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线希望

常雪玲摸了摸苏青叶的长发，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都是命啊……”

“可是……”

能怎么样呢？的确是命运使然。这个世界上可怜之人太多太多了，谁又能改变谁的命运呢？

苏青叶这里十分担忧苏云珊一家的日子，时常注意着他们家的动向，谁知过了几天苏小沫来她们家串门，竟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苏云珊？她们家好着呢，没听说有什么事儿啊？”

因为苏小沫她家离苏云珊家不远，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她自然是能听到响动的。

“怎么会呢？我上一次还撞见那个黑脸大汉叫什么苟爷的向他们家要债呢！”

苏小沫拧着眉，叹道：“你说的这个事儿，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了。他们家苏云珏天天都在赌桌上醉生梦死，那些钱左手来右手去，今儿赢了，明儿输了。别看他昨儿被追债，今儿却又活得人模人样的了。

我才从家里头出来，瞧见他姐姐了。裁剪了一身新衣裳，还是提花绢的呢，看起来十分精细，想是他弟弟又赢了。”

“这……可能吗……”

瞧那苏云珏那天的样子，分明是走投无路了，怎么能一下子就这么复了元气呢？真是赌桌无常，又让他赢了？

苏小沫没把苏云珊家的事情当回事。毕竟他们家穷困的时候富裕的时候她都见过。穷得没办法的时候，苏云珊姐弟两个小偷小摸，变卖东西的时候也曾向自己家下手。虽然苏小沫家也不富裕，但是几个鸡蛋几床被和也是值钱的。

也就是苏小沫这个天生的软心肠，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可怜这对姐弟，村儿里其他人家哪家人没被他们偷过，谁不恨他们？

苏青叶心中还是疑惑，只是也无法如何了。

苏小沫笑道：“别说他们家的事儿了，我今儿来找你可是有正事儿呢。”

苏小沫边说边拿出了一块绣片递给苏青叶：“你瞧，这是上次从你这儿描的绣花样子，我给它绣出来了，你看这个配色，好看吗？”

苏青叶接过来一瞧，是她自己画的一块绣片，鱼戏莲叶间。苏小沫用的粉、黄、绿、蓝几种都是浅色调的那种，丝线不算上乘，却胜在绣工精细，也算是一副好作品了，且这也是苏小沫跟苏青叶学刺绣以来最拿得出手的一块绣片了。

苏青叶笑道：“怪道好多天了也不来找我，原来这是在家里头闭关修行呢？我瞧着挺好，比之前的几块都好看，这是进步神速呀！”

苏小沫被夸得红了脸：“哪里的话，这还不是你教得好吗？要不是你告诉我怎么下针，这会子哪里能绣出这样好看的作品。只是叫你看看，这样一幅绣片，能拿去卖钱么？”

苏青叶早就知道苏小沫学刺绣是为了帮补家用，一开始绣了能有七八块，每一次都被苏青叶给否决了，这一次瞧着她满眼期待的样子，苏青叶笑道：“可算是成了，下一次你可以下点儿本钱去买些好的绣线，这一副，因为绣线不太上乘，只能卖一钱银子，不过也算是个很好的开始了。”

“一……一钱银子？”

苏小沫怎么都没想到，她只不过是花了八九日的功夫，用用眼，动动手，一下子就能赚这么多钱。一钱银子，虽然不多，但若真的像苏青叶所说的，这个只是个开始的话，今后自己再好好磨练一下绣工，争取绣出更多的好作品，那弟弟是不是就能回来跟自己和母亲一起生活了？

眼泪在苏小沫的眼圈儿里打转，苏青叶只是一叹，拿出绣帕默默替她拭泪，口中劝道：“这是怎么了？花了这么些功夫学绣工，有成绩了可是好事，哭什么呀？”

“我的心事，从未瞒你。我……我这是高兴……叶子，谢谢你，要不是有你，要不是你肯教我绣花……我……”

苏小沫已经哭得抽抽噎噎了，苏青叶只是不住叹息。

说起来，苏小沫的母亲年轻守寡，一个女人家带着一儿一女生活，实在是很不容易。本来苏小沫和弟弟一样，是姓王的，她的爹爹是隔壁王家村人士。后来，苏小沫的奶奶说她娘一个女人家，养不好她的乖孙孙，便硬是把弟弟抢过去抚养，更是找了个理由打发了她们母子两个。

苏小沫的娘也是个硬骨头，既然被赶了出来，她就带着女儿投奔了自己的父亲，可怜老人家漏夜开门迎回了可怜的女儿和外孙女儿，自己却被气得一下子病倒，不久就撒手人寰。苏小沫她娘便给女儿改回苏姓，自己撑起了家门。

苏小沫的弟弟现如今还叫王小淇，他也七八岁了，隔壁王家村距离苏家村也很近，小孩子小小年纪失去了父亲，娘又不在身边，想念娘亲和姐姐的孩子也就没事往苏家村跑，王家人也就经常到苏家抓王小淇，三天两头就闹得鸡飞狗跳。

苏小沫的娘心疼孩子，几次三番央求婆婆把孩子留下来让她抚养，王家人却说她寡妇失业的，手里头没有钱，孩子跟着她只会吃苦。再说，保不准她今后还要改嫁，孙子是王家的人，断断不能给了她。

后来苏小沫的娘赌咒发誓说永远不会改价，要为亡夫守节，却是怎么说也无用。闹到最后，王家说只要她能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他们，说明她一个女人家也是能赚钱的，他们就把孙儿交给儿媳妇抚养，再不来抢孩子。

可是……苏小沫她们家里头还有什么东西能值二十两银子这么多呢？这分明是王家故意刁难，故意不让孩子回来和她一起生活。母女两个每每想念王小淇，都只能抱在一起痛苦，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直到上一次，苏小沫见苏青叶喜欢吃小香菌，她便上山采了满满一大篮子送来，就为答谢苏青叶平日里的照拂之恩，却没想到苏青叶告诉她绣得好的绣片子可以卖钱，这才算是给了她苦闷的生活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