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冰室透把自己的外套盖到尸体身上后,牧野悠介才敢把视线转到被平躺的放在地上的玲村真理身上。
如果看不到那样伤痕累累的躯体的话,玲村同学你现在看起来就感觉只像是睡着了一样。
……不,不是的吧。
那求助一样的空洞的眼神残留着生前留下的绝望,这根本不是能安心睡着的样子。
“认识吗?”
突然的声音惊醒了牧野悠介,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盯着尸体看了好久。
“当然认识……等等,冰室你和我们不是同一个班的吗?怎么可能不认识玲村啊!”
下意识回答过后,意识到不对的牧野悠介猛的抬起头看着冰室透。
“没有太大印象。”
冰室透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不会说除了刚才在教室的第一次照面接触之外,他对玲村真理根本就是完全不认识的状态,对他来说两人顶多是听过她的名字这样的交集。
明明被打进医院一个星期,这都不足以留下印象吗?!
牧野悠介猛的扯了扯嘴角,在看到冰室透用手轻轻合上了尸体无法明目的眼睛后,他突然对这个话题没有了任何的兴趣,甚至感到了一些悲哀。
“玲村同学她在这次学园祭似乎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牧野悠介想起了在和浅野映梨子交谈时玲村真理那副真挚和迫不及待的表情,压下了心中的不适。
“谁又想死呢。”
冰室透看起来没有任何兴趣的回应了一声,牧野悠介自觉的停下了话题,叹了口气。
……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你倒是继续说下去啊!
忽然注意到冰室透盯着自己的牧野悠介一愣,那凶恶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啊啊,对了,刚刚冰室你问我发现了什么对吧。”
牧野悠介受不了这种恐怖的视线,立刻挑起另一个话题,并且把自己的发现和冰室透详细进行了说明。
“我知道了。”
听完后冰室透意味深长的看了牧野悠介一眼,让牧野悠介又一阵莫名其妙的。
冰室透朝着牧野悠介指出的方向走去,在推开左边搭在舞台上的阶梯后,发现了藏在后面的一个类似于船舵一样的东西。
“这是……机关?”
在旁边观看的牧野悠介皱了皱眉头,一想到机关他的心情就完全好不起来。
“先看看再……”
没等他说完,冰室透的手已经扶上了这个船舵机关。
“是要扭的啊。”
在原来如此的低喃了一声后,冰室透不由分说的直接转动了起来。
“喂!等一……等下!”
牧野悠介因为冰室透的鲁莽慌了神色立刻想要阻止他,不过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旁边正在随着冰室透转动的速度缓缓打开的木门。
“有个门……”
牧野悠介止住了僵在空中的动作惊讶道。
如果不是转动了机关的话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一扇这样大的门,它是通向舞台的隔板下方,也就是【奈落】。
“……你来。”
毫无征兆的,冰室透突然放开了机关,失去了他控制的机关飞速的向反方向旋转着,打开了有一半多的门又立刻倒回去眼看着就要合璧。
“哎!呃!”
没有明白现状的牧野悠介立刻撑住了脱缰一般回旋的机关,勉强没有让门完全关上。
“你……干什么啊。”
稳住了局势的牧野悠介憋着气,努力向转动着船舵。
这个机关出乎意料的紧实,每转动一小段就要耗费大量的力气。
明明刚刚冰室透他转的时候那么轻松,怎么到我这边……
转动着机关的牧野悠介明显感觉到越到后面每转动一下需要的力道就更大,逐渐的,他和机关持平在了原地。
“继续啊。”
听到围观的冰室透那毫不客气的催促声,牧野悠介有些不满地抱怨道:“所以说,你到底在干嘛啊!来帮个忙啊!”
“你听到了什么?”
似乎完全没有在乎牧野悠介语气,冰室透冷漠地抱着肩观察着这整个大剧场的内部装饰。
“我—骨—头—的—悲—鸣!”
牧野悠介咬牙瞪眼奋力的支着腿一字一顿的回答道,机关一点一点缓缓的到达了冰室透刚刚扭到的位置,门又一次的被打开。
“嘎吱——”
在十二分认真努力的状态下,牧野悠介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哎——?”
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一样,牧野悠介突然感觉到扭转需要的力道变得轻松了一些。
“怎、怎么回事!”
不详的预感笼罩了牧野悠介,这让他锁住了机关的位置,不敢再轻易的挪动一丝一毫。
“像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冰室透回答道,他的视线已经锁定了一个方向。
“那,还要不要……”
光是锁住不让机关转回去就废了超大劲的牧野悠介咬着牙坚持着。
“保持这……”
“诶——?”
在冰室透说话的时候,牧野悠介感觉手上一松,和他一直保持着持平的力道突然消失不见!
还没等他下意识的松下一口气,眼前突然极速转动起来的船舵机关擦伤了他的手,让他啧了一声本能的把手抽了回来远离危险。
下一刻意识到了什么的牧野悠介瞪着眼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极速转动的机关,但是他失败了,差点连着手也一起被这无法阻挡的速度扭折,这都是因为——
机关它是往正方向转动的。
“嘎吱——!”
“嘎吱……!”
“咔嚓——”
剧场四周的天花板不断回荡着这样的声音,随着机关旋转有节奏的响动,天上灰尘也如同雨一般落下,这幅如同地震了一般的场景让牧野悠介惊讶着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嘎嘣。”
是什么东西紧绷到极致之后发出的终于得到自由的欢呼声。
“来了!”
零碎的嘎吱咖嚓声逐渐连成了一片杂乱的声音,在这片声音下牧野悠介隐约听到了旁边冰室透的声音。
哈——?什么来了?
正当他正想这么说的时候,迎面袭来的暴风灌进了他的嘴巴之中,让他嘴里的口水一瞬间消耗殆尽,尚且没有等他理解这一现状,牧野悠介的耳朵深处就传来爆鸣声,身前冲击而来的巨大风压冲击力压住了他的身型,想要把他欺压倒地。
怎么了?!要塌了?
闭着眼的牧野悠介时间感已经错乱,接连受到的巨大冲击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似乎被人拍了一下。
“已经……没事了吗?”
牧野悠介听出了自己声音中的战栗,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但是出现在他面前的却是一张臭脸。
“没死的话就回一声。”
冰室透不满的语气和冰冷的眼神把他拉回了现实的时间感,这个时候牧野悠介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全是冷汗了,明明没有进行激烈运动疯狂跳动的心脏和杂乱的呼吸都脱离了平稳的姿态。
究竟发生了什么?
根本不需要问出口,单单是看着已经剧场里的惨状都能明白一二。
血,遍地望去都是这同一种颜色。
天花板上的台灯,墙上无数的装饰全部都坠落在地,破碎的玻璃上染满了鲜血。
观众席的座位都被从中拦腰截断,浓郁的血色从宛如废墟一般的残骸中显露出来,并且还在不断蔓延。
然后是左右两边被镶入墙体内的,被完全染红的什么东西。
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多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可是——
这里明明就只有一具死时已经超过十二小时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