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允恪是在江安与淮远间的泾洋被念奴娇拦住的,她一身素服未着粉黛站在他营房门口,仆仆风尘都遮不住她面容美艳。
凌允恪瞥了她一眼便转身进屋,念奴娇低头笑笑跟着他走进屋,四处看看在他床上坐下,手搭着膝盖看着凌允恪递来的高脚杯笑意更甚:“一百一十七天。”
“什么一百一十七天?”凌允恪心中恼火只是漠然问道。
念奴娇唇上被红酒沾染上赤色,舌尖轻轻一舔又晕开来,“自从大少奶奶走了,三少爷足足一百一十七天没有见我了。”
凌允恪皱了皱眉,转过身不看她,“你来做什么?”
念奴娇站起身来,手指轻轻一拉身上披着的素色披风就掉落在地,她踢掉高跟鞋赤脚踩在粗糙的地上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真像一个以色事人的烟花美人。
“我来让三少爷清醒一下。您回去,有用吗?凭着这么一点兵力能胜得了德高望重的冯帅?”念奴娇从后抱住凌允恪的腰,主子的任务她从来都没有拒绝的资格,哪怕她自己都厌恶此时的自己。
凌允恪手里轻轻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一双手,眸色凛然:“你一直都是冯啸亭的人?”
念奴娇轻应了一声,“凌家有什么好的,你为什么要回去送死?和先生合作不好吗,他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淮军的实权,至高无上的地位,永远把少帅踩在脚下的快感……还有你或许不想要的我。”
凌允恪抬眼微微眯起眼睛,玻璃窗里倒影出两人紧拥在一起的身影,交织着灯光缠绵悱恻,只是说的若不是这些阴鸷罪恶,就更加美妙了。
“有来无去,不成生意,冯帅想要我做什么?”凌允恪终于开口问道。
念奴娇唇角扬起,扳着他的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三少爷就在这儿,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了。”
凌允恪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喝着杯中的红酒,抿着唇挑了挑眉,“这桩生意划算。”
念奴娇也抬眼看着玻璃窗,眸中风情万种,“三少爷所指的划算,是江山万里,还是我?”
凌允恪覆上她的手牵到唇边吻了吻,盯着她眼睛浅笑道:“当然是你。”
念奴娇娇声笑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埋头在他颈窝中掩去眸中苦涩,他们这样互相欺骗都已成了熟稔至极的事,他说的那么自然,骗的那么认真。
凌允恪把人抱起来坐在床上,手指拨开她垂下的散发贴着她的额道:“一百一十七天没有听过你唱戏了,唱一段吧。”
唱一段吧,念奴娇闭上眼睛,台下的那些腌臜男人都是这样起哄的,看她千娇百媚,看她风情万种,就像看一件供人赏玩的珍宝。
“还没开嗓,唱不好。”念奴娇吻着他的鼻梁轻声道。
“没关系。”凌允恪手指轻轻抬起她的脸,“我就想听你唱。”
念奴娇轻轻咬着口唇内壁抬眸看着他,蓦地一笑,“好。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她其实学了几句昆曲,只是唱词太过美好,此情此景,她张不开口。
她学的那一句是——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