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兽潮再临·借朝还暮

“苍辉……圣龙…………”

已然呆滞的天帝炎君口中不断念叨着，颤抖的手缓缓抬起想要触碰在他眼中无比闪耀的人儿。仿佛在那紫色的半身中又再次看见了自己曾侍奉至终的主君……

梵卓·禹·罗德里克看着天帝炎君向自己的主上伸出的手，眉头一皱刚想将其排开，可一股柔和的魔力阻止了他。

“主上……”

化作苍辉与湮灭的圣龙本相的我摇了摇头，少许停顿后也伸出了作为湮灭半身的手，搭上了天帝炎君那颤颤巍巍地向我伸来的手掌。

天帝炎君的手掌十分巨大，哪怕我全力张开手也只能握住他的两根手指头。

就这样一只生长着黑色龙爪有着淡紫色光滑皮肤的小手轻轻地贴合在了赤红色粗糙的大手之上。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天帝炎君好似触电了一般，全身一颤，顿时苍老的脸庞老泪纵横。

天帝炎君的眼泪是炙热的，滴落在我的手臂上就像被滴上了烧开的水一样传来隐隐的刺痛感。但这时的天帝炎君好像已经沉浸在了回忆中，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此时的形象。另一只手也迅速地抬了起来，两只硕大的赤色手掌将相比之下无比纤细修长的小手捧在手心之中仔细的端详着，感受着。

…………

创世之初·古龙时期·湮灭神殿……

“罗恩！快来，快来！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主上又有何事啊？老夫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赤红色的人影与现在的天帝炎君模样无二，不过样貌上年轻了不少。而在他身前泡着的身影看起来却十分的瘦小。是一个长着一头深紫色偏黑短发，有着一双如紫水晶般眸子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就是化形不久的湮灭圣龙·撒尔。

作为神明的十二圣龙有着悠长的生命，成长的周期也是十分的漫长。别看现在的撒尔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模样，但实际上的岁数要比这整座湮灭神殿的所有人都要大。所以湮灭神殿中也时常闹出误将湮灭圣龙撒尔的化形当做真的小孩子而管教的笑话。可与撒尔那小孩子外表相称的内心其实也并没有相差太多，此时的他也是作为漫长生命中的孩童时期……

而作为湮灭圣龙御前圣座之首的天帝炎君而言，自己的主上从化形以来可谓是寸步不离，是在自己眼前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生老来无妻无子的天帝炎君在自己心中早已将自己的主上湮灭圣龙·撒尔当做了自己的孙子。虽然这种事无论是在自己看来还是在外人看来都是极大不敬的举动。但哪怕如此天帝炎君的内心还是喜爱着这样一个天天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喊着罗恩做这，叫着罗恩做那的小男孩。今天的小主上又要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一想到如此的天帝炎君内心就感到无比的欢欣。

跟着撒尔来到了湮灭神殿外的山坡上。这里是他经常玩耍的后山，无论是练习自己的能力还是悠闲休息撒尔都十分中意这个地方而非各种规矩条条框框的湮灭神殿。

“好了，小撒尔又有什么好东西给罗爷爷看呀？”

此处并无外人，只有撒尔与天帝炎君知道这个地方。所以在私底下天帝炎君会亲近的直呼“小撒尔”，而撒尔也会叫天帝炎君为“罗爷爷”。这是只属于“爷孙俩”的秘密。

“嘿嘿，这不是快到母亲的诞辰了嘛！到时候我们十二个兄弟姐妹都要去给母亲去献上祝福。我想给母亲一个不一样的祝福！”

“嗯……诞星龙母的寿辰确实快到了，届时罗爷爷也会宣告全族去给龙母献福。那小撒尔想给龙母一个什么样的祝福呢？”

天帝炎君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眼底满是慈祥。

“我学会了“湮灭圣雷”！我敢打赌，在十二兄弟姐妹中我一定是第一个掌握中阶神技的！这次我一定比苍辉姐姐强！”

撒尔的脸上此时满是自豪与骄傲。

“中阶神技！？小撒尔真是了不起！想必得知消息的龙母一定非常高兴。快给罗爷爷瞧瞧，这一招“湮灭圣雷”的威能！”

“来咯！”

深紫色的龙鳞从手掌延伸而起，指关节变得粗大，黑色的利爪弹出，萦绕着紫色的焰光。

撒尔紫色的龙眸骤然一收，全身电光顿时炸起，燎起紫光阵阵。湮灭神力在右掌之中聚合。逐渐凝实为一个光球，全身冒起的电光全部被这个光球吸入其中。好似一个储存着魔力与闪电的容器一般。

“扩！”

撒尔厉喝一声。手中的光球顿声膨胀，化为了一个胀满闪电的巨大光球，而且还在不断地扩大。

“不错，收束挤压再释放。已经可以在化形状态下使用了么。”

天帝炎君不禁感叹。这种技艺虽不是自己不会也不是撒尔不会。而是没想到撒尔竟然能在化形后短短数年之间掌握由此技巧而演化成的只有本体圣龙状态下才可以释放的神技·湮灭圣雷。

“怎，怎么样？”

撒尔单手举着接近有一个自己这么大的电光球向天帝炎君问道。幼小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的吃力。

“很好！非常好！不愧是主上，不愧是我的小撒尔！”

“嗯，那是当然！哈…哈哈。诶！！”

刚刚笑到一半的撒尔重心一偏，往一旁摔去。看见如此的天帝炎君心底一惊，瞬间准备闪身到撒尔的身边。

撒尔小小的龙爪颤抖着，好似已经快承受不住这个巨大的电光球所带来的重量了。

“小心！！”

天帝炎君大手一挥，火云突现，将整个电光球包裹在其中并切断了其与撒尔之间的魔力联系。

失去了掌控的“湮灭圣雷”好似一个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一旦爆炸这蕴藏着庞大湮灭神力的圣雷会将这整个山头移平不说，就连自己和撒尔也会被波及。情势危急之下只好将其内部爆破了！

“小撒尔躲在罗爷爷身后！”

问声的撒尔捂着自己的右腕怯生生地躲在了天帝炎君的背后，探出个小脑袋，看着被火云所包裹着的雷霆。

“天地如心！”

浑厚的赤红魔力逐层将火云包裹着将其紊乱的魔力波动稳定起来，再借助着天地之气不断地分解着圣雷的威能。

抽丝剥茧般的作业，足足半个时辰后，火云逐渐变小。圣雷的威能也被抽离的大半，天帝炎君也终于松了口气，额头的汗打湿了发须。并不是天帝炎君害怕这圣雷炸伤自己，而是害怕会炸伤身后的撒尔。从而天帝炎君才采取了最为稳妥的方法解除这湮灭圣雷。

不一会儿火云所包裹着的湮灭圣雷被全部抽离分解。

“还好这次罗爷爷在身边，下次要练习这招的时候身边一定要有一个圣座陪伴。记住了吗？”

“嗯……嗯。知道了，罗爷爷。”

天帝炎君的语气略带严厉。事过之后天帝炎君才深感后怕，便下意识的训斥了撒尔两句。

“…………好了，罗爷爷也不是有意要说你。只是这中阶神技太过危险，哪怕不是靠本体释放而是以化形的形态释放也是十分危险的，听话。”

天帝炎君宠溺的摸了摸撒尔的小脑袋，撒尔耸着脖子将背过去是手缩了缩。

“嗯？把手给罗爷爷看看。”

“没，没事……”

“没事，给爷爷看看。”

“唔…………”

颤巍巍地伸出右手的撒尔眼底挂起一两颗小小的泪珠，把头撇向一旁不敢去看自己的罗爷爷。

淡紫色皮肤的手臂上与黑色龙爪之间的关节处肿起了一块明显的淤青。回想起撒尔失去平衡摔倒的那一幕，应该是就是那个瞬间承受不住电光球的魔力牵引而扭到了。

看着小小的手臂上的那块淤青，天帝炎君的心中泛起些揪心的疼。

“应该是刚刚扭到了，还好没有伤及筋骨。忍一忍，小伤不及时治疗回留下后遗症。”

“嗯……”

撒尔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轻轻抬起撒尔的小手，注入柔和的魔力道淤青的手踝处。找到准确的扭伤位置后罗恩按住撒尔的手臂轻轻的一推。微小的咔啪声一响，扭伤的地方瞬间就被矫正了过来。

在这矫正的过程中让天帝炎君吃惊的是撒尔没有喊一声痛。抬起头看着撒尔的小脸，通红的眼眶映在一双又大又漂亮的紫水晶般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十分可爱。

“小撒尔真乖。”

天帝炎君缓缓蹲下，双手捧着撒尔刚刚扭伤的小手注入柔和的魔力，温暖而柔和地温养着刚刚矫正的筋骨，眼中满是慈祥。

被握住右手的撒尔也没有想去抽出或离开。就这么扭扭捏捏地站在天帝炎君的身前，擦试着仍挂在睫毛上的泪珠。

“爷孙”两人一蹲一站，在这湮灭神殿的后山上。两人之间的秘密从此又多了一件…………

…………

“小撒尔…………”

沉浸在回忆中的天帝炎君，泪水不停地滚落。那些曾经“爷孙”二人的秘密有的欢喜有的悲伤。颤抖着的天帝炎君握着我的手，就像真的回到了再那记忆中的场景。

“前辈…………”

虽然此时将他从回忆中拉出感觉十分残忍，但人也总不能活在回忆中吧……

“！…………老夫，是老夫失礼了。”

身体一顿的天帝炎君，好似大梦初醒。苍老的面庞上那斑斑泪痕已经干涸，不舍地松开了紧握着的那只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小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许……真的是老夫错了……”

“…………”

“苍辉冕下所说，带他回家可否是真？……”

孤寂感一时间填满了每个人的心头。

“自然是真，前辈…何出此言？”

“也若是你，那便安好…………”

天帝炎君摇了摇头。他决定了放下这千百年来为撒尔守陵的执着，心中的释然在瞬间使他苍老。满头的红发转眼变白，魁梧的身体逐渐佝偻。方才那散发的浩荡气息此时唯留秋风寂寥。

“我自伴主化形而来极力辅佐日以继夜，唯图主一生逍遥自由……从未自想来时芳华去时白头…现主终可归家…忠之至此，亦无所求……痴竭忠，知主不能求…奉尽生，知臣不必候……”

苍老的声音道尽了自己的一生。

那已然浑浊昏黄的双眼不舍地再看了“主”最后一眼，便满足地合上了双目，了然辞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