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丧礼

第二天醒来,还是继续呆在大伯大婶家里算得上蹭吃蹭喝了。毕竟是一大家子人都很热情,而且林伍小时候关系跟大伯家还是比较好的。

暂时这段时间,这就是只能寄居在大伯家了,林伍打算白天就得去老家收拾,慢慢腾出个房间,然后就可以住在自己以前的家了,不过可能还是要在大伯家里蹭饭吃了。这里还并没有饭馆,不是钱能够解决问题的。当然林伍想过自己付伙食费,毕竟这么大,又不是小时候偶尔吃两顿。不过结果也预料到,依照以前大伯大婶的性格估计是不会收的。而且这样也会显得比较生分。

不过林伍还是打算给,不是明面的,刚好大伯一家还带着两个孙子,一个是大儿子的,一个是三个儿子的。林伍打算走的那天当红包给这两个小孩,这样既不会显得生分,也能够让自己安心点。

林伍刚走到老家,看着老旧的门,这是后面建的一幢砖房子,老房子的话自己那一家已经拆了,本来是很长很长的,爸爸那一辈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每一家都有一户。现在只剩下二家了。三爷爷的和大伯家以前的木房子,中间还有一个个人家的祠堂。或许也是为了保证这个,大伯这一家虽然不住在这里,但是也没有拆,至于其他几家拆的原因也大部分是因为房子确确实实已经算得上危了。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

林伍看着这栋房,是后面建的,这里现在也有许多户人家建了新房。不过老木房子还是有的。新的木房子倒是很少,或许也是一种潮流吧。

林伍本来打算整理的。不过连老家的门还没来得及进。外面就有事情了,林伍既然回来了,就不得不去,其实自己也想去看看,毕竟是以前的乔老太爷老了。

乔老太爷是一个老辈分,自然姓林,具体叫什么林伍还真的不知道。称呼老太爷并非以前是地主或者过的很豪华很有钱之类的,只是一种尊敬,一种对于长辈而且也是村子对这个老人一生的一种认可。

小时候的林伍是很招人喜欢的,而且当时还是村里那群小孩儿最靓的仔。不过就是容易哭,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还是听大人们闲谈的时候说到的,后来几乎很少有人见到林伍哭。

“就是昨天晚上,这个真没想到,昨晚上还好好的人,今天一早就发现走了。”

“唉这些事怎么说得好呢。”

“对了,乔公的儿子孙子连夜都回来了,昨天他还挺念叨他们的。今天回来了,却见不上了。”

林伍也是听到这个消息的,自己走过去确认了一下,毕竟就在自己老家左边的一户。

林伍本来跟这一家也算是祖上的亲,因为乔公的父亲跟林伍这一大家是一支。是兄弟。

基本上村子里都是有亲的。主要就是几家发展起来。而且这几家后代其实也有婚姻,所以基本上都算得上有亲。当然有亲有疏。

大伯一家过去帮忙,林伍代表自己这一家也过去了,首先是挂了情(钱),然后也算是比较亲的身份做白工帮忙。林伍还挺念着这个老爷子的好的,老爷子会画画,就在石板上,人还比较热心肠,所以林伍也跟着学了不少的“石板画”,有鱼有乌龟,难一点的还有螃蟹什么的。

其实后来林伍发现好像网络上也好图书馆里绘画的书籍上也好并没有这种画的版本。林伍觉得这可能是他独创的。但是小时候觉得真的很像,很形象,而且自己有些时候没事,也就喜欢在那个石板上画。行人走一走或者一场雨就干干净净的没了。或者自己擦掉又可以接着画。

林伍手上绑着一条发配的白毛巾,这是一种习俗了。头上披麻戴孝的都是直系子孙。一般都是配着这种白毛巾的。很久很久以前的习俗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变,因为林伍小时候也经历过,自己家的,别人家的,人总是这样生来老去。

以前老婆婆老了,还会挂上那种竹了,然后在上面绑上很多的零食,铜钱,硬币,或者纸币,然后披着一个白衣的人身前抱着一大包:里面有糖果,花生,也有硬币,纸钱。

然后一些人在法师做法的情况下,按照顺序走上用桌子和椅子搭的桥,然后从身前那一大包里面抓出几把洒出来,其他的人摇那竹子,然后竹条绑上的东西就会掉下来。林伍以前一直很好奇竹子那个是怎么做的。而且当时很多小孩都喜欢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也是村子里允许的。既是一种悲凉的送,因为走过桥的那一行穿白衣的人会哭泣,也是一种欢乐的送,因为围在四周抢那些糖果等等的人抢到了就很高兴。不过里面甚至会有大人,不过大人或者大一点的孩子会更倾向于钱,不是说小孩不想抢,只是因为很难抢到。

林伍看着乔公的棺椁,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只是现在,一个人躺在里面了,每天都会有人躺在里面,甚至有的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棺椁添的很厚,漆黑的,两头有红色的圆纹,林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以前那些老掉的人好像就有,好像是请来做法的法师画上去的。

然后法师会唱着跳着,还有一群随行的,或者请来的会敲着鼓,吹着唢呐,响着锣,是不是口里会跟着哼唱几句。据说那是超度孔者的悼文,林伍以前曾经好奇的问过,不过并没有得到回答,而且严肃的说过,小孩不许问这些!

那个法师还是带着像唐三藏一样的帽子,穿着厚厚的法师袍子,林伍记得夏天如果碰上这样的事情那些法师总会出一身汗。不过这个好像是不能脱的,手里还摇着一个铃铛。

就好像一只乐队,只不过是只吟诵死亡的乐队。

红白大事,必须大办,这是一向的道理。也不知道是什么魅力,即便是节省了一辈子的人,也很少在这里吝啬。

林伍在这里帮忙递着茶水,或者在厨房搬着些食材,自己不会做饭所以在厨房里也只能帮些杂忙。本来自己也没有义务过来帮忙,因为这种帮忙一般是彼此的人情,都是相互的,或者非常亲的亲戚。林伍总的来说两边其实都沾不上关系。只不过他们邀请了大伯一家,林伍正好也在所以自己主动说了句,因为自己想过来,没有什么太多的原因吧,毕竟这是曾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

林伍看这一天的夜幕降临,这里依旧灯光,烛光,各自忙碌,听着鼓声,唢呐声,锣声,吟唱声,铃铛声。林伍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在伤感,可是元寿而尽,是不是应该欢喜的?

林伍在这个夜深的悼文时刻,却还能听到虫鸣的声音。林伍拿出一根烟,坐在乔公家堂门门槛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来。林伍想:这个世界,人总是不知不觉得来,总是不知不觉的去。来的时候不知道来自何方,去的时候你不知道去往何地。

林伍又想起了乔公教他在石板画画的时候,“乔公,或许只有你自己知道吧,如果能够再教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