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回来了！大爷，三爷，夫人回来了！”在府里勤勉多年的管家见佟清月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也一时难掩激动，疾步上楼去报信。
两人皆一怔，凌允恺放下手中电文转着轮椅走出书桌后，凌允恪也回过神赶紧推着他下楼去。
佟清月合手在腹前回头看着帅府禁闭的大门，她还记得，她披着红盖头被车送进帅府的那天是个艳阳天，那时她满心欢喜，偷偷挑起盖头一角望向这扇巍峨的大门，她不知，日后想要走出这扇门竟需要付出如此代价。
“清月，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呀？”还没走到佟清月跟前凌允恺便唤道，看她好好地站着笑了笑，“不可在这里吹风呀。”
佟清月闻声回过头，眉眼弯弯地笑着稍稍欠身：“不进去了，大哥，允恪，我想着走前同你们告个别，日后不知何日才能再见了。”
凌允恪脸上笑意僵住，低头看了一眼凌允恺紧抿着嘴，凌允恺早知道她要走，却还是有些惊诧，愣了愣才又道：“啊……是，先进屋吧，还有些东西我要拿给你。武贝勒也一同进去喝杯茶吧。”
佟清月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更甚，“好。”
小祠堂里佟清月合手在腹前朝着牌位深深一拜，眼眶微微泛红上前去轻轻擦去沈璧君牌位前落下的香灰，牌位前那沓子信笺又厚了些，上书“璧君卿卿如晤”几字似乎有些斑驳。
“大嫂，这处宅子，这个家，我守不住了，你可莫要怪我呀。我知道，就算所有人都不理解我，大嫂也是会明白我的。”佟清月低着头喃喃哽咽道。
“是的，她必会懂你。”凌允恺独自摇着轮椅走到她身边，擦了擦眼角道。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佟清月隐约猜到了是什么东西，稍稍后退了一步垂眸看着那信，他们曾经结发为夫妻，而今分别两相欢却是要依靠别人转递一封离婚协议。
凌允恺也垂眸看着手里信封，轻叹了一口气递到佟清月面前，“他说你不愿他送你走，就在临行前写好了让我在你要走时转交给你。”
佟清月犹豫着伸出手去捏住信封一角，她得偿所愿应该是开心的，只是眼见年少深情在乱世斗争中无奈败北，她亦有些怅然。
凌允恺拍了拍腿上的毯子再叹了一声，“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佟清月把信封整个握在手中，低垂着头默然半晌，又轻声道：“大哥，我不能要求凌家放下手中的枪，可我也不能继续对眼前的罪恶视若无睹，我并不勇敢，又不够怯懦，便只能远远走开。至于我和他，从爹爹死在我怀里的那一天起，就不复从前了。”
“不。”凌允恺抬起头看着他，目光诚挚，“我们清月，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儿家。”
佟清月抿着嘴笑笑，受伤那只手还吊在胸前不甚方便地单手从包里取出一支手枪递给凌允恺道：“这支枪就拜托大哥转交给他吧。”
凌允恺抬手却是握住她的手稍稍往她怀里一推，“拿着吧。老二特意嘱咐，这支枪留给你，这世道不太平，防身也是好的。”
佟清月微微一犹豫，点点头道：“好。”
凌允恪站在小祠堂外，见门一打开他稍稍上前一步，“二嫂……”
“好好照顾自己。”佟清月抿着嘴笑笑，把怀中抱着佟国徵的牌位小心交给一旁的胥武，“三弟，就有劳你送我下楼吧。”
凌允恪沉沉应了一声，下了楼去又问道：“二嫂要见见家安吗？”
佟清月摇摇头，“不了。他如今记事了，别让他觉得娘亲不要他了。他是钰贞托付给我最重要的一件事，待我安顿好，也许会接家安去住一住，想必你二哥也不会不答应的。”
胥武手下的人站在楼前，见人来了便说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佟清月点点头，转头看着凌允恪笑了笑，“那我便走了。”
“二嫂，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