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说,平素你们很少谈及工作以外的事,所以你对她的私生活实际上知之甚少,我可以这么理解吧!”严冰恒敏锐地微笑说,“即便她爱上什么人,受到很深的伤害,你也未必尽知吧!”
“可是这些年来,如果她真的爱上谁,即便守口如瓶,我也不可能毫无察觉,你说呢?”
“有一定的道理,但凡事无绝对。有的爱情是可以深埋在心底许多年,不为世人知晓的。”
“世上真有这样的爱情吗?“水牧儿半信半疑,”即使有,我想也不过是难以启齿、不可告人的暗恋吧!”
“呵呵!”
“这些年追求秦总的男人很多,很多优秀的人,她在大学时同样如此。她犯不着去暗恋谁,犯不着躲在角落里自苦又自怜!还要发出痛苦的呻吟。只要她高兴愿意,随便挑一个男人都能把自己轻松的嫁掉,只是她从来都不肯随便!”
“这我绝对相信。但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活的这么清心寡欲,极度自律又坚忍卓绝,实在令人费解呀!”
“有什么可费解的?一个人想要追求更高的目标和更大的事业成功,她必须这么做!”
严冰恒愣了一下,哑然失笑道:“被你这么一解释,似乎合情合理。”
“你严主任不正是被她的自律严谨的生活态度吸引了吗?”完全了然于心的水牧儿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咖啡,站起身来说:“抱歉!我得失陪回公司了,我们的工作纪律是不能出来太久。”
严冰恒不得不略微欠身,握一握她温热的纤手道谢告辞。
剩下他一个人在咖啡厅靠窗的雅座时,严冰恒觉得对秦芳的印象似乎变得明朗些了,但笼罩着她的朦胧神秘的面纱仍然没能彻底揭开。
对父亲去世的耿耿于怀,使他意识到她其实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重情得近乎偏执狭隘。
这点强烈的吸引着他,又令他莫名的有点恐惧。
思虑感慨间,他搁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屏鸣叫起来,是老同学霍思雨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呢?”她很随意亲昵的问道。
“外面闲坐哩!”
“在医院附近吗?哪个茶馆?我这就过去找你。”
严冰恒立时警觉道:“你在哪?”
“你们医院啊!同事们说你一个人出去半天了,就是不知道去哪了。”
严冰恒有些沮丧崩溃的伸手揉了揉头脸说:“你没事到我们医院干嘛?”
“怎么?我不能来吗?我是你的同学都不能来单位找你吗?”霍思雨义正言辞。
“不!我是说,”严冰恒愧疚地期期艾艾道,“有事我们可以约出来谈,不用到单位找我去,跑来跑去多麻烦呀!”
“我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你,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哦!”严冰恒声音低沉地叹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对了,你还没说你在哪呢!远不远?要不我去找你吧!”
“不用了!我约了朋友喝茶聊天呢,你来了不方便。”严冰恒虚虚实实地推辞道。
“是女人吗?为什么我去了不方便?”霍思雨咄咄逼人。
忍耐地蹙起眉头,严冰恒镇静回答道:“你想多了,都是男人,聊的也是男人之间的话题,你来了真不方便!”
“好吧!”她迟疑地不情不愿地挂断了电话。
水牧儿回到次序井然的广告公司时,总裁办公室的门依然静穆的紧闭着。
她走进自己的工作室翻查着座机号码,偶然间抬头时,瞥见身材纤柔的秦芳肩挎小包,行色匆匆地自窗下经过。
“秦总,下午五点钟的会议还开吗?”水牧儿追出去问道。
“取消了吧!我出去有点事,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费心盯着点。”秦芳转身叮嘱道。
她从容不迫地走出公司大门,乘坐电梯一直下降到底层,然后驱车蜿蜒曲折地来到北苑舞蹈学校对面的餐厅。
下班后的薛彬灿早已等候在幽僻角落里的包厢,看见她步履轻盈地走来便欢喜地起身迎接。
细心体贴地接过秦芳肩头的小包挂起来,薛彬灿回过头来柔媚地微笑说:“姐姐的公司最近忙吗?我们有多久没见了呀!”
“忙倒是不太忙,只是碰到了一些麻烦事。”秦芳坦诚以告地坐下来。
“哦,什么麻烦事呢?”薛彬灿诧异地睁大眼睛,“我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姐姐呢!”
“我们设计制作的几部广告片无法顺利的在电视台投放,”自觉这个话题有点敏锐,秦芳小心谨慎地微笑说。
“哦!”薛彬灿暧昧含糊地叹息,似乎明白了她主动约见自己的理由。“上次我特地到公司看望你,好像没听你说起这个情况呀!”
“是,这是最近才发生的状况。”秦芳难堪脸红的陪笑说。
“那么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秦芳含义深深地凝视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睛,微笑不语。
薛彬灿在她目光如炬的注视里渐渐怯懦,低下头去呐呐道:“我说过我会尽力帮助你的,但这事关叔叔的工作,我也不好出面干预吧!”
嘴角浮上一抹几乎不易察觉的冷笑,秦芳沉默片刻说道:“薛主任最初介绍我们认识的初衷,你知道吗?”
身姿呆板,神情木然的薛彬灿点头。
“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他修长纤细的兰花指在桌面紧张不安地攒成拳头,鼓起莫大的勇气抬头说:“姐姐,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只是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秦芳愣了一下说:“谢谢你!你对我的喜爱,就像通常的男人对美女一见倾心的感情吧!因为你并不十分了解我的为人和我全部的生活。”
“不!”薛彬灿冲动的说。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大学毕业前一直在乡下生活。”秦芳娴雅的笑容不知为何透出一股残酷的神色,“今天我拥有的一切,我的房子车子和公司,是我父亲倾尽毕生心血换来的,他甚至卖掉了乡下几辈人的祖产!……所以薛老师,我的家庭出身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成功的光辉背后是满目疮痍的沧桑和艰辛,至今血泪未干。”
薛彬灿震惊地凝望着她,良久喃喃道:“那又怎样呢?”
“在不同的家庭背景下长大的孩子,他们的性格志趣不可能真正的投合。即便因为外貌气质的吸引等暂时交融了,天长日久也会显现出不可调和的矛盾。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不同社会阶层的人!”
薛彬灿觉得她的分析非常睿智理性,但却意气用事地抗拒摇头道:“不,我觉得爱情可以冲破一切樊笼,可以战胜一切!”
“你太理想化了!”秦芳冷淡地微笑说,“可能韩剧看太多了吧!薛老师,影视剧里的爱情都是骗人的,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这句俗语你没听说过吗?”
“我为什么要相信电视里的爱情呢?我就知道自己的感情,我对你的喜爱是真真切切的!握在手里的,才是最真实的。”
“可是我对你的感情,你就不在意了吗?”
“我不祈求更多,只要姐姐给我亲近的机会就够了,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
秦芳端起手边的茶水来抿了一口说:“好吧!你定要这样的感情生活,我也没办法。”
薛彬灿欣喜地一把捉搦住她搁在桌上的手说:“姐姐就是答应啦?”
“我答应了什么?”她瞥他一眼,蹙起眉头。“希望你可以将我们的感情关系现状,如实禀告给薛主任,以免他有所误会,在工作上对我施加压力。”
“其实叔叔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
“我明白。但我们只能做朋友,你就这样告诉他吧!我听凭他的处置,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会来,我不预备躲避什么。”
“只要我对他表明心迹,我想他不会为难你的。”
“但愿吧!我觉得薛主任是个很执拗的人,或许是身居高位的缘故,他的控制欲很强!”
“呵呵!”薛彬灿为叔叔感到尴尬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