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乡

那陆擎笑着回道：“主上放心，苏大海原是苏家村的猎户，品行为人同他的身手一样好。当年属下也是看重他有情有义才让他跟随属下多年。他的媳妇也是个热心肠的人，最是喜欢女孩子，如今平白得了个闺女，定会待她很好，也不枉主上费心力把小郡主安排在他家里了。属下也会暗中派人盯着，一定不会让小郡主受了委屈的。”

那黑影立在黑暗中许久才道：“我欠叶家太多了，救下他们家的宝贝女儿，也算是寥作补偿吧……”

对于主上的事情，陆擎自然不敢多嘴，唯有回答一个“是”字。

又等了一会儿，黑影子说道：“这一次我回去之后就甚少出来了，你的差事好好当。这胆子是重了点儿，但是一时半刻，我还真找不出比你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陆擎忙拱手道：“主上这是哪儿的话？陆某能替主上分忧解难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了。”

黑影点了点头：“罢了，能得尔等忠心至此，也不枉来这人世走一遭了。走吧，也该回去了。”

“是，恭送主上。”

夜风习习，除了几声虫鸣便只剩下无边静谧，山野乡村又宁静了起来，静得似乎根本就么有人在这里出现过一般。

而这一夜，是苏大海一家回到苏家村的时候。路上，他们家的马车拔了缝儿，修车耽误了些时辰，否则也不会天黑才到。

村儿里人大多勤俭持家，到了掌灯时分几乎都是舍不得点灯，早早睡下了。反正白天忙了一天的农活，本来身子骨就乏累的很，次日还可以早一点起床，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此时时辰虽然算不得太晚，苏家村可不似陆府那般灯火通明，已然黑沉沉一片了，只是偶尔能听几声犬吠。

常氏为难道：“当家的，都这个时辰了，相亲们可能都歇下了，咱们又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可投奔谁去呢？要不，先回家看看？”

当年苏大海之所以背井离乡，乃是因为父母去世之后，他同亲哥为了争夺家里头那几间破房子闹得很是不愉快。当年他也是一时意气，又因为时常进城里卖个皮货什么的，也认识了县城地面上一些混得不错的朋友，大家血气方刚、义气千秋的，他一赌气便连祖产什么的都不要了，带着新婚妻子和年幼的孩子一气之下进城打拼。

如今他苏大海也算是荣归故里了，所谓近乡情怯，他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去面对哥哥一家人。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也知道这辈子只得这么一个亲兄长，如今又回了乡，自然是要面对的，只是……今晚倒罢了。

苏大海寻思了一会儿，说道：“咱们去找春阳叔。”

常氏听了，脸上的乌云尽散，笑道：“好嘞，咱们这就去。”

他们口中说的春阳叔，是苏家村最德高望重的人，苏春阳。当年苏大海离村的时候，苏春阳还是村长。算算，苏春阳今年也年近花甲了，一别多年，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如何了。

苏春阳的家在村子的最东头，离村口不算远，不一会儿，苏大海一大家子就找到了他家门口。苏春阳家院子里拴着一条大黄狗，听见院门外头陌生人的动静，汪汪叫起来。

屋子里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大黄，你叫啥？不是刚喂完你？我这才刚躺下，迷迷糊糊要睡着，又让你给吵醒了。”

这老头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皮衣靸鞋从屋子里出来，还点着一盏小油灯。方走到院子里，便听见门口有人唤：“春阳叔？是春阳叔吗？您开开门吧，是我呀，我是大海。”

苏春阳上了岁数，耳根有点儿沉，只觉得这把声音很是耳熟，却已辨不出是谁了，反复问了几遍，他才快步走过去开门，果然见到分别许久的苏大海和他媳妇站在门口，身后竟还跟着三个孩子。

“哎呀~！大海呀，你真是大海？！我瞅瞅。嗯，变了变了，这胡子留起来显得沉稳了，身子骨也比从前结实了，不像你春阳叔，半个棺材瓤子啦，不中用咯~”

苏春阳为人一向好开玩笑，但是苏大海隔了头十年没听见过他说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身形，竟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说道：“春阳叔还是这么健壮，定能长命百岁的！”

苏大海这话说得发自肺腑，苏春阳听着自然很受用。他回头见到常氏和几个还在，又道：“大海家的，多年未见，你如今也是大人了。瞧瞧，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常氏也上前一步，真诚地喊了一声“春阳叔”，又让几个孩子喊爷爷。苏春阳见到了他们身后马车上大大小小的物件，虽大多数都是随身携带用得着的东西，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举家搬迁的行头。

苏春阳没有多话，只是招呼苏大海一家人赶紧进屋，那眼神说不出的怜爱心疼，苏大海一看就知道春阳叔这是误会他们在外头混不去才回乡的。只是眼下刚刚见面，想解释也无从说起。

说话间，苏春阳的独子苏云河也穿戴整齐，从屋子里头迎了出来。

他比苏大海小好几岁，却也是辨认了一会儿也认出来了，欣喜之余忙帮着苏家人把东西拿进屋，又招呼媳妇儿赶紧起身，给众人沏茶做饭，态度十分热情。

喝毕了茶，众人寒暄已过，苏春阳便问道：“大海啊，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苏大海点头道：“自然是不走了的。这么些年在外闯荡，世间辛酸也算尝了个遍。我这个人许是没有什么大出息吧，越是见过了市面反倒越觉得家里好。这不，我们打算回来长住，今后陪您老人家说话的时候可多着呢。”

苏大海越这么说，苏春阳就越是确定了自己猜想地没错，忙道：“好孩子，这些年在外头受委屈了，回来好，回来好。你好歹也叫我一声儿叔，叔这辈子虽没什么大本事，可你是个有手艺的，又勤快，还怕没法子安身立命吗？都有叔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