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如果春天并不会到来

如果春天并不会到来，我自甘沉沦。

如果说努力就可以改变人生、去改变命运的话，那人生可真是件简单的事情。然而这是谎言，正如时势造英雄，若是没有春天到来的话，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我叫胡祺，一个平凡到甚至有股违和感的名字，作为小说的主角实在是不太可能，作为龙套倒是颇有心得。

我的人生至今为止没有春天。

目前我是个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咸鱼高三学生，作为一条咸鱼，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很抱歉，不仅浪费了珍贵的氧气，还增加了社会的负担。

升入高三后，与周围人的差距越发明显，大家都在拼命学习，我却在无所事事地摸鱼划水，丝毫没有危机感，也不想有危机感。

说我是社会的毒瘤也不为过。

我的同桌叫陈糸言，称号“冷面之王”，一天到晚都是面无表情，但我已经和他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友谊。

余秋坐在离我最远的地方（我坐在最后一排摸鱼，她坐在第一排学习）。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要提到余秋这个人物？因为我暗恋她，仅此而已。

毕竟我也是个恬不知耻的少年，面对可爱的女孩子也不免动心，然而残酷的现实是——自从高二文理分科进入文科班遇见余秋以来，我和她说过的话连十句都不到。对于余秋来说，我甚至连友人A都算不上，只是一个陌生的同班同学，奋斗路上擦肩而过的路人，不值一提的过客。

我不敢迈出第一步，因为我胆小、懦弱。即使表面看来，我是个乐观而无忧无虑的乐天派，然而我的内心充斥着害怕与胆怯。至今没有人能彻底走入我的内心，即使是我最好的朋友陈糸言也无法窥探到我的心底。

到了高三，除了住宿生以外，走读生也能上晚自习了。无论是余秋还是陈糸言，都报名上了晚自习，但身为摸鱼之王的我，即使家住得近，也不想上晚自习，所以我没有报名。

我想，要是评一个吉尼斯世界摸鱼纪录的话，我一定能成为第一名，毕竟我可是名副其实的闲人呢。

时间已经进入到了秋分，落叶枯黄，天高云淡，唯有常青树依然矗立在冷清的校园里。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今年秋天的雨不可谓不多，天气已经凉到不得不添件秋裤的地步了。

今天又下了雨，天气凉得离谱，套了三件衣服仍然感到寒意逼人，马路上积着雨水，和污泥混杂在一起，究竟是雨水污染了泥还是泥污染了雨水？

下午上学的时候，在校门口望见了余秋。余秋撑着一顶淡色的伞，梳着马尾，鬓角垂下几缕青丝，在微微有些寒凉的秋风里飘拂着，她挽了一下耳边的发丝，踏着人行道上的雨水，在我眼前走过。

她到底有没有看见我呢？至少我是看见她了。虽然我很想上去和她打招呼甚至随便闲聊些什么，但我放弃了，正如以前的无数次偶遇。

余秋与我不是一个世界的，对此我一清二楚。她简直就是我的对立面，相比于废柴、懒惰、没有上进心、长相平庸、整日得过且过的我，余秋既努力又优秀，成绩位列前茅，而且长相出众，虽然她一直专心于学习，似乎也没有打算谈恋爱也就是了。

而且，我也不想打扰余秋已经足够优秀足够丰富美丽的世界了，一旦想到我可能会给她造成困扰，我便没有了接近她的勇气......

今天依然是遥望她的一天。

如果春天并不会到来的话，我想我的人生也便是这般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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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春天并不会到来，寂寞是否会无边蔓延？

唯有在深夜两三点的时候，世界一片寂静，躲在被窝里的我才会这么问自己。

我叫余秋，这名字听上去似乎是余秋雨的不完全仿制品，但我应当是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吗？

在别人眼里，我似乎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好学生，而我确实也是在向着那个方向脚踏实地地努力着。可是每逢两三点的深夜，完成了一天辛苦的学习，总是会觉得有些怅然若失，甚至有一丝冷清的孤独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特的人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独特的世界，我也不例外，但是到了高三，这一切似乎都被剥夺了一样。我明白，我应当成为一个好学生，考上一个好大学，以学业为先——而我也确实这样做了——但依旧会不自觉地去思考，这一切是否会得到应有的回报，我的未来是否能像别人一样光芒万丈。

班里有一个叫胡祺的家伙，我很羡慕他。他身边总是有很多朋友，每天都很开心，元气满满的样子，无忧无虑的样子，虽然结果是成绩并不好也就是了。

我和他并不是朋友，甚至连同学之间的友谊可能都不存在，据此我可以断定，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说起来，今天下午上学的时候在校门口见到他了，虽然完全没有理他。下雨天的时候，他似乎一直带着同一把伞，很奇怪，那是粉色的伞，实在是不怎么和他相配——当然，也许只是我不了解他罢了，大概我也永远不会了解他。

雨下千樱是我的同桌，和我一样是上晚自习的走读生，也是我的好朋友。听她说，她似乎有了喜欢的人，一开始我可是近乎大惊失色了。毕竟在我眼里，雨下一直是个活泼到目中无人的女孩，实在不像是会有恋爱心思的那种人，倒不如说，我觉得她可能对于恋爱甚至不会有什么概念。

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还是赶紧睡觉吧，不要胡思乱想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只是......如果春天并不会到来的话，寂寞与孤独也会一直藏在心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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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一只厚重有力的手拍在了我的后背上，把我吓了一跳。

我缓缓抬起头来，僵在了座位上，映入眼帘的是老班主任那似笑非笑的“慈祥”面容，而此时此刻，我正在摸着鱼、写着小说。

啊，糟糕了......

我讪讪一笑，然后自觉地将课本翻开，装出学习的样子。

两鬓有些发白的老班主任叹了口气：“都已经高三了，自觉点，不要再放羊了，好好学习。”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的，我都明白，这种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我也知道其中的道理，但是一想到即使努力也不一定会得到回报，即使考上了好的大学也不一定能过上幸福的人生，进入社会后还要承受各种各样不可理喻的压迫和委屈，我便放弃了努力的念头。

道理这种东西，如果只要明白就能施行的话，那人生可真是太简单了。

......

放学后，我被叫去办公室了。

“真的不考虑一下来上晚自习？”老班主任再次向我询问。

我依旧只是摇了摇头，这种东西我不感兴趣，上晚自习的话就摸不了鱼了。

“好吧，老师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回家没有人监督你，一定要自觉，该完成的作业都尽心尽力完成。高三是最重要的一年，虽然考上大学以后也不会轻松很多，但考个好大学对于你的人生来说是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要自暴自弃，明白了吗？”

“明白了。”我点了点头，像执行自动程序的机器一样。

说实话，老班主任是有点说动我了的，但我还是决定坚持摸鱼路线不放松，唯有摸鱼，才是天地间最大的乐趣，也是我目前人生的意义所在。

离开办公室后，我独自走上了回家的路。原本这条路应该是与陈糸言一起走的，不过现在他在上晚自习，自然就不与我一起回家了。

回去的路比往日冷清了许多，但我想我应该也适应了吧，毕竟人类的适应力强得吓人，何况是我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

“哟！”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偏过头去，喔，是一个龙套。

姑且称呼为友人B（男的，外班的朋友）好了，因为A未免让人浮想联翩，而X则有些糟糕了......（不要问我在玩什么梗，懂的都懂）

友人B在我身边望了望，奇怪地问：“那个和你一起回的老哥呢？”

他指的自然是陈糸言。陈糸言和我住在一个小区，因此放学都是一起回家的，这位友人B也与我们住同一个小区，因此偶尔会碰上。

我与友人B已经许久未在回家路上碰见了，因此他还并不知道陈糸言上晚自习的事情，于是我向他解释了一下。

“噢，是这样啊。”友人B点了点头，又继续问，“听说你们文科班作业挺多的？”

“啊这——”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要是十分认真的话，文科作业一天也写不完的我想，不过我就不一样了，我基本一两个小时就把作业糊弄过去了。”

“这样么，我之前听余秋说她每天作业都要写到两三点呢？”

“欸，这么晚的么，怪不得学习这么好呢......”

友人B也是余秋的朋友，大概是和她聊天时听说的吧。我不禁有些羡慕了，我甚至没有和余秋有过哪怕一段长对话。

“话说，最近路过你们班的时候都没有见到雨下千樱呢？”友人B有意无意地问道。

啊，果然，这家伙的目的是雨下同学啊！之前他也有和我“有意无意”地打探过雨下的情报，我估计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嘛，不过也是，雨下千樱虽然大大咧咧的，但确实长得可爱，性格也好，有人喜欢并不奇怪。顺便一提，我和雨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因为高一开始就是同学，分班也分在了一起，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雨下的话，一下课就往外跑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行踪。”可恨的是，这家伙的成绩还好得很！

友人B挠了挠头：“我听别人说，雨下同学好像有了喜欢的人......”

“诶？是吗？我不太清楚诶。倒不如说，雨下那性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把别的男生放在眼里的样子呢？”

“倒也是......”

嗯，听到有意思的八卦了呢。

“喔，我从这边走了，拜拜。”走到十字路口，友人B和我作了别。

之后我也回到了自己家里。

老妈已经不见了踪影，看起来是散步去了，估计得过一两个小时才回来。我们的家庭算是中产阶级，我老妈是一名热衷于散步健身的家庭主妇，老爸平时工作忙、责任大，直到半夜才回家，因此他们对于我的学习一直采取放养政策，也就偶尔督促我一下，也不对我抱有太大期望，能考上985、211名校自然是最好，考不上也无所谓，只要我向他们保证能上一本就行了。

一本的话，我自认为还是能做到的，嗯，大概吧？

总之，我依旧是先在电视机前蹲了一个多小时，看时间老妈快回来了，便将电视关掉，做作业去了。大概十点，老妈回来一个小时后，我便敷衍完了这该死的作业。

作业什么的，虽然不至于一把火烧掉，但我对于这种东西还是恨之入骨的，可以说是我的一生之敌了，仅次于NTR。

然后我便睡觉去了。人不睡，会猝死，睡不好，也猝死。今天也没有什么动力，明天再努力吧，睡觉！

如果春天不会到来的话，那就让它死在半路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