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少爷离婚的消息翌日一早轰动了淮远，喧嚣拦在了帅府外，但报纸每日都会送来，斗大的标题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佟清月叫卫兵请冯程过来，可卫兵说冯程拒绝了。
再打听董钰贞如今情况时卫兵就顾左右而言他了，佟清月会意取出几块银元让点墨塞进卫兵手中，“拿去喝口茶吧，守着我们辛苦了。”
“夫人客气。”卫兵掂了掂银元揣进兜里，左右看看小声道，“听兄弟们说，那晚我们少夫人从书局出来，就走回了董公馆，光着脚走了半个淮远城。”
佟清月紧了眉点点头，董钰贞和冯程这样的感情如此突然离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什么要命的事。
冯程说不来，半夜了却又醉醺醺闯进帅府，踉跄着立在正厅里叫凌允惟下来，楼上卧房里凌允惟支起身子瞥了一眼屋内座钟揉了揉眉心，低声暗骂了一句粗话不打算搭理他。
佟清月也被吵醒，睡眼朦胧地半仰着头看着凌允惟喃喃道：“你去看看吧。”
凌允惟无奈地起身披衣，又俯身在她额上吻了吻，“乖，自己睡。”
冯程躺在沙发上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凌允惟下楼来去偏厅倒了杯酒拿在手上站在冯程身边垂眸看着他，抿了一口酒又把剩下的酒倒在冯程脸上，“闹什么？”
冯程慢慢扭过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闭上眼睛，“我家没了。”
“你和钰贞……怎么回事？”凌允惟在一旁坐下，手撑在膝上揉着两侧太阳穴问道。
冯程突然坐起身来，红着眼睛盯着他哂笑一声：“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你，钰贞去我爹书房偷看公文和电报，被撞了个正着。我爹要请家法，我没法子只能……”
凌允惟抬眸看着他，“我从未想过要从钰贞下手。”
“你肯，她还未必肯。是她自己想做，旁人谁都不能强迫她。”冯程眼角有泪光晶莹，和着酒顺着脸滑下。
凌允惟搓了搓手低头不知该说什么，冯程踉跄着站起身来，余光瞥见站在楼梯口的佟清月愣了一下，佟清月拢了拢外套轻哼了一声，“冯少爷，你试过光着脚走半个淮远城吗？”
楼下两人都一怔，佟清月扶着栏杆漠然地左右看看虽然点着灯却冷清异常的房子，“淮远已经入春，只怕夜深露重也不及钰贞心中悲凉，日日睡在枕边的人竟不信她。”
冯程低头紧绷着唇，用力一脚踢开地上适才他闯进来时推翻的东西，俯下身手扶着膝盖，从佟清月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见他肩膀上下耸动着，这个男人就像稚童一样蹲在别人家的客厅里放声大哭。
楼上楼下两人皆默，楼里楼外一室悲凉，冯程不知哭了多久，抹掉脸上眼泪深深吞吐几口气直起腰来，而后转身抬头看着佟清月。
“她又何曾信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