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咯咯,噶!嗷嗷!”
“鬼叫个屁!给老子打!”
其他几个军卒立刻上前对对方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在这些人眼里,保护主子才是最重要的,主子平安,他们才有口饭吃。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与他们无关!
“住手!快住手!别打了!”芈梦赶紧上前阻止,救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净知道欺负弱小,有本事去上阵杀鬼子啊!”
几个军卒这才住手,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芈梦蹲下为男子检查伤势,命令道:“你们几个,把他扛回去,请大夫为他疗伤。”
杨副官不情愿:“小姐,这家伙刚才突然从那死胡同里冒出来,走路都没声,小的怕他不是什么好狗。依我看还是……”
“没听到我说话吗?”芈梦打断他。
“额……是。”
苏慕慕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被打的大个子就是身旁的敖因!
当晚,芈府大院外。
一个人影半倚在生苔的砖墙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夜色笼罩,两千余年的古城更显静谧,安静得让人沉沦。
“大人,”矮胖的身影出现在阴影中,恭敬地禀报,“气息到这里就断了,许是进屋了。”
叶允双眼微眯,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进屋了?它是什么来历,不懂规矩吗?”
“哦,青姐见过,好像是叫獏,是一种群居的怪。据说性情凶恶,被祖师东方朔灭族,不知道这个是从哪儿来的。”
“是啊,从哪来的?”叶允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碎瓦片,赫然是早上芈梦失手摔碎的瓦罐残片。
“这是……”
“白泥彩陶,红土封罐,是为苗疆封印之法。但是其上所施的法术仅有外封之术,而无内封之法。这个罐子是为了防止有人从外面开启,而非要压制其中之物。说是封印,不如说是保护。”
“您的意思是这罐子是人有意为之?那人的意图又会是什么呢?”
叶允呵呵一笑,踱着步子向街头走去,洋洋洒洒抛下一句:“古来今往惶茫茫,琐碎欲究渺沧沧!我还有要紧事办,这货刚解封,法力定未恢复,现不了原形。你且留下来盯着,不能让它伤人。”
“是。”
大院内,大夫、芈梦以及一众军卒目瞪口呆地盯着床上毫发无伤的敖因。
这货五分钟前还遍体鳞伤地躺在床上,气息微弱,连大夫都摇头说“危矣,危矣”。
怎么就说好就好了呢?
话说这家伙真的好高啊!芈梦站着的高度竟比敖因坐下的高度高不了多少。
老大夫再次为敖因诊脉。脉搏活络,精神振奋,完全不像被打得半死的样子啊!
芈梦疑惑地看着大夫,问:“老先生,这就好了?”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才刚把完脉,这年轻人就噌地一下坐了起来,怎么看都有问题啊!
“额,应是好、好了。”大夫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杨副官捶了一下敖因的胸口,自己的拳头震得发麻,而后者纹丝不动!
“好家伙,要不当兵得了!”
“杨副官,不许胡闹。”
“哦。”
直到最后几个人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大夫开了几副补药,稍加叮嘱几句就回了,说明天一早再来复诊。
而芈梦和杨副官带着敖因转到会客厅。
芈梦和善地问候敖因:“你好,我叫芈梦,你叫什么?”
“……”
对方只是愣愣地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芈梦以为对方没听清楚,于是加大音量:“请问你叫什么?”
“……”
“喂!小姐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
“额,你是不……会说话吗?”芈梦试探地问。
“……”
看来是真的。
“啊!”苏慕慕看着一旁的敖因,“原来你以前不会说话啊。”
他们三个已经偷偷把楚梦依带回了她的卧室,叶允布下驱人符保险。
敖因急于解释:“我、我、我……”
叶允不耐烦地把敖因的下颚抓住,猛地往下一压!
然后,苏慕慕眼睁睁地看着敖因的下颚被拉扯到一个骇人耸听的低点,一条几米长,盘踞于口腔内的舌头“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还滚了好几圈!
“看到了吗,就这舌头,能说话已经是奇迹了。”
见苏慕慕双眼瞪得浑圆,敖因以为吓到了她,急忙想要道歉,谁知苏慕慕语出惊“怪”。
“你,是无常鬼吗?”
“……”
叶允挥挥手,说:“行了行了,继续看。”
这会芈梦和杨副官已经接受了眼前“人”是个“哑巴”的事实。
话说这个“人”真奇怪,不识字也就算了,给他那张地图,郢城周遭的城市、村庄挨个给他指了个遍,他却始终一脸茫然地望着对面的芈梦。
最可恨的是,给他端上一碗臊子面充饥,他竟然只是勉强把肉沫子吃完了,面条、汤水、咸菜还有筷子全都分毫不动!
芈梦的耐心到头了。
“个斑马(一种马)!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他娘的挑食!撒开!让老娘锤烂他狗头!”
此时她一脚蹬在文木茶几上,手握着父亲的军棍高高杨起!
杨副官死命地抱住自家小姐的细腰,唯恐她真的锤烂敖因狗头。虽然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小姐冷静啊小姐!要是打死在了家里可不吉利啊!”
闻言,芈梦恢复了点理智:“对啊,有理!”
稍顷,芈宅大门。
守夜军卒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对着自从被拎出来之后就一直站在原处的敖因说:“得了,小姐特意嘱咐过不许你进去,就走吧!”
“……”敖因看都没看他一眼。
军卒瞅着这个高两米有余的“傻大个”,却得不到半点回应。
“诶!我告诉你小子,你是被当成奸细才被打的,没死都是福大命大了!这小姐不仅给你找大夫,还给你肉吃,够意思了啊!我他娘的都只有馍馍吃!快滚!”
“……”
“……”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半天。
“行行行!你爱咋咋地,老子反正后半夜也洗洗睡咯,你要是不嫌累就苕(傻)站在那,啊!”
次日一早。
芈宅大门。
芈梦、杨副官、来复诊的大夫、昨晚守夜的军卒齐聚于门前,“共赏”门外“奇观”。
是的,敖因还站在那,连位置都没有挪。
要不是守夜的军卒一直盯着,说给谁听都不信!
老眼昏花的大夫颤颤巍巍地扶了一下老花镜,声音有些颤抖:“医学奇迹呐!医学奇迹!这小伙子骨如精钢,肤若犀裘,定是金刚罗汉转世……诶诶,你推我做甚?”
杨副官一边把老大夫推送出门,一边说:“得!您就别瞎参和了!还金刚罗汉,赶紧回去洗洗睡吧,去梦里见你那金刚罗汉。”
老大夫走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金钟罩”、“铁头功”等胡言,怕是吓得不清。
“小姐,该肿摸杵自偷(怎么处置他)?”额头绑着绷带,鼻青脸肿的后半夜守夜军卒可怜兮兮地询问芈梦。
他可没有前一个哥们那么好脾气,见言语驱赶不走,便直接上手。结果他就亲身体验了一把被人单手完爆的感觉……
芈梦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她完全搞不明白这厮究竟是什么意思!素不相识,赶也赶不走,交流也不通!
正在这时,两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街角传来:“哟!这不是芈小姐吗?这么兴师动众是在干嘛呢?”
众人扭头看去,是当地另一个军阀,潘大帅的大儿子——潘龙。
这厮自己大字不识几个,整天只知道跟一群流氓地痞鬼混,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最令人不耻的是,他已经垂涎芈梦很久了!奈何一直有芈大帅压着,才不敢造次。
另一个人痞里痞气地接口道:“听说昨晚芈小姐捡了个男人回府,我和我大哥特意来看看是个什么货色,竟然把我哥俩比下去咯!”
潘虎,小潘龙两岁的弟弟,同样是奸佞之徒,不过有点脑子,阴险狡诈,油嘴滑舌。
这两兄弟完全是一路货色,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而且没有一点伦理常识!据说家里只有乡下的嘎嘎(外婆)才镇的住。
兄弟两身后乌泱泱地跟着一大拨人,显然不是嘴中的“来看看”那么简单。
杨副官领着一队军卒上前,脸色阴沉:“潘龙潘虎,我们芈府的事情跟你哥俩没什么关系吧?看在你老子的份上,赶紧滚!否则小心爷爷我不客气。”
人高马大的潘龙上前一步,俯视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杨副官说:“这里没你个××养的事,滚远点!”
听到对方的辱骂,杨副官自然咽不下这口气:“你他娘地再说一遍?”
潘虎嗤笑:“哎哟!个××养的这么喜欢别人骂你啊?××养的!”
“靠!弟兄们,给老子干他!”
“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上!”
轰!
两拨人马很快便扭打在了一起!鼾声震天。
街头巷尾家家大门紧闭,生怕被卷进去。两大军阀的家丁群殴,又哪是寻常百姓可以插手的?
芈梦焦急地看着混乱的场面,徒劳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连一旁的敖因也顾不上了。
但是两边早就打红了眼,哪里还记得自己的主子?
这时,潘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把抓住芈梦的手腕,往怀里永力一扯!
“过来!”
“啊!来人……呜呜呜!”
这一抓一扯猝不及防。芈梦刚想张嘴呼救,就被潘虎用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呜呜!”芈梦徒劳地发声,想要杨副官注意到自己。但是后者正在跟潘龙扭打,根本注意不到她这边。
“小娘子,别闹了,跟哥哥找个僻静之处……嘿嘿嘿!”说话间,潘虎的手指已经开始在芈梦身上游移,口水都递到她的脖颈上了!
危急关头,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按住了潘虎的左肩。
咔嚓!
是骨头断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