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最后一支舞

“加斯顿！！……”

眼中血丝涨红了双眸，禹爵王罗德里克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想要前去支援主上时却不料被早已降下神威的瀚海圣龙所压制。

强大的重力与阻遏感让一切的行动力都下降到了平时的十分之一。而在这股神威下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变得十分艰难，这栋被神威所笼罩的公爵府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磁铁牢牢的将自己吸附在其中。

无力感……

这是继别离皎夜圣龙后头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无力。血淋淋的手穿过她胸膛时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仿佛也跟着一起空了。

不，不！——

禹爵王一贯所持的冷静与沉着再也无法压制心中那强烈的悲痛与愤怒。

手中的昼陨颤抖着发出阵阵低鸣。暗紫色的魔力从昼陨的刃口释放而出在罗德里克的身侧回转。

强行抵抗神威的罗德里克，一道道伤口开始在皮肤上崩裂，血浸红了袖口与衣领。早已漠视了疼痛与伤口的罗德里克没有去理会这些肉体上的伤痛，在这绝对压制的神威下全力挥出了手中的昼陨向面对着的万米的巨龙斩去——

一缕惊愕在加斯顿眼底一闪而过。且不说禹爵王这一击是否能对瀚海圣龙造成伤害，光是在神威笼罩之下还能凭借自身意识向“神”发起攻击的“人”…梵卓·禹·罗德里克，是第一个。

在昼陨脱手的瞬间，这柄同为龙血兵装的巨镰终绽放出了一瞬它原有光华。

漆黑巨镰的表面荧光泛起，通体的凡尘被洗涤而尽。如同脱落的蝉茧，“黑色”褪尽“月华”再现。

在此刻，这柄“昼陨”终于认可了这个名为“梵卓·禹·罗德里克”的血族，不再为凡尘所掩埋。

如同弯月的镰刃上雕篆着蔷薇的花痕闪耀着银芒，美丽且危险。刃口处所铸的三道血槽恰似剃刀，当每道血槽染血时留下的魔纹都翻转着诡秘的色彩。而“昼陨”的镰柄仿佛像“活”了起来般连接着镰刃上的蔷薇生长出了荆棘缠绕着镰柄蜿蜒而下。

“欲持此器，心必先死。”

这便是昼陨这把龙血兵装的择主性质之一。在十二神的兵装中被誉为“无心者”的昼陨巨镰除去本身无视防御的性质外，“无心”这一特性便额外赋予了其收割“心灵”的能力。

但无法避免的，是这把龙血兵装的持有者也将成为——无法被赋予“心”之人的存在。

哀莫大于心死。目睹她陨落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罗德里克明白，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

——无心者——

已获得

——宿主条件——

已达成

——准神格——

已赋予

……

“这是……什么声音？”

冥冥之中，一道熟悉的女声在罗德里克的脑海响起，但罗德里克对此却提不起一丝兴趣。现在他想要做的，就是复仇……

……

重获新生的昼陨巨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破障而去，瀚海圣龙的威压在此刻昼陨的刃锋前与同薄蜡。

昼陨所释放出的暗紫色的魔力逐渐在罗德里克身后凝聚成型。那是一个生长着龙翼的少女虚像，虚晃的双臂环绕在罗德里克的颈间，神情中似有几分留恋，但少女的眼中却是一片空洞的虚无。

罗德里克闭上了双眼，不去看那搂住自己的少女。他明白，那是她最后留在昼陨上的念想。哪怕这份念想只剩下随时都可能消散的残影，自己也记得，记得她的模样、她的声音、她的………

……

虚影的少女在罗德里克生后轻轻用手搭上了他的手，由虚影所再次凝聚的昼陨幻象呈现在此刻罗德里克的手中。

紧闭双眼的罗德里克伴随着少女的手一齐舞动着手中的昼陨幻象。仿佛一心同体，二人的动作完美契合，步伐一致。

二人回转的身姿宛如一支优美的双人舞，而他身后少女的眼角处徐徐似有泪光撒下。

瀚海圣龙的神威在这支“舞”间如冰雪消融，重力的压制也在昼陨幻象下支离破碎。

在此刻，这支舞中的二人世界中好似只剩下了彼此，其他的一切都已置身事外。

手中的昼陨幻象一遍又一遍地舞过灵魂的身侧，脚下的步伐一次又一次地跨越光与影的界线。

在“舞”的牵引下，先前被罗德里克全力掷出的昼陨巨镰本体也似回应着他（她）的呼唤般跟随着二人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闪亮的痕迹。

而这每一道痕迹皆与上一道痕迹相交合、相编织。就像用了一支无形的画笔为这个世界连上了通往里侧的“线”。

空间与时间在此交错，魔力与神识开始重合。好似世间的一切都在二人的舞蹈中迎来了终结，但所有的终点却又都在一处交汇，诞生了新的开始。

时间回溯，历史重写。

海浪平息，水柱反转。

陨落重现，月血穹苍。

流星再起，昼陨平殇…

……

——神邸——

已转让

……

一支舞毕，暗紫色魔力渐渐消散，虚影的少女身形也开始渐行渐弱。原先虚无空洞的眼神中返照出最后一抹不舍。

想要轻抚他的脸庞，可永远都无法触及。想要拭去他的泪水，但伸手却只有虚无。

她知道。这一次，也许真的就将是二人的最后一次。她想倾诉、想抚摸、想哭泣、想告别…可她做不到。她能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留念，与不舍。

看着自己身前这已经长大的男孩儿，脸上的风霜与岁月都是他成长的证明。

啊……是时候…该离开了……

将所有的感情与仅剩的神识留作了一个无形的吻，轻轻落在了“男孩儿”的脸侧。最终…少女的虚影化作了几点微弱的光，消散在了他的身侧……

……

“不…不！……不要走，不要………”

无形的吻在这最后一刻终于有了温度，“男孩儿”伸手试图挽留，可手心中的那些许微光却都在指尖无情地溜走。如捧起的黄沙，终会在无意间撒下…

“不，不……”

紧闭的双眼中浸满了泪水，无声的啜泣哽咽了呼吸。而就在这时，弥留的光芒中一个温暖的拥抱将自己揽入到了怀中。

“抱歉，我回来晚了……”

“！！……”

这个怀抱温暖且充满了阳光的气息，消融了罗德里克心中寒楚的悲痛也瞬间该写了战局。

柔怀之外那矢志不渝的龙吟震颤全场，烈日的耀斑射穿了重厚的云霭照亮了大海。破晓的曙光伴随着那一抹闪耀的银芒重现于穹宇之间。

苍辉，回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