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的话音落下,楼梯上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传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个个身影登上二楼。
最先出现的是裴寂,他面露苦笑,花白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身上却带着一股颓废的气息。
接着上来的是李孝恭,他看着李渊父子,面上的表情复杂。
他后面跟上来的柴绍和程咬金,两人都显得有些亢奋,特别是程咬金,满脸的红光,刚一露面就不断对着李二挑动着眉毛。
李渊横了他一眼,他马上收起了这有些滑稽的表情,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站到了柴绍的身边。
程咬金身后跟着唐俭和魏征,唐俭轻眯双眼,显得老神在在,魏征的脸上则满是惊慌。
接着出现的是高士廉和孔颖达,两个老头儿走的都有些慢,步伐虽然稳健却带着一股萧索的味道。
最后上来的是云海,他手中还牵着云浩,云浩满脸兴奋,他对身后招了招手,尉迟京就跟在他们后面上来了,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大麻袋,麻袋不断地蠕动,能看得出来里面应该是一个人。
人都到齐了,李渊对云海说道:“云兄,让你见笑了,我这面皮疼得很哪!”
“陛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大唐在你的带领下蒸蒸日上,百姓的日子还过得去,就凭这一点,你就是个合格的皇帝。”
云海看着有些颓然的李渊和他的三个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大唐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谁也没办法否认你的功绩。”
“呵呵,你不用安慰我,我不是那种知错不改的人,多亏你及时归来,让我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李渊顿了顿,把目光转向三个儿子。
“你们兄弟三人不用害怕,今天的事情,为父不会再去追究,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掺和了,听着就行。”
李建成三兄弟本就因为事情败露而内心恐惧,在见到云海出现时,更是吓得亡魂大冒。
尤其是李元吉,在云海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跳了起来,要不是那个倒酒的内饰牢牢的抱住了他的后腰,很有可能会直接跳下楼去。
李渊的话让他们恢复平静,李元吉和李二不禁面露喜色,为自己逃过一劫而高兴。李建成则是瞪着云家父子,双眼中透出的全是怨毒之色。
“父皇现在城中怎么样了?”李二壮着胆子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什么事,你们手下的兵将都被为父拿下了,只有世家的那些私兵还在闹腾。”李渊眼中闪出一丝狠厉:“就让他们先闹腾着吧,我们在这里看戏就好!”
众人闻言心里都是一颤,皇帝这是要对世家动手啊!
“陛下,北方突厥对大唐虎视眈眈,这时候动世家,会让我大唐陷入内乱,还请陛下三思。”
裴寂和唐俭几乎是同时出声,语气有一些惶恐。
“你们都是朕的心腹,朕问你们,我皇家的内部事务什么时候轮到世家来掺和了!”
李渊现在的心情非常差,很是寂寥,还有些悲愤,说起话来也就不像平日里那样反复斟酌。
“从前汉开始,一直到我大唐立国,这几百年来世家一直在控制着朝堂,各朝的纷乱几乎都是他们引发的,前隋是怎么崩溃的?这还要朕多说吗?大唐不能二世而亡!”
除了云海父子两人,其他人都被李渊这话吓得纷纷跪下,低头不语。
李渊这话里话外都透露出要和世家拼命的意思,也说明他对世家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这时候哪里还有人敢去撩拨他,众人尽皆颤颤兢兢。
“你们都起来吧,朕虽然生气,但是还没有疯,只是这次他们实在太过分了,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李渊也明白,现在的大唐经不起太大的内耗,如果他和所有的世家宣战,国内立时就会烽烟四起,草原上的颉力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一旦出现这样内忧外患的局势,大唐也许真的要步前隋的后尘了。
所以他要给世家一个警告,必要的时候还得杀鸡儆猴。
“程知节,你和胡瑜一起出城,调右威卫入长安,查封所有参与判乱的世家在长安城内的产业,所有世家之人一个都不放过,把这些人全部抓到龙首原上去。”
李渊掏出一虎符,丢给那个倒酒的内侍:“胡瑜,你这次做的不错,回来之后就去内侍监吧,刘通出宫了,你来接替他。”
“谢陛下。”
胡瑜谢完恩就和程咬金下楼去了。
“今天的这出闹剧各位都看到了,大唐也应该变一变了,朕把你们请来就是想让你们做一个见证。”
李渊起身环视众人,面色严肃道:“朕决定改变大唐的皇储制度,废除太子!”
李渊的话犹如惊雷,“轰”的一声在李建成脑中炸响。
自己就这么被废了?
李建成目光呆滞,口中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为父不想看到你们自相残杀,这个理由你可接受!”
李渊身上的气势突然散发出来,看上去就像一头猛虎,让人不敢直视。
“不,父皇,你不能这么做,我是太子,这天下是我的!是我的!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李建成指着李二,他的双眼再次充血,他奋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李二面前一把抱住他,张口就往李二的后颈上咬去。
“啊!”
李二侧了一下身,但没能躲开,李建成一口咬到了他的肩膀上,身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军队统帅,平时在战场上即使被刀剑加身都不吭一声的大唐秦王,嘴里发出刺耳的痛苦的叫声,可见李建成是下了死口。
“把他带下去!”李渊见此情况,顿时怒火中烧。
“李孝恭,把这个逆子关到宗正寺,没有朕的旨意不准放他出来!”
两个侍卫快速上前,奋力将李建成从里二身上拉开。
李二的肩膀上此时已是鲜血淋漓,鲜红的血液渗透了他的衣服,李二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撕开袖子,把碎掉袖子捂到伤口上止血。
“陛下,不可啊!太子乃是储君,是国之根本,没有储君这天下要乱的呀!”
孔颖达挡在正架着李建成的侍卫前面,语气激动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没有储君呐,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