭忘这才停手,指着王祖寿道:“快说快说。”

王祖寿探过来身子,轻声说道:“告诉了你,你可千万不要泄露。我回去后就托辞灵云观中有事,需要我前去处理,等一个月后再来比武选徒。而这一个月里我就悄悄来这山上教授你武功,等你学成之后再去比武,那就十拿九稳了。”

郭忘听了却摇头道:“我看这法子不成,别人都是学了好几年功夫的,我学一个月怎么可能获胜?”

王祖寿神神秘秘的道:“放心好了,我当然有办法让你胜过他们。”

郭忘看着王祖寿,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目前好像也只有这一个办法可行了,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王祖寿看郭忘答应,便纵身跃下地面,说道:“我现在就去向宋万里辞行,明天一早你在此地等我,咱们开始练功。”说着便自顾自下山去了。

郭忘看着王祖寿离开,在树上又呆了片刻,才顺着树干爬下来,招呼上有福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