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幻境

滴答滴答......

什么......声音?

一丝光亮刺眼的照到了云默雪的眼前,她缓缓睁开双眼,她看到花洒正在向下洒水,她在,洗澡啊......

突然记忆涌向大脑,不对,这不是绿眼人爆发的这天吗?!

云默雪快速关闭掉花洒后,擦干身体,拿下洗浴卡,换上衣服就开始向外跑。

出了浴室,天空依然澄澈明亮,阳光温暖又刺眼,她不禁伸手挡在眼前。好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她看向前方,没有绿眼人,没有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也没有学生的哭喊声,只有大学里女孩子的嬉闹声,还有树边小鸟的鸣叫声。她拿着洗澡篮走向宿舍,门口还是笑容温和的宿管阿姨,不禁心里一暖,她向阿姨微微一笑,然后走向4楼412宿舍。

在门口,她刷卡的手微微颤抖,然后心一狠,刷开了宿舍门。1床的舍友看她进来,笑道:“默默,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差点以为你摔洗澡间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舍友也跟着笑她。

云默雪听着这久违的笑声,悬着心也终于放下:“说什么呢你们,只是洗久了一点,这不回来了。”

“你这个澡洗的可真够久的啊。对了,你不是说你爸妈今天过来看你,叔叔阿姨每次来都带一堆东西,你赶紧去接他们吧。”

云默雪不禁想到记忆力那通电话,心里发凉,立马应了声就去校门口打车去车站。

一小时后,看着车站来来往往的行人,她松了口气,突然听到一声:“雪雪。”她猛地回头,是爸爸和妈妈,看着妈妈脸上温暖的笑容,泪水就像断了线一样,她飞扑过去,抱紧妈妈:“妈。”

云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哭了,在学校过的不好?”

云默雪:“不是,只是想你们了。”

云母:“以前可不见你这么腻歪,行了行了,赶紧帮你爸拿点东西,我们去你学校。”

云默雪一抹眼泪,开心的说到:“好嘞。”

接过爸爸手里的牛奶箱还有水果,她带着爸爸妈妈一起打车向学校走。

一家三人走在绿意盎然的校园里,清风徐来,舒服的很。

云母感慨道:“这绿化真不错啊。”

云默雪:“嗯,老妈,喜欢的话以后多来看看。”

云母打趣道:“你不是以前最烦爸妈来看你吗,闹着就要独立哈哈。”

云默雪:......

尴尬了一下然后看着母亲认真说到:“以前不懂事,总想着成年了就该自己生活,不想被约束,现在才明白,成年了更应该跟家人多带一会,多帮你们分担一点。”

百年多的孤独时光让她明白:成年了其实是父母陪伴自己的时光更少了,你成年的那一刻,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已经开始萎缩。而且刚刚成年的小孩总是自以为是的将父母的关怀推离,就像幼鹰享受着刚刚飞离巢穴的快乐一样,义无反顾的飞向远方,从未回头看看教导的母鹰眼中是否有着留恋与不舍。最终越走越远,直到找不到回家的道路,开始品尝孤独的苦涩。自以为是的我们蹉跎了父母与我们已经越来越少的快乐时光,还为此沾沾自喜。直到父母离开后才能明白,这份被自己推开的关怀再也找不回来了。只不过这时,却什么都晚了。

云母云爸听了,心里十分欣慰。

云母踮起脚,摸摸云默雪的头:“长高了啊,几个月不见,也成熟了不少,妈妈很欣慰,不像以前一样,妈妈说个什么都嫌烦。但是妈妈也希望雪雪能在妈妈面前保持你的幼稚,有什么难受的不开心的都说出来,妈妈都能理解,你爸爸虽然平时不说,但也很关心你。”

云爸看着云默雪,默默的点了点头。

云默雪蹲下身,让母亲更轻松的摸到自己脑袋,抑制住夺眶而出的眼泪,沉默的点了点头,防止一出声,便泣不成声。爸爸、妈妈,你们可知,这次见你们,听到你们的声音,其实已有了百余年了。

三个人走到宿舍门口,天已经快黑了,云母云爸把东西交到云默雪手上,说到:“快进去吧,我们去外面的酒店住一晚,明天再看看你就回去了,记得和你舍友好好相处,东西大家一起分着吃。”

云默雪抱了抱爸爸妈妈,接过东西说到:“路上慢点。”

爸爸妈妈:“嗯,回去吧。”

云默雪又看了看父母,然后朝宿舍走去,走到门里转弯处,父母看不到的地方停了一会,她转头看去,果然云爸云母看她的背影不在了,才开始转身准备离开。云默雪用手捂住嘴,却止不住眼泪流出,只能在朦胧间,看着父母的背影离开直到消失。

至少这次,让我看着你们的背影离开,而不是十几年来,你们看着我的背影渐行渐远。

云默雪收了收情绪,开始提着东西向宿舍走,因为情绪原因,她没有看到这次宿管阿姨面无表情,目光无神。当她走到宿舍里,低头拿出爸妈带来的东西,开心说到:“朋友们,我回来了。我爸妈带来水果还有零食了,我们一起吃吧。”

但是这次迎接她的只有无声的安静。

云默雪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抬头,三个舍友都在床下,却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眼中绿光泛滥,有丝线渐渐从皮肤浮现。有一根神经在云默雪的脑中炸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她那百年的记忆才是假的,刚刚的一切才是真的。她失神的摇着舍友的肩膀:“你们怎么了,说话啊,啊?我是云默雪,你们平时不是最爱开玩笑了吗,我再也不生气了,你们给我说说话,让我再听你们说说话,好不好,好不好!?”

回复她的,仍然只有寂静。

云默雪跌坐在地上,刚刚有多开心,有多温暖,现在就有多绝望,有多冰冷。假的,都是假的,这些属于她的温暖,属于她的快乐的回忆,早就在百年前没了,她的父母,她的朋友,这世间的阳光,蓝天,鸟鸣声,都已经没了,都是假的,假的!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云默雪心理的防线瞬间被摧垮,她抱紧自己,坐在地上失身痛哭。脑中不断问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什么都没了,她到底,为什么要坚持苟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