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簪子佟清月终日里只能散着发在卧房中,此地又比不得在帅府时还能操持些大学筹办的事情,人便都闲的发慌了。
凌允惟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后回屋就看见小人儿坐在妆镜前盯着手发呆,他背过手藏住手里绛色锦盒,放轻了脚步到她身后去,弯下腰贴在她耳边轻声道:“在想什么?”
佟清月惊的差点把手中梳子扔出去,回头见是他才松了一口气,嗔怪着轻轻推了他一把,“你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啊,吓死人了。”
“分明是你想事想的入神,还要倒打一耙?”凌允惟侧头盯着她小鹿般的眸子浅浅牵动起嘴角,“想什么呢?”
佟清月撇了嘴,把手伸到他面前,“你看我指甲。”
不知是前几日奔波间在哪里碰到了,佟清月从前仔细养着涂了绯色豆蔻的指甲断了一只,好在还没有碰到肉。
凌允惟面色沉了沉,翻箱倒柜找出了把指甲剪,小心翼翼地捧着佟清月的手替她把所有指甲都修的一样齐,眼见着绯色片片掉落,佟清月低垂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凌允惟握紧了她的手,“可想出去走一走?”
佟清月眼睛亮了瞬间,又渐渐黯淡下来:“你不是还在对外称失踪吗?还是别出去了。再说了,你没收了我的簪子,我总不能散发出门去吧。”
凌允惟微微上挑起眉峰,把藏在身后的锦盒放在她面前,“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支雕刻简洁的深褐祥云簪,佟清月拿起摸了摸,疑道:“木头的?”
凌允惟点点头,握着她的手轻轻扭开簪头上的祥云,从木簪里抽出一把三寸长的短刃,虽小巧了些,关键时候也是能用的上的。
佟清月头一回见这样设计精巧的首饰拿在手上翻来覆去把玩了半天,眼睛里尽是欢喜:“真好,这样便不用让点墨替我磨簪子了。”
“清月,我希望这支簪子在你手中永远都只是一支簪子而已。”凌允惟拿起桌上的木梳缓缓梳理顺她的头发,他赠予她这支簪子,却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用上它。
佟清月抿着嘴笑了,眼眉都随之弯起如弦月状,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告诉他,她知道那磨尖的簪子兴许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却也是给自己留的一条绝路,倘若来时被捕,她也不愿成为别人要挟于他的棋子。
凌允惟能够敏锐地察觉到,面前的小丫头与在帅府里时不同了,眼中有了白鹿般灵性的光,举手投足又添了孩子气,如此看来,帅府与他到底还是拘束了她。
佟清月简单绾了发笑吟吟地对着镜子看了看,余光瞥见镜中凌允惟不自觉皱起的眉愣了一下,转身看着他问道:“战事还顺利吗?”
她所到之处都已经是淮军囊中之物,莫说枪林弹雨,就是一声炮响都没听见,佟清月私心愿意是战事已平,可他还是日日早出晚归。
凌允惟点了点头,“当然。我凌允惟出兵,从不言败。”
这话她第一次到帅府去时就听他说过,佟清月低头轻轻扳着他的手指,叹气声不加遮掩:“为何要这样苦苦相逼自己呢,战事天人各占一半,若败就败了吧。那日钰贞给我说,你是个把苦都和着血咽下去的人,我才发现,向来都是你说什么我信什么。许多的事,我这做妻子的还没她知道的清楚。我虽然不懂军事,可你告诉我,我总能知个大半,哪怕真是天生愚钝,也可安静听你说出那些不可对外人说的话。”
她声音异常轻柔却又带着不知从何而起的倔强,凌允惟稍稍依靠在妆台上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流转,他的小姑娘,究竟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惊喜。
凌允惟翻手把她的手握在手中:“你想知道那些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