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八子胤禩一见老虎,毫不惊慌,见到老虎上的人,略显吃惊,但是面不改色,向老虎上的人,行礼,然后说道:“原来是四哥,不知道哪阵香风,把四哥给惊动了?小弟实在是罪过,扰了四哥的好梦。”
老虎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四子胤禛,见胤禩施礼,胤禛微微抬手,虚扶了一下,笑着说道:“都是自己家的兄弟,不必这么客气,不必次次施礼,显得生分。至于我为什么来到此地,和皇阿玛有关,和太子也有关,一会自然会和你说清楚。”
胤禛下了老虎,老虎一声低低的虎啸,吓得提灯笼的侍从纷纷两股战栗。灯笼中透出的火烛之光,也随之颤抖,但是,他们依旧默不作声,挑着灯笼,队列整齐。
可见,日常八爷府的规矩有多大,老虎现身,没有一个人惊慌逃跑。
好在此刻天色已经亮起来了。
胤禩脸色又是微微一变,听说胤禛到此,是公事不是私事,而这公事,关系到了皇帝康熙,也关系到了自己的二哥皇太子胤礽,心中隐隐做着盘算,一边盘算,一边开言说道:“四哥,您稍等片刻,待小弟把这里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随您入宫去觐见皇上。”
胤禛不再说话,冷着面孔,与胤禩并肩站立。那老虎却没有随侍在胤禛身旁,而是放开四个爪子,跑向岳阳,岳阳早在老虎进入月亮门的那一刻,那虎啸,就认出了这大老虎,不是别人正是呼延金刚。
只是不知道那骑在老虎背上的人确是何人,也不知道呼延金刚驮了此人此刻来到此地,会有怎样的因由,所以不便相认。见老虎跑过来,岳阳两眼一红,从胸肺间鼓荡起一股热潮,催逼着两颗泪珠,从眼睛滚落。
握着舍利金刚杵的右手,微微颤抖。
大老虎跑到岳阳跟前,鼻孔呼着热气,脑袋摩擦着岳阳的膝盖和大腿,表示着亲昵。
岳阳弯腰抱着虎头,老虎在岳阳的耳边说道:“刚才骑在我背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天潢贵胄四阿哥皇子胤禛,随后,我的恩师塞班活佛也会来到,你一定要假装是塞班活佛的弟子,不如此,不能过了今天这一关。”
岳阳心内狐疑,至于塞班活佛,刚刚重生为妖精的时候,就听老虎呼延金刚说过。那皇四子胤禛,更是大清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雍正皇帝。难道今晚见到的骑虎之人,果真就是铁面无私,整顿吏治,刻薄寡恩的雍正?
于是打起精神去看那位还是潜在藩邸的胤禛,胤禛中人身高,面孔刚毅,两只眼睛黑亮,喜怒不形于色,与皇八子胤禩并肩站立,器宇轩昂,显得皇八子胤禩过于文雅瘦弱。
就在岳阳打量胤禛的同时,呼延金刚继续说道:“那次咱们去种人一派的山洞,解救皇太子胤礽的格格,我突然内丹翻滚,经络麻痹,晕倒在地,多亏了白龙使敖青和胡青霞,他们带我回到神龙司,更加巧合的是,在那里见到了塞班活佛。”
“塞班活佛一见之下,就认出了我是那听经食素的老虎,于是大开善门,以自己的法力,灌入我的全身,引导内丹归位,全身经络为之一通,更加难得的是,活佛收我为开门弟子。”
那呼延金刚一边绕着岳阳的身体打转,一边小声低语,将自己过去所经之事一一道来,岳阳听得入神,不禁问道:“那今夜你们因何前来,是特意来搭救我们么?”
呼延金刚憨憨一笑:“白龙使敖青奉神龙司青龙统领敖宗之命,前往蜕化山无声洞,一去不回,大统领放心不下,可巧白猿使除妖返回,于是追踪去了蜕化山,又从蜕化山追踪到了皇八子胤禩的府邸。”
“只是白猿使悟性没有加入战团,而是回去禀报了大统领,大统领也没有立刻前来助拳,而是去秘密见了皇四子胤禛,你知道,为什么这事情必须惊动皇子胤禛么?”
岳阳微微摇头。
“只因为这无常仁波切是皇八子胤禩的替僧,神龙司虽然能够侦办天下妖务,但是,涉及到皇亲国戚,却不好立刻插手,还有一层原因,这无常仁波切是我师父塞班活佛的师兄。”
“啊?”岳阳脸色一变,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事情复杂了。
“不用怕,他们师兄弟,都是皇子的替僧,两位皇子就在现场,他们只会暗里博弈,不会让冲突升级,毕竟,他们都是皇子,老皇上不会想看到兄弟反目。”
岳阳忽然不认识呼延金刚了,这一番议论,可不是内心耿直外表憨厚的呼延金刚所能说出的道理。这话不是呼延金刚所思所想,必然是神龙司大统领敖宗口传。
看来宫廷内斗,夺嫡之势,波云诡谲,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呼延金刚做了胤禛替僧塞班活佛的弟子,按照呼延金刚方才授意,自己也必须承认是塞班活佛的弟子,看来不管怎样,无论如何,自己也会卷入夺嫡之争。
好在大清朝的江山,在康熙之后必然落在胤禛手上,历史不可更改。自己不会跟错了人。
或许自己还有别的选择,也未可知。
就在岳阳胡思乱想之际,胤禩已经向无常仁波切问明了双方争斗的起因。
没等胤禩开言,胤禛抢先开口说道:“无常大师,今天的这番争斗,可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你可知道这岳阳是何人?”
无常仁波切冷冷说道:“我管他是什么人,他抢了我的舍利金刚杵,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必须把命留下。老僧无意冒犯王爷,只是皇权大不过道理。”
说完这话,又换了一副笑脸,说道:“王爷来的正好,可看我施展神威。”
胤禛打趣道:“大师的本领我是知道的,肯定强过小王的替僧塞班活佛,只是今天怎么僧袍染了鲜血,难道是他们的鲜血。”一边说着,手指就指向了岳阳和剑仙长庚他们。
“老僧利用这佛骨塔,吸取月华,凝聚佛荫,修成舍利金刚杵,恩师曾经说过,金刚杵专破世间硬物,锋芒无两,无坚不摧,老衲存心用金刚之身,接了金刚杵一下。”
“哈哈哈,果然如老师所说,居然点破了我的金刚之身。”
笑意盈盈的脸上,忽然沉静如水,对岳阳狠狠的说道:“你虽然拥有大力,手中又有舍利金刚杵,但等老僧施展法力,定要你的性命,把你镇于佛塔之下,永世不得翻身,不入轮回。”
无常仁波切牙齿咬得咯嘣嘣直响。
岳阳却毫不畏惧,只是剑仙长庚此刻却为岳阳担心,一股怒气冲了上来,不由得吹着胡须说道:“你想要岳阳的性命,先过了剑仙长庚这一关。”
白龙使敖青起先欲和无常仁波切对阵,为自己的花狐貂报仇,见皇八子皇四子先后来到此地,心内觉得这番对阵大喇嘛,确实不同凡响,这背后一定隐隐有着某种关联。
再说,以前见过皇四子胤禛的替僧塞班活佛,只是耳闻皇八子的替僧为无常仁波切,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是战场。这无常仁波切,性情不定,却又修炼舍利金刚杵,不知道是妖是佛,是正是邪?
这次事情如果能够善了,一定回到神龙司,向青龙统领敖宗说明。京城中的势力,一旦不平衡,非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
他心事重重,想来想去,一边想就走上前去,向皇四子胤禛和皇八子胤禩行礼。
施礼完毕,胤禛说道:“免礼,白龙使辛苦了。”
敖青心中一暖。
胤禛继续说道:“大师,你不能要岳阳的性命,因为岳阳是你的师侄,他的师父是塞班活佛,塞班活佛是你的师弟。”
“啊?”这回轮到无常仁波切惊讶了。
“王爷说是,老僧不敢不信。”无常仁波切回胤禛的话,充满了硬气。
这时候,月亮门传来一声猿啸。猿啸之后,又是一声猿啸。
猿啸不断,此时,天光已经亮了,从月亮门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一头白发,一双白眉,细细的腰身,宽宽的肩膀,走路姿势,浑如一匹老猿。
只见他一路轻盈走来,手上却端着六七片树叶,一边走,一边吸取树叶的露珠。
吸完一片,扔掉一片。
白龙使听见猿啸就知道白猿使悟性到了,心中惊喜,此去一别经年,白猿使四处侦办妖务,终于回来了。
不由得快步上前,嘻嘻笑道:“你个臭猴子,跑哪去了,刚回来。”一边说,眼圈就红了,这时候的眼圈一红,才让十五六岁的白龙使真像十五六岁的年纪,而不是硬撑的大人。
白猿使哈哈一笑,说道:“我的傻弟弟,想哥哥了。吸不吸?”
“不吸,我又不是猿族,需要吸取早晨的露珠。”
原来吸取早晨露珠,是猿族传承已久的习俗,所以,白猿使悟性走出月亮门的时候,才端着刚刚采撷的树叶,树叶上露珠滚动,每一颗露珠,都闪烁着太阳光芒,在叶片上滚动,珠中腾飞着一道彩虹。
“兄弟,不和你说,今天这事情的了结,还需要这个人出面。”白猿使吸干露珠,将手中的两片树叶,卷成小筒,插在了鬓边,显得人分外俏皮。
“还需要谁?”白龙使敖青急急问道。
“塞班活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