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昭晚上回了家,整个人有点浑浑噩噩的,明明没喝酒,却像是喝了酒的状态。
洗漱过后,许昭倒在床上阖上眼就睡着了,表面看上去睡得很香甜,但其实梦里,她很难受。她又做了上次那个梦,不过这次有了进展——梦里她叫他阿然……阿然?
那个被叫做“阿然”的男人还是一张模糊的脸,朦胧的声音萦绕在耳畔,却可以听清他在讲什么:“你好久没来这里了,家里出事了吗?”
梦里的许昭沉默着不说话,一看就是不开心的样子。
“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他问。
她还是不说话,只是摇头。
女孩穿着白裙子和他走在一起,两个人是显而易见的般配。可她却愈加失落,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在掉眼泪。
许至庭看着暮色压倒天空,皎月挂上树梢,房间里,许昭已是关了灯,想是睡得沉,于是他离开家,开车去了一个地方,他也挺久没有来过了。
“老板。”许至庭走进房间,开口叫到。
男人背对着他,晃了晃手里酒杯中的酒,九头身伫立在夜色中,挡住了撒向光洁地板上的月光,他不喜欢晃眼的东西,屋子里只一盏鹅黄色的小灯,可屋子很大,这样的灯光不起作用,只能映出男人模糊的侧脸轮廓,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即使没有穿一身黑,也快要与夜幕融合,明明是仲夏时节整个人却冒着寒气。
“坐,”他开口,“有按时带她去做检查吗?”
许至庭拿出包里的一叠纸,上面印着些起起落落的数据图,递给男人的助手,再由助手交给男人,然后说:“按照您的吩咐,各项检查都有按时做,指标均正常。”
“那平时的情绪、反应有无异常?”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是个医生,询问病情的样子十分严肃。
“每天待在花店里,偶尔跟邻居们打打交道,作息也很规律,一切正常。”许至庭一五一十地回答。
“最好是这样。还有一件事,不要让她从你嘴里听到我的事,包括姓名。”语气十分严厉。
“好的老板。”在这个人面前,许至庭多任性妄为,到了这儿,他都得恭恭敬敬,当初如果没有他,许至庭现在可能早就被饿死了。
送走许至庭,男人坐下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望着满院子的花发了会儿呆,眼中竟带着些无助,问身边的助手:“我这些年这么做,真的对吗?把她养在那个花店里,限制她的自由,真的对吗?”
“老板,且不论对错,如果她离开南安街,回到了那里,您就真的愿意吗?”
男人摇头,遣走了身边的人,顺手关了那盏小灯,彻底融入沉沉的夜色,可天再黑,他一个人终究睡不着,喃喃道:“昭昭,瑰园里的花又开了,很红很漂亮,你会很喜欢。可是,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见到它们。”话毕,抬起眼眸望向窗外,瞳孔里的世界深不见底。
可惜黑夜不长,许昭的梦做到一半又断了,还是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这次连声音都更模糊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头很重,于是倒头继续睡。她这个人,平时很少赖床的,昨晚做的那个梦一定与二十岁之前的记忆有关,所以“阿然”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