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门一开，儿子和值班医生走了进来。
儿媳妇终于长出了口气。
值班医生年纪不大，笑呵呵走到床前，对着老太太说：老太太，你哪儿不舒服吗？
老太太不答，像是坐在床上睡着了。
儿媳妇忙伏下身，轻轻拽了拽老太太的衣角说：妈，妈，医生跟你说话呢？
老太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谁呀？
儿媳妇说：医生来看你了。
老太太看了眼医生，点了下头说：看呗。我不怕看。
儿子说：妈，咋说话呐？
医生笑着摆摆手说：没事儿。老太太，你哪儿不舒服啊？
老太太说：浑身都不舒服。
医生说：怎么不舒服啊？
老太太说：浑身上下都没劲儿。迷糊。
医生说：是不是吃的饭少呀？
儿媳妇说：我妈啥也吃不下。
医生摆手说：让老太太说，老太太，是不是吃的饭少呀？
老太太点头。
医生说：吃的少能有劲儿吗？想有劲儿得多吃饭。
老太太摇头说：吃不下呀，喝口水都恶心想吐。
医生说：那也得尽量多吃。记住了吗？
老太太点头。
医生指着儿媳妇说：你认识她吗？
老太太不高兴了，说：我不告诉你。
医生笑了，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太太说：我就不告诉你。
医生说：老太太来脾气了。你是不是不认识她呀？
老太太说：谁说我不认识？
医生说：那你认识我吗？
老太太说：你不就是医生吗？穿个白大褂谁不认识。
医生说：不错，不错。老太太神智还挺清楚吗，连穿白大褂的是医生都知道。老太太，咱再道算术题好吗？你拿着一百块钱去买东西，花了七块钱，还剩几块？
老太太说：九十三。
医生说：不错，不错。再花七块呐？
老太太有些不耐烦，说：再花七块就不知道了。又似乎怕人笑话，顿了顿说：还剩八十四。
医生笑了，说：你们放心吧，老太太一点事儿没有。
五
儿子还是不放心，借送医生出病房的机会，跟出来悄声地问：医生，我妈真没事儿吗？
医生说：从老太太刚才的表现来看应该问题不大。
儿子问，那我妈今天是咋回事呀？咋净唠那些不着边的话呢？
医生说：老太太是今天什么时间做的引流？
儿子说：上午九点。
医生看下手表说：应该是麻药作用下引发的幻觉。晚间你再观察一下，有情况随时叫我。
六
儿媳妇在屋里觉着瘆的慌，也跟了出来。
儿子说：你不在屋里照顾咱妈，跟出来干什么？
儿媳妇说：我怕。
儿子说：你怕什么？
儿媳妇说：妈老说我身后有人。
儿子说：你没听医生说啊，是麻药产生的幻觉。
儿媳妇说：我咋总觉得咱妈有点儿不对劲儿呐，别是像长辈们说的开天眼了吧？
儿子说：你胡说什么呢？要是害怕，你就早点儿回去吧。
儿媳妇不悦，说：你啥意思？我在这多呆一会儿还不是为了心痛你吗？
儿子说：我也没说别的，你至于这样吗？叹了口气又说：我知道你心痛我，但有什么法子呢，谁让咱俩都是独生子来的。你放心吧，我没事儿。你就安心照顾好小伟就行了。
老太太在内面搭话说：小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