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指挥所内气氛更加沉重闷热，凌允惟的军装外套搭在一旁椅子上，白衬衣袖子挽到臂上露出半截怖色刀疤，他手撑在桌边用铅笔在地图上浅浅地勾画着，眉拧成了一个结。
凌允恪也敞着外套坐在窗边桌子上，一条腿搭着一条腿屈起撑着手臂，手里把玩着沙盘上的标志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程左右看看，低头轻轻吹着搪瓷杯子里漂浮着的茶叶，摇摇头道：“这茶叶真不行。”
“回淮远我送你两饼上好的云南普洱。”凌允恪抬眼嘴角一牵。
冯程眉头微微一挑，余光瞥了一眼身边的凌允惟笑意吟吟道：“多谢三少爷。回淮远了还能缺好茶喝吗，府上够喝我便不贪多了。”
“好了。”凌允惟把笔随手扔在桌上，“都过来。”
冯程手一伸接住滚落下桌子的铅笔，手叉着腰站在桌边，认真查看着在地图上标记出来的行军路线，东中西三路部队都已经集结完毕，他所愿的三柄弯刀已经直直插进桂军的地盘，只差最后一击。
凌允惟直起腰负手寒声道：“命令前线攻击部队，今夜拿下灞城。”
凌允恪从桌上跃下走到桌边，舔了舔唇道：“谈判代表还在谈着呢，要不再等等？”
凌允惟抬眼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座钟，“我给的时间已经到了，让他们谈吧，只不过，告诉他们，灞城已经不在谈判的范围里了。”
“好。”冯程应了一声去一旁打电话去了。
凌允恪拽了拽衣服以求获得片刻的凉意，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抬眸盯着凌允惟道：“这里，估计是块硬骨头。”
“还用估计？”凌允惟背着手望着窗外黑洞洞的天空，季山，是屏障桂州的唯一天险，后接三镇俱是兵家重地，再往后就是桂州了。
凌允恪皱起眉，“那我去。”
“急什么？”凌允惟抬起袖子扣上腕前一颗扣子，“拿下季山，你需要多长时间？”
“十天。”
“七天。”凌允惟扭回头盯着他，眼睛里是不容置喙的凌厉，“七天之后，我在梧州的北营等你。”
凌允恪眉先是皱的更紧，而后又缓缓松开，站端了敬了个礼转身走了两步，脚步一顿又转过身来，“二哥，冯程哥，你们应该给二嫂和钰贞姐打个电话。再往前走可能就没有这样好的夜晚了。”
冯程刚刚放下听筒，听他这么说短促轻笑一声，咂咂嘴道：“三少爷若是羡慕，也该早些成家。”
凌允恪咧嘴一笑，两指一并在额前轻轻一挥，“羡慕不来。我先走一步，梧州见。”
“他说得对，你从淮远回来有些日子了吧，也该问一问，你家那位总是把事藏在心里，你不问，她不会说。听说，已经许久不见人了。”冯程惦记着董钰贞的嘱托，拍拍凌允惟的肩拎起自己的外套出门去了。
栾安飞快地收拾好面前的地图文件，起身看向凌允惟征询他的意见，凌允惟微微一点头，他立刻把指挥所内所有人都带了出去。
能识眼色，能辨氛围，这是一个副官应有的优秀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