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允惟是收到前线战事进展顺利的电文才松了一口气回祺园来的,压在心头的大石头松泛了些便睡得沉了,晨起时便看见身旁躺着的人定定地盯着他看。
灵鹿般的眸子反射着晨起的阳光忽闪忽闪的,再没有之前那般的怯生生之感,而是几分炽热的情意。
“起的这样早,盯着我做什么?”凌允惟轻抵着她的额问道。
佟清月嘴角弯了起来,不自觉贴近了他一些,听着他的心跳声在耳边如擂般响起,那样真实。
“我以为,昨夜是我在做梦。”
从别后,盼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勤把银烛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看夫人这样,只怕是想念为夫的很,那怎么不去军部找我?”凌允惟轻拍着她的背故意同她打趣道。
佟清月有些为难地咬着唇思衬如何开口,那日见冯啸亭似乎是对她出现在军部有所不满,之后她也暗自回想的确不妥,若是常去落了人口实,只怕对他无益。
一片微凉突然覆在唇上,他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抚着她咬出的印子,“怎么像个小狗一样?”
闺房趣话惹得佟清月一阵羞恼,抓过他的手半真半假地又咬了一口,这才小声解释道:“我上次去碰见冯帅了,他……似乎有些不悦,我便想以后还是不要去了,免得给你惹麻烦。”
“冯帅已经率部出去了,你碰不上他了。”凌允惟手指缓缓移到她肩头裸露的皮肤上,印下暖暖的印记,“你若能来,可让那些单身汉好好羡慕一番,回去也讨个夫人。如此岂不一桩美谈?再者,若是你担心冯帅,便把送来的糕点分一半给他堵住他的嘴。”
佟清月原本还在认真听他说话,听到最后才意识到这冤家如今竟然学会与她玩笑,哑然失笑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你……亏你想的出来!”
凌允惟手支着头微微坐起来了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泛红的双颊不免感觉到神清气爽,余光瞥见桌上的酒坛子便问道:“对了,酿酒是要做什么?”
“想着亲手酿一坛酒,就埋在这院子里,等此战完全胜利,便取出来算作祝捷酒。”
她说的极认真,眸子里都是浅浅的光亮,好像真的是盼着那日一般,凌允惟嘴角一弯应道:“夫人有心了。瞧着还没封坛,今日我偷闲,可来帮帮你。”
埋坛子的地方选在了后花园中的一株开的最好的牡丹旁,佟清月蹲在一旁手拄着花锄抬眼望着凌允惟道:“照你这么说,让三弟领一支军就是为了把他调出淮远?”
“是,也不是。”凌允惟专心刨着面前的土,还要留心不要伤及了牡丹的根,要不然身边守着做监工的小丫头是不依的,只言简意赅地回应着她的问题,“他的小聪明确实可令桂军防不胜防,我不会放弃任何可以为战所用的力量。”
佟清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下巴支在锄柄喃喃道:“可若是放他出去,万一……”
“你猜他所领那支军的将领,是谁的门下?”凌允惟侧头看着她,唇角带了些许笑意。
佟清月灵台骤然清明,意味深长地换了只手撑着头喟然叹道:“老奸巨猾。”
凌允惟低下头唇角笑意褪下,剩余的话他没对她说,还有就是若是凌允恪没本事,在枪林弹雨中讨不到活路,那这罪旁人也就怪不到他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