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送进凌震南房中的饭菜没有动,管家才发现人已然昏迷多时,府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连带着惊动了佟清月才请来了赵太医。
“怎么样?”凌允恺皱着眉问道。
赵太医收回手捻须片刻,重重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急火攻心脑风发作,辅以针灸也能稍作缓和,只是……发现的太晚,恐怕以后很难站起来了。”
凌允恺手指微微一动,“能说话吗?”
“假以时日,也许可以。”
赵太医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多言,写下一副方子放在凌允恺手边拱手一拜便退出去了,那些年在宫里只学会了一件事,便是闭嘴。
凌允恺拿起药方来一行一行看去,垂眸才发现凌震南不知何时已经醒了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其中还有些水汽。
这目光有些熟悉,像——像是落入陷阱的老兽的双眸,哀而恳切。
“去抓药吧。”凌允恺把药方递给身后随从,“记着,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为谁抓的药。”
凌震南眼睛睁圆了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凌允恺摇着轮椅上前些微微俯下身子漠然道:“成王败寇,您教的。”
点墨送走了赵太医去回佟清月的话,因着凌允惟的嘱咐不允佟清月去见凌震南她便说有大少爷在房中守着。
佟清月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扶着点墨的手在窗边摇椅上坐下,偏过头盯着窗外灰沉沉的天,起风了。
可这府中的风,何时又停过呢。
“点墨,吩咐厨房做些绵软的东西给父亲,日后膳食三餐都要注意,每日的餐单要我先看过才可以送去。”佟清月闭上眼睛轻声道。
点墨应了一声,把放在一旁的杏仁牛乳捧到她面前,“格格而今不能费太多心思,府中的事便交给管家去做吧。”
佟清月勉强弯起嘴角,不费心思,没出嫁前也许还能在爹爹的庇佑下如此活着,到了如今站在这风口浪尖之上原并不是她所以为的那般,如何能不费心思。
入了夜还不见凌允惟回来,佟清月在房中等了半晌没等到人,便披了厚实的披风去楼前廊下等,帅府里梅树稀疏,倒叫她有些挂念祺园里的一片粉梅了。
窗外疏梅筛月影,才是这冬夜里应有的风情。
只是而今月影之下,有的只是波涛汹涌。
“今夜这样晚了,少帅何不就在军部歇下算了?”康铭开着车拐过街角便是帅府所在的街区了。
凌允惟合上手中的电文抬眼瞥了一眼窗外夜色深沉,低头眉心多了一抹柔色:“清月一人在帅府里我不放心。”
栾安也低头笑,车内似乎没有适才从军部出来时的低沉了,门口的卫兵远远看见车来便打开门,又小跑着到廊下去告诉佟清月。
夜里霜重点墨搀着佟清月不敢上前去,凌允惟瞧着她等在廊下就知道自己回来是正确的,快步上前把人拥在怀中,“回来时去南街的铺子里给你买了桂花圆子,要吃一点吗?”
佟清月悬在半空的一颗心缓缓落下,眨眨眼睛轻声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