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放在床头边，佟清月不知道第几次试探着去拿起听筒，点墨实在看不下去她这样纠结不下，抓起听筒递到佟清月手中：“我的好格格，我今晚还想睡觉呢，饶了我吧，赶紧打吧。”
听着电话里嘶嘶的电流声，佟清月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从未怯懦到这个地步，恨不能立刻挂了电话，可又想有一双大手，从她心底最深处探出，攥着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听筒。
“少帅！少帅！”栾安扶着钢盔埋下头冲到凌允惟身边，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喊道，“夫人打电话来了！”
“什么？”
炮弹不知落在何处炸开，栾安眼疾手快地按下凌允惟的头，扬起的灰土覆了两人一身，栾安替他拂去头上的灰，附在他耳边喊道：“少帅，太危险了！回吧！夫人打过电话来了！”
佟清月盯着电话神思都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铃一响她像是受了惊的兔子眼圈都红了，飞快地抓起听筒，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允惟迫不及待地想听见她的声音，屏了呼吸等她开口，两人就这么等着彼此开口。
“清月。”凌允惟低下头眉目间染上了淡淡的笑意，适才眼中还是嗜血的肃杀，此时就是满目的温柔了，“怎么不说话？可还病着？”
佟清月手紧紧地扣紧了听筒，捂着话筒生怕电话那头的风吹散了她的声音，怎么变成他在关心她了，可她又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祝他得胜归来，还是要他平安。
她轻声的哽咽混杂在电流声中，像是从听筒里探出的刀在他心上划开，鲜血淋漓。
“多日等不到夫人的书信，还以为是为夫不告而别，夫人生气了。”凌允惟故意说的轻浮逗她笑一笑。
佟清月果真吃他这一套，含嗔浅浅弯起嘴角，努力压抑着声线的颤抖：“一切都还顺利吗？可有受伤吗？”
凌允惟随手拍去了军装上的尘土，心中已是轻松而雀然，原来有人牵挂的滋味，是这样的美好，“放心，不过是乌合之众，阻挡我精炼之师正如螳臂当车，笑话罢了。”
“不可轻敌，叫父亲听见了，又该说你了。”佟清月嘴角愈发上扬了，知道他一切都好她便心安了。
听筒里只余两人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仿佛耳鬓厮磨，那般动听。
世界，战场，只剩下两个人。
“清月。”凌允惟声音低沉的有些微哑，每每他这样唤她，佟清月就知自己此生已深陷其中了，“等我回来。”
佟清月瓮声瓮气应了一声，眼巴巴地望着房间角落里衣架上他的少帅军礼服，“我等你，等你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会去城门口守着，等你回来。”
“好。”他应的快，尽是柔意。
栾安依例敲了三声门后推门而入，递过前线战报，“少帅，桂军退兵五里，前线请示，是否追击？”
凌允惟收回搭在电话上的手指，应的也同样快，只是眼中尽是凛冽寒意：“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