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缀禹,在车站迎接的便是淮军的士兵了,佟清月微微抬了抬帽檐望着面前站着的人嘴角弯起,礼貌而疏离:“您是第六旅旅长陈俊吧。”
“属下陈俊奉命在此护送夫人前往贝勒府。”陈俊双脚一并立正道。
佟清月虽然没有主动告知凌允惟她要到缀禹来,但终归沿途总有人会向他汇报,她颌首算作了然,“武贝勒人在何处?即可便带我去吧。”
父女二人一并上了车,佟国徵余光不时瞥向佟清月面无表情的侧脸,他情愿在她眼中看到些许不安甚至局促。
然可怕的是,他丝毫看不见那些情绪。
她眼中的沉着镇静,与凌允惟分毫不差。
车停在贝勒府门口,陈俊下车来拉开车门毕恭毕敬请佟清月下了车,看着门口把守的荷枪士兵佟清月眸光一沉,侧过头盯着陈俊却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挺直了背往里走去。
与几个月前不同,贝勒府中似乎人人都是惶惶不安的姿态,见把守的士兵带了佟清月进来更是低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胥武院子外也立着卫兵,佟清月脚步顿了一下,抬起手道:“之前是谁下的令我不管,如今我来了,便把府内看守的卫兵都撤了吧。”
“是,夫人。”陈俊挥挥手示意卫兵退下,从前听同僚闲话说少帅夫人有同少帅一般的压人气势他还不信,今日一见才知缘何她能得少帅宠爱。
佟清月转身看着佟国徵声音柔和下来,“爹爹可要一同进去?”
佟国徵疲态外露,摆摆手道:“他指名点姓要见的是你,你去就是了。”
佟清月点了点头,瞥了一眼身侧的陈俊,“不必随我进去了,都在外面吧。”
胥武坐在院内桂树下慢条斯理地摆弄着茶道,见佟清月进来了也不起身,短暂抬眼后又垂目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空位上。
佟清月摘下宽檐帽放在手边,抚了抚雪纺裙摆上的一丝褶皱,微微抿着嘴犹豫片刻轻声道:“胥武哥哥。”
“妹妹好大的气势,真不愧是淮远凌家的二少奶奶,凌允惟的夫人。”胥武把茶杯往她手边推了推,“兵荒马乱的,凌允惟没有和你一起来?”
佟清月低头嘴角弯了起来,兵荒马乱,不也是淮军的兵凌家的马吗。
见她笑了胥武也笑了,随手把杯子里的茶倒在托盘上的蟾蜍茶宠上,“淮军秉雷霆之势而下,桂军已然不成气候,我当然明白该如何做。叫妹妹来一来是总要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二来是淮军兵士日日守在我卧榻之畔我心中惊惧。”
“人我已经撤走了,哥哥尽管放心。”佟清月指尖轻轻从桌上茶渍上抹过,“既然哥哥明白怎么做,不如让凌家看到哥哥的诚意,之后如何扩张贝勒府的生意就看哥哥的本事了。”
胥武微微抬起头望着尚只有密叶的桂树皱了皱眉,这树叶茂密,有如这乱世人心之网,层层叠叠,喃喃自语:“好密的网。”
佟清月一怔,“哥哥说什么?”
胥武收回目光,坐直了身子双手撑在膝上看着佟清月,“凌允惟需要我为他做什么?”
佟清月嘴角笑意更甚,掌握住经济命脉未尝不比掌握军队次要,有胥武在,他便更有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