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你让她直接去我办公室，我现在有事出去一趟。”范小天走出电梯，边朝电话彼端的人道：“很快就回来。”
一转弯，跟人迎面碰撞上了，感觉胸膛一阵酸麻，往后趔趄了两步。
“对不起对不起。”景甜甜抬头，看到把人撞到了，眼睛瞬间瞪大，连忙把手上还剩一半的甜甜圈塞嘴里，迈着小短腿上前，“你没事吧？”
“我……”范小天捂着心脏，语气虚弱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没事就好。”景甜甜如释重负，小声嘀咕，“要是有事我都没钱赔你。”
“什么？”
“噢没事没事。”景甜甜昂头看他，憨憨一笑，“那我走了？”
范小天刚要点头，眼见地瞥到她太阳穴边的那条卷发，应该是特意只卷的一条，噢，这不是重点。
“你头发沾上东西了。”
范小天隔着空气虚指了下。
景甜甜放大瞳孔，“什么？”
范小天叹了口气，抬手替她拿下来，是个面包屑，递给她看。
“有东西。”
“噢噢，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老……板。”维森小心翼翼地喊了声。
前面忽然停下来静止不动的人，偏过头，面无表情。
“干嘛。”
维森顿时收起笑容，摆出钻石级特助的严肃：“没事。”
谢衡偏回头，电梯口只剩下那个矮跟企鹅一样的女人。
“男生是不是都喜欢女生？”
维森仿佛听到了什么国际大难题，张大嘴“啊”了声，然后在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目光时，立马恢复钻石级特助严肃的表情。
“我是说，是的老板。”
男人当然喜欢女人了，不然嘞？
“噢。”谢衡迈开腿，往电梯走去，“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维森一本正经回答：“根据达尔文的自然选择规律，也为了繁殖后代。”
晚上，谢家庄园。
范小天发现今天谢衡有点奇怪，第三次目光不自觉落到他身上。
哪里不对劲？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着他将牛排切开，视线向下，手指漂亮清瘦，莫名的养眼，像幅安静的意大利油画。
安静，对太安静了！
谢衡忽然抬头，眼神晦暗不明：“你看我干嘛？”
范小天：“你心情不好？”
“没有。”谢衡看着他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然后低下头，盯着他黑色的额发，须臾，轻描淡写地道：“我今天去星娱了。”
范小天“哦”了声，顺嘴一问：“去干嘛？”
“找吴辉谈点事情。”
吴辉比他大了快二十岁，就这么直呼其名真的好吗？
范小天顺嘴就要问谈什么事，话到嘴巴突然清醒过来两人是对家，问这多多少少有点不合适。
“哦。”
“那是你喜欢的女孩子？”
范小天茫然抬头，“谁啊？”
谢衡静静看着他不说话，范小天用眼神示意他“？”。
谢衡提示：“电梯口。”
范小天回想了下，不确定地问：“景甜甜？”
谢衡不说话了。
范小天也是后面才知道的，那个女孩就是公司新分配给他带的艺人。
“那是公司新来的十八线，由我负责。
谢衡：“哦。”
范小天总感觉他似乎还是不大高兴，但也找不到原因，想着还是顺着他点：“嗯。”
过了一会儿。
谢衡忽然道：“经纪人跟艺人还是尽量保持距离，不然很容易传出不好的绯闻。”
范小天：“嗯，我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范小天总感觉自己回答完，他似乎高兴了一点？
范小天有睡前刷微博的习惯，主要是为了了解圈内最新动态，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丝儿，边点开微博。
今天的网络有些慢，转了几分钟才进去，当看到热搜里的某一条的时候，擦头发的手忽然顿住。
#帝王传沈嘉禾顾小檬#
范小天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点进热搜，导语部分率先映入眼帘。
过气沈影帝再次重操旧业，靠陪睡上位，你给打几分？
底下已经乌烟瘴气，刷了好几条都是“怎么又出来蹦跶？”“好恶心啊，为了红，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抵制帝王传，坚决不看”之类的言论。
范小天退出热搜，直接搜沈嘉禾，底下出现了好几条补了后面关键词的搜索。
点开最吸人眼球的那条：沈嘉禾与女作家
第一条热门帖子，是一个很常见的知名美妆大v发的。
扒一扒过气影帝如何夺得男一号……
通篇目测五六百字，帝王传目前处于拍摄期是还没进行宣传，所以大v开头先小小科普了下这部戏的阵容，中间部分写她是怎么偶然间发现这个事情，最后以她的猜测结尾。
底下配了两张合照，范小天不用点开放大都能一眼看出是谁。
是谁要搞他沈哥？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刚要转头便感觉有只手落在他抓着毛巾的手上，隔着不厚不薄的毛巾交叠在一起。
“看什么？这么出神？”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一股奇异的感觉从尾骨窜起，范小天本能想要远离，就像是老鼠遇上猫，往前走一步转身。
白色的毛巾落在谢衡的手上，他也洗了头，脖子上挂着条同色毛巾，发梢滴着水。
“走什么走，怕我吃了你？”谢衡不大爽走了一大步，将两人的距离又缩回去，抬起手将他遗落的毛巾放回他脑袋上，替他擦拭着，“看什么？”
范小天身体有点不自在地往后倾，没拿手机的手指尖抵在沙发背上。
“热搜。”范小天将手机屏幕对向他，“这个大v是不是你们谢氏娱乐养的？”
他在他身边这么久，对谢氏娱乐养的几个大v还是有点掌握，不过还是要再确认一遍，以免冤枉了。
谢家低下头看了眼，立马把目光落回他头顶：“怎么了？”
那就是了。
“这就是你们解决林清染负面绯闻的办法吗？”
头顶的动作停了。
“什么东西？”谢衡抽起他手机，滑动浏览了下，“这件事我不知道。”
说着转身走向大床。
“谁指使我们养的那几个营销号，发布跟沈嘉禾有关的言论？”
电话彼端公关部部长，好不容易完美解决完这次的负面绯闻，正收拾打算下班。
突然接到BOSS的电话，有点小慌地解释：“前两天我们的清染不是传出一些不好的绯闻……”
“我知道，说重点。”
“我们打算冷处理，但是今天一个大v突然爆出沈嘉禾得到帝王传男一号使用了不正当手段，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就让我们养的大v把这件事弄大，把热度搞上去，好压过林清染的绯闻。”
“你们公关部就只有这点能力？”谢衡犀利质问，“让那些大V停止带节奏，发的帖子以及转发的帖子也给我删了。”
“可是……”
“没有可是，要么删了，要么卷铺盖走人。”
……
话题已经发酵，删了也无济于事，沈嘉禾这三字自那一夜起，仿佛就和“恶心”“上位”“不择手段”这样不好的字眼勾在了一起。
他仿若一个未入狱的囚犯，被众人架在法台中央，时刻批判着。
《余生》播出一波三折才顺利播完，他得了个害人精的称号，《犯罪心理》上映，因着主角强大的号召力，避了一劫网暴，可事业仍旧处于低谷，《帝王传》未播按照如今这趋势也是凉凉。
他好似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那些被强加在他身上的每一个标签都无法摘除。
顾檬觉得难过，这一次的难过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势凶猛，那些压抑着的情感在这两年里，在这一刻达到了临界点，总想要抒发出去。
她想为沈嘉禾发声！
零点三十分，关注了ID为“顾家小公主”的网友们，都收到了一条更新提示点开后看到了一篇极其长的文字。
顾家小公主V：如果有一天，事情真相大白，你们是否会还他一个清白，和他说一声抱歉？
沈嘉禾做错什么了，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要你们如此网暴他，要你们这样一次又一次地黑他，你们所知道的就是真相吗？
真正喜欢他的人，支持他的人没有失望，曾经说喜欢过的、从未认识他的却摇旗呐喊，对他喊打喊杀。
我只是他曾经千万“小禾苗”的一颗小小禾苗，一个有幸也不幸见证了他从万人喜爱的影帝跌落之后所遭受的恶意和冷眼的粉丝，我们没有谈恋爱，我们清清白白。
我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等到真相大白那一天，也不知道那天来临时，你们是否会愿意选择承认自己的错误。
你们或许愿意还他一个清白，和他说一声抱歉，可是我那个意气风发，闪闪发光的少年却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