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旬《帝王传》定档,在寒假开播。
难得的,这一次底下的评论祥和了许多,甚至还有一小部分因为沈嘉禾而期待开播。
他的腿在顾檬以形补形大骨汤下,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不依靠拐杖独自走一段路。
再有就是,许行知醒了。
顾檬陪沈嘉禾去医院检查腿的时候,顺道去看了一眼。
同秦语沫说的一样,他的腿走不了。进去的时候,他坐在病床上,背靠床头,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原因,看起来脸色很苍白,手拿着本医学书,袖子滑落,露出的手腕宛若板材干枯。
里面除了秦语沫,还有一个年龄约莫四十的妇女。
是许行知的母亲。
顾檬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礼貌唤了声阿姨,然后看向自打她进来,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没有动的许行知:“行知哥。”
许行知脖子一动,转过头来,眼神浑浊地同她对视一眼,然后便转回去继续看书。
“他现在不爱说话。”许母讪讪一笑,和她解释,拉过病房唯一的椅子,“来,这里坐。”
“噢,不用阿姨。”顾檬摆手拒绝,指了指沈嘉禾:“我就陪他过来检查,顺便过来看一眼行知哥,等会就走,就不坐了。”
许母顺着她的指引,看了眼沈嘉禾,同他笑了笑,瞥了眼他手上的拐杖。
“这是腿受伤了?”
“对,不过恢复的很好。”
顾檬细心地注意到许行知的书页久久未翻,默默地将剩下的那句“过段时间就能走了”咽了回去。
又聊了几句,顾檬就提出了要走,和许母你来我往客套了下,转而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秦语沫。
“编编,你送送我吧。”
“也行,沫沫,你送送他们。”许母眼神慈爱地朝秦语沫道。
秦语沫点头,和他们一块走出去。
“你是不是担心行知哥?”一出病房,顾檬就自动挽起秦语沫的手,“脸色都憔悴。”
如果是平常,秦语沫一听到憔悴这样的字眼,一定会紧张的摸脸,但她现在没有,仍旧垂着眼帘。
“他醒来之后,就没和我说过话。”秦语沫语气低迷,许行知是一个心外科医生,腿对他来说和那双手一样重要,“该出车祸的是我,是他为我承受了。”
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开她的玩笑?
经过这么久,那天得知真相的愤怒早已不复存在,但那被十几年来全身心信赖的人欺骗,那种失望却始终存在。
可他却为了她,再也无法站起来。
愧疚和失望来回磨着,折磨着她的心,不得安宁。
“编编,你不要这样想,不怪你。”顾檬柔声宽慰,“行知哥,一定也没有怪你,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等过段时间接受了,你再多陪陪他,他一定会恢复成从前那样。”
秦语沫眉间的忧愁仍旧在,嘴角牵动,扯起一抹苦笑:“但愿吧。”
在电梯口站定:“我就不送你下去了。”
“好。”顾檬侧身,抬起没挽着她的手,抱了她一下,“一个著名的作家曾说过,世间万事,糟糕到极致,就会慢慢变好。”
秦语沫低笑一声:“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世间万事,糟糕到极致,就好慢慢变好。
——选自她的新书,我与春风有个约会。
“我还以为你这么忙,不会看我新书了呢。”
“时刻看着呢。”秦语沫竖起食指和中指,虚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向她:“所以,别偷懒。”
顾檬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遵命!”
“快走吧。”
顾檬这才往回走,接过落在她们身后的沈嘉禾,甜甜一笑,恍若盛开的大丽菊。
电梯门开始合上,秦语沫仍旧站在电梯外。
顾檬连忙出声提醒:“你也快回去。”
“你脚感觉怎么样?”电梯门彻底合上,顾檬才扭头打量着沈嘉禾到她腰部的腿,“刚刚独自走了好一段路,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沈嘉禾回答,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原以为你光顾着聊天,忽略我了,看来还算有良心。”
“当然了,时刻关注。”顾檬自认是个合格的恋人,情话信手拈来,“你可是我的心肝宝贝甜蜜饯。”
沈嘉禾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嘴角弧度微扬,轻笑着,平平的语调因着笑,娓娓动人。
“太油了,顾大。”
顾檬歪头看他,神采奕奕:“那换个含蓄版的?”
“愿闻其详。”
顾檬眉毛微皱,思索了下,须臾朗声道:“晓看天色暮看云。”
话落,他面色如常,没有一丝丝波动。
顾檬一颗自信满满的心,受到了挫败:“你没听过?”
“听过。”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沈嘉禾娓娓道出事实:“可能是听太多了。”
瞧瞧,大型凡尔赛现场。
顾檬气鼓鼓,哼唧唧:“你的不浪漫毁了我好多温柔。”
“但站在我面前,和我说的只有你一个。”说的他耳根微烫也是。
他又道。
顾檬顿时就被治愈了,眉开眼笑。
另一边,秦语沫转身往病房走,跟从病房出来的林琛不期而遇。
林琛神色自然朝她走去:“没在病房陪他?”
秦语沫回答:“送顾檬出来。”
“走了?”
“嗯。”
“你最近没休息好?”林琛目光落在她青灰的眼圈上,眼神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照顾别人之前,要先照顾好自己,要是累垮了,怎么去照顾人。”
秦语沫点头,眼神黯然:“我会的。”
“语沫。”
秦语沫回头,是宋沐清,穿着白色大褂,低马尾,手插在大褂两侧的大口袋里。
“那我先走了。”林琛道,与走过来的宋沐清点头示意,然后越过朝电梯去。
“来看行知?”
“本来是,现在改变主意了。”宋沐清说,手从大口袋里伸出来,带出了一罐白色的塑料药瓶,冲她解释,“这是他前两天托我拿的安眠药,今天才得空去药房给他取,他说他睡不着,既然遇见你,就由你拿给他吧。”
秦语沫接过,小小的药瓶握在掌心,那么轻却又那么沉重,声音恹恹。
“他有说,为什么睡不着吗?”
“问了,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