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模仿字迹,府衙常年伏案余梁身边的笔吏田成,更甚一筹;要说出刀杀人,典史手法更为老练;两人联合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想,猜想是怀疑一种,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大胆怀疑,充分求证,是一个严谨的过程,实事求是,有理有据才是关键。但是余粮的所作所为,又不得不让人生疑,如果不搞清赵这一点,不仅没有凶手的线索,也找不到可以证明黑白的证据。时隔多日,时间紧迫,单凭个人也许吃力,所以需要他们的帮助,海雁坐在木塌旁想了很久,下定了决心。
“我出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吧。”三人都站了起来,李小白跟了过来说。
“不用了,人多反而不当。你还是留在这吧,我去去就回。”
海雁冷冷地说完后,独自穿过大街来到了曹家仓库,看到曹术正忙着让人清点仓库,海雁微笑着问道,“曹公子,在忙呢。”
曹术回头细看,近是海雁独自一人前来,于是合上手中的书,微微笑了笑,“买东西,还是谈事?”
“你问得还真是干脆啊,哈哈。”海雁开心起来,“两个都要。我想问问关于余梁之事,听说余大人曾拜访宜城众多商户,好像是让大家腾空粮仓,能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吗?”
曹术走到一旁小声讲到,“你问这件事啊,其实我也不是很清赵,那时我只负责写账。不过我看到过,而且后来也听刘老爷说过,余大人、典史、还有笔吏确实来过一次刘家,让曹户清空粮仓,说是上面马上有人来查问,风声紧了让我们注意检点,还是典史亲口跟刘老爷说的。余大人则要求大家最好把米面价格降低八成,如果无处放置他还可以出钱购进。这事大家伙都心知肚明,只是不可明说。你……?”
原来是典史吗,海雁迅速懂了,马上接话道,“我明白,虽然我在查,也知道你们不容易。”
见曹术似乎放心了,海雁开始问道,“那天在府衙见到的穿着艳丽的女子小伍,你们有人之前见过吗?”
曹术冷了脸,摇头道,“诬陷我的那个人?”
海雁点点头,看了看周围,发现仓库工人都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从未见过她!不知是何人?”
海雁摇摇头表示也不知道,又问道,“你之前说的宜城分会一商队被山匪抢劫一事,又是怎么回事?”
“车队是在十几天前经过宜山南道时被劫的,那个时候你们应该还没有来宜城。山匪也不是第一次抢劫了,车队都请了十多人押运两车丝绸,但是那些山匪却比往常人更多更厉害了,还死了两个人,太惨了。从那之后,没人再敢从那送货过去了……。你们可要小心了。”曹术这样嘱咐道。
海雁“嗯”了一声,“真是太感谢了!我会转告孙将军实情,尽快去宜山一趟的。另外,我想让你帮我弄一份显影粉,这是银两。”
曹术微微笑了笑,“没问题,恰好有,稍等一会。”曹术进去找了许久出来时满头灰,拿给了海雁。
……
回到府衙,本想建议孙将军先上宜山去匪患才好,不想进屋只看到李小白在,另外三人不知去了哪。
“他们人呢?”
“都去西垄了。”
海雁只好作罢,看到王捕头就在大堂里,海雁连忙喊到,“王捕头,您现在有空吗?”
王捕头是老实憨厚的年纪较大的父亲,在府衙也有很多年了,不过却有点结巴,我想就因为如此才一直在余大人身边吧。
“海……海侍郎,我知道……你……最近在忙……余大人的事,我一直在这候着呢,但……但凭差遣!”王捕头一个个字的说道。
海雁微微一笑,嘱托道,“麻烦王捕头多带些衙役去典史和田成家中仔细搜搜看,有没有这个——显影粉,纯白色的,千万不要用手碰。如果发现了,就连纸一起包好了拿过来。遇到他们就把他们两人一并带过来。还有,动静越大越好……当然不要伤人就是了。”
王捕头抱拳道,“没……没问题,包……包在我身上。”
等他说完话,海雁心已提到嗓子眼。看他走后,李小白不解地说道,“为什么不让我去呢?这样更让人放心。”
“衙门中人,更好办事,咱们只需看着就好了。”
接着,海雁回到屋内,拿出显影粉均匀洒在了那张纸上,点了烛台,屋内变得通亮起来。过了一会,又从箱子中拿出镊子夹着纸靠近烛火细看,原本纸上写的部分是:
由于一时贪心执意独占十万灾银,盼望已久悉数购宅,本以为能侥幸逃脱从此再无他想,岂料天意弄人事与愿违,自知再也无力回天,迟早都是死路一条,不如就此去也。
字迹模糊,慢慢变成了另一番话:
由于一时匆忙执意独自乘船渡江,盼望早日到任履职,本以为能侥幸渡过从此再无他想,岂料天意弄人事与愿违,眼看再也无力回天,迟早都要沉船淹没,不如留书一封以警告后人万不可操之过急。
貌似变成了一封警醒世人的遗书,海雁微微笑道,“小白,你看,没想到是这样?”
烛光闪耀,正当海雁激动地细看时,一阵凉风刮过,穿过烛火正对着的窗户急速飞来一柄细小飞镖,正好射在纸上。海雁“嗖”的一下收回了手指,那纸却沾了火苗随着飞镖插入一梁柱里,窗外人影一闪而过,李小白立即跑出来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快追!”眼看着一瞬间那纸被焚烧殆尽,海雁快速奔出门外,发现没人,屋顶翻过一黑色人影,细看李小白早已敏锐的跟上去了。
“好快的速度!这是我见过最快的了!”
海雁疑惑是何人,回头一看,赵辉!他张开的口,久久未能合上,正感慨人生……
“是啊,他们俩都很快!”林朝阳也在一旁微笑着感慨。
海雁摇摇头,望向那柱子上月牙型的轻巧飞镖,讲道,“是!对方身手也很快。不仅脚步轻快,我们毫无察觉,飞镖也相当准确,正好打中手指前端与烛火之间……。”
海雁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的右手,握了握,兴致更高了,赵辉与林朝阳也回头忘来。
“不仅如此,真是个妙计啊!只要稍稍能碰到火,立刻瞬间能焚烧干净了!用这种手法也是过分!还好以前也……。”海雁握紧了拳头,想了想,不在说话,毕竟是好久的事了,不提也罢。
“只可惜,所谓的悔罪书被烧掉了,现在死无对证了。”林朝阳托腮思索了一下。
已近黄昏,远远望去,典史正欲走来。
“没关系!我不是把折扇还给你们了吗?”
赵辉与林朝阳寻声望去,海雁正侧身站在屋内,从梁柱上取下了飞镖说道,“真有意思。至少可以证明,余大人不是自杀的了!是有人蓄意伪造与谋杀。”
林朝阳点点头,赵辉却开始有意关注起来,兴致勃勃。
此时王捕头已经带着田成过来了,随后又带了典史一起,说道,“给!从……从刘大人箱子里……找……出来的。呵呵……。”
海雁未等他说完就接了过来一包纸,“有劳了。王捕头,你带人他们俩去大堂吧,把夫人也带过来好了。”
……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堂内点了许多烛火,明亮了许多。
“发生了何事?”典史与田成问道。
海雁见三人都分别带上来了,“夫人看下,这是哪一年的纸,还有印象吗?”
刘典满脸惊慌,又低下头去不语。王夫人接过来打开仔细看了看,热泪盈眶地说道,“是余梁写的,五年了……,余梁总说当年在从冰河渡船来宜城做官,眼看风浪冲天卷起涌进船舱,船只摇摇晃晃以为要沉入江底淹死,所以才急忙中写了遗书,上面还沾了几滴水,所幸我那天也和人出河收网,他们才得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他每每谈起,总是喜笑颜开……”
林朝阳咧嘴笑道,“还有这种事,竟是一桩美谈呢。”
“朝阳,你和大家的关注点,真是完全不一样呢,哈哈。”赵辉笑了两声问道,“那你是如何躲过手的呢?那飞镖速度也快的可以!”
“只是一些小伎俩罢了,不用太在意。所以那封遗书也保留下来了?”海雁回答,赵辉笑了笑不在插嘴了坐在堂上只远远的看着。
海雁把那张纸递到刘典史面前,刘典忙看了一眼,却被海雁收回,突转严肃地审问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刘大人!”
刘典大惊失色道,“怎么还在你手里?那不是被……?不会是你复写出的吧。”低头沉默起来。
“要是还有这样的纸,我倒是希望能复写几份出来。”海雁坐在了一旁椅子上,“证据确凿!刘典你知法犯法,陷害上官,可是罪加一等的重罪,你不知道吗?”
跪地的刘典已经有所动容地双手撑地,垂头不语,纠结万分。
海雁蹲下身,抬起了他的头,发现他满头大汗,心跳加速。海雁继续道,“还不老实交代吗?你是想选择五十板子,还是选择夹手指?板子只会让你皮开肉绽,那一丝一丝翘起的肉丝夹着露出的骨头和着大片鲜血的感受,你好像很期待呢?”
刘典惊恐地摇摇头,海雁用他的衣服擦了擦他额头的汗水,满眼血色,“啧啧”了两声道,露出邪笑,突地举起他的右手道,“喔!原来你选择夹手脚指啊,指关节‘嘎嘣’断裂脆响的声音,我也很久没听到了,最好每一指尖扎上一针,十指连心,不知是什么样的心痛感受?……”
赵辉轻声说道,“露出本性了,朝阳。”林朝阳依旧保持一贯微笑,心中似乎已隐隐浮动。
谁知刘典放大了瞳孔,海雁迅速喊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视余梁为仇人!你以为你不答话,就能免罪吗?”
海雁见他依旧蹲在地上,垂着头微微发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熙宋律法,诬告陷害罪反坐,也就是满门抄斩!你忘了没?!”
惊案随吼声拍起的那一刻,典史瞬间跪坐在了地上哭诉道,“好,好……我说,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求你放了我一家老小!他们全靠我养活了!
一个月前,我正准备睡觉时一个戴斗笠蒙脸的黑衣刀客忽然潜入我房中,说东京有人希望余梁死,要我帮个忙做件小事。我当时就拒绝了,但那人抓了我一家老小威胁,还天天跟踪我,说只需帮他把那封遗书偷出来,用显影粉改成一封悔罪书即可,其他什么都不用管,而且有五百两赏金可拿。我跟他说余大人对我家非常照顾,他就说不会有事的,余梁只会被罢官,这样说……。我父母都急需要钱看病,还有两个小孩子他们都要吃饭啦,我真的不想再过苦日子了。所以我,一时动摇然后就……谁知那人竟然杀了余梁,还是不放过我……。”
刘典已经泣不成声,不停摇着头。
“所以你就三番五次前来打探消息,看看结果是吗?”海雁紧跟着说道,典史低头不语。
海雁见问不到结果,只好问道,“到底是谁要余梁的命?”
“他没说,我试着问过,他就一句‘替天行道!’”
“替什么天,行谁的道啊!”海雁怒道,堂上的赵辉已经惊呆,众人语塞,如此安静。
半响,刘典接着说道,“那人还算讲信用,余梁死后他们就放了我家人,还真的给了我五百两银子。”
海雁歇了口气,坐了下来,“那你记得他还有什么特征没?仔细回忆试试,如果找到他还能认出来吗?如有再有隐瞒,你应该明白,对你可没有好处!”
刘典想了想片刻,才抬头道,“那人虽然戴着斗笠蒙着脸,好像身材微胖,其他没什么特别可分辨的,天太暗了。”
海雁吸了口气,语气平和下来,“真的没有了吗?比如脸部,手部之类的……”
刘典想了许久讲到,“真的没有了。非要说有的话……,就是口音奇怪,像赤州人又像东京人混杂的。哦对了,白天他跟着我时,我回头隐约看到他领口的黑色里衣襟边上,绣有类似木纹的修边,深灰色的……,这个算吗?”
“你能画出来就算吧,试试……”
海雁让王捕头抬了桌案与椅子来,让他一边细一边想慢慢地画起来。
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海雁拿起画纸看了一眼,呈了上去,王捕头看了许久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是什么?弯弯曲曲的,看不出是什么?”赵辉也看了看。
林朝阳接过来看了片刻,又摇了摇头,递给了海雁,“看着似乎有点眼熟,想不起来。”
海雁重新看了一遍确实如此,似曾见过,先收起来好了,继续问道,“那十万两白银呢?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如何接回来,又是怎么存放起来的?”
“这个我真的不知。余大人去接银车时,那日因为府衙有百姓报案,大清早就去了西垄了,并未在场啊。”刘典想了想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去了西垄,不信你问他们。”
田成也点点头,“正是,是余大人与小吏带了几个捕快一起前去迎回的,王捕头也去了。”王捕头点了点头。
海雁起身背立,歇了口气挥手示意,“带下去!收监!”刘典见状立马慌了,“求求你们,放了我一家人……。”只生生地被捕快拖了下去。
直到审完,已是亥时一刻,夜深人静了。
“看来又是一团迷雾了。你还不去休息吗?”赵辉也已乏力,看向海雁。
海雁伸了伸个手臂,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肩膀都酸了,趴在了桌子上,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说道,“我还要等小白回来呢!你们先去睡吧。”
林朝阳与赵辉互相看了看,但海雁貌似快睡着了,赵辉脱下了外褂盖住了他,然后退了出去,并吩咐人守在了门口。
明月高悬,草丛蛙虫嘶鸣,等他回来时,又过了一个时辰。
李小白见海雁已经睡着了,只好把他抱到了屋内床上休息,安顿好后感叹道,“恩,这么晚还在等我吗?”随后关门离开了。
……
第二天一清早,门外有麻雀清脆的嬉戏声,海雁就陡然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竟然睡在床上,用手拍了拍头,才想起昨天好像很晚才回来,整理好衣服与头发,简单照了照镜子,直接开门去了李小白房间。
他还倒在床头睡大觉呢,被子却掀在床下,海雁只好一抬手直接把被子扔在了李小白身上,叉着腰喊道,“你这头懒猪,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他闭着双眼,又舔了舔嘴唇,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继续睡,这头猪真当在自己家呢!哼,我废了你?海雁勾起嘴角微笑,一下子扑倒压在被子上,拼命拍打着尖叫道,“快起来呀!吖,床上有老鼠啊啊啊!”
“啊?老鼠在哪?”李小白立刻翻身坐起,抬了两腿,东张西望,只看见海雁从被子上慢慢起来,没看见老鼠,“你又唬我!哎!”
李小白只好起身下床了,突然问道,“你怎么跑我房里来了?”
坐在一旁木塌上,海雁倒水喝,讲到,“你门又没锁!怎么样,昨天抓到人没有?”
“你就是为了这事来的?”
“不然呢?”
“哎,拜托你下次换个方式,行不?别老是老鼠老鼠的!你可以喊,有贼,有漂亮姑娘之类嘛……!”
“哈哈,我看挺管用的嘛!干嘛要换!再说,老鼠可比人多多了!老鼠也比你起的早!我问你话呢?”
“追了很久,一路追出了宜城,那人往宜山南边树林就不见了,我现在严重怀疑是宜山的那群劫匪之一。”李小白已经穿好了,似乎有些脾气。
“我看他武艺了得,不像普通山贼,说不定不在你之下哦,以后咱们可要当心了。”
“就他?切,想太多,要不是天太黑,我早一剑干掉了他!”
“你就死劲吹吧你!”
“我好了,去哪呢今儿?”
“……仓库。”
不翼而飞的十万两白银,一切都是因此而起,不如从此开始查找好了。
打开府衙存库,只是一间普通仓库,空空荡荡,还有掉下来的灰尘,什么都没有,连人的脚印都没有进去,这里要么不是府衙存放银两的仓库,要么就是早被人抹干净了。
“咱们还是去大牢,问问王夫人吧,虽然余大人不是自杀,也是有罪在身。”
“我知道了,只要一天没找到银车,都是枉然。”
“嘿呀,变聪慧啦……。”海雁笑了两声。
“啥意思,我不是一向如此嘛!切……”李小白笑着低下头摇了摇。
再次来到大牢时,王夫人已不在大牢里,海雁只好来到前院询问王捕头。
王捕头是个勤快人,一早就在前门堂内站岗了。
“王捕头,大牢里没人,夫人呢?”
“噢,夫人已经被郡王安排到一别苑处休息了,就在府衙后院。”
“好的,谢了。我去看看。”
海雁飞身来到后院卧房,这里人少有人来,但她的房间依然有人看守。海雁推门而入,“夫人,在吗?”
“你在这住的还好吗?”海雁走进去仔细找了许久,“不见了?”
海雁迅速出来问门口两个看守,“夫人呢?怎么不在里面?”那两人往里瞅了瞅,摇头称,夫人从来没出去过。
不知道去哪了,海雁正发愁。
李小白想了想突然说道,“晓雁,还有七天左右,不考虑去东京吗?如果现在去东京,兴许还能赶上。如果没赶上,就要真的错过期限了……。王廷律令是任职书一个月内赴任递交,过期如果未能赴任就会撤销任命等候国王的重新任命,关键是半年内是无法再接受新任命的,那咱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海雁……。”
明知道李小白一遇到这种情况就会碎碎叨叨,没想到提起这茬。海雁也满脸焦急地等在府衙门口,左右走来走去,低头不说话,时不时望着东边的宜山。怎么办!一是十万两白银不翼而飞,二是王夫人又莫名失踪了,三是那名送信来提醒的女子,个个都是疑团。白银两大箱,如果不是被人转到别的地方,就是被谁藏在偷偷藏起来了。还有,应该先让孙将军先去宜山南边灭了山匪才是,昨天竟然忘了这茬,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小白,你等一下,我回屋一趟。你也先去收拾一下行李吧。”海雁说完迅速回屋,找了纸笔,坐下迅速开始写了一封信。
等李小白过来时,海雁已经起身,“我们去宜山南道看看吧,听说那边经常有人被劫,还有你昨天那黑衣刀客也是在那消失的……”。
“啊?还以为你要出发去东京呢。”
“当然去,不过,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做。”
“切!……不会要我们两个自己去剿匪吧。我倒是无所谓……”
“哎呀,走了,哪那么多话……”。海雁拍了一下他胳膊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