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则停了下手里的活儿,认真地回答老婆的提问:
“做了心电图,问题不大,医生说要结合CT结果才能确诊,而CT结果要后天下午才能出来。当时,医生还建议做一个胃镜,你爸不肯,说下次再做,先排除是不是心脏病再说。我也不便勉强……”
“当时,你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呢?真是的!唉——不过做胃镜也很难受,我爸估计也受不住那折腾,晚上,我跟我姐商量一下再说吧。辛苦你啦!”
颜素原本想责怪凌飞,可转念一想,人家百忙之中抽空替自己尽孝,如果还要得寸进尺地埋怨,那会寒了对方的心。因此,迅速调整语气,由衷地感恩。
果不其然,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声音:
“为老婆服务嘛!应该的!”凌飞压低声音,面无表情地回道。
在公司里,他一向不拘言笑,难得露出笑容,颇有压人势,明明看着挺温文尔雅,好好先生似的,但下属还是有些怕他。
“挂啦!这两天就麻烦你接亦凡了!等我妈康复了,一切就恢复正常了,或许我们过年就能在家吃团圆饭了呢!”
一想到这里,颜素心里压着的那块石头也松动下来了,窒息感也消散了许多。
“嗯!如你所愿!一切都会过去的。”凌飞继续轻声低语。
颜素挂断电话,心里暖洋洋的,但愿爸爸检查下来,什么问题都没有。
老爸的身体那么结实,七十多岁的老头,一身肌肉,皮肤比小伙子还细腻,除了头发花白,真的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他如果真有什么毛病,颜素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颜军除了要命的嗜甜,胃口超出常人,几近啮齿类动物的习惯:非睡眠时间,几乎一直在吃吃停停,停停吃吃……然后毫无悬念就得了糖尿病。
反正这毛病也很平常,几乎上了年纪的人多少血糖都有些偏高,只要控制饮食就行。
只可惜,老妈在家还会管着老爸,一住医院,老爸可是在家称王称霸了,一定是为所欲为地吃,家里的“囤粮”估计也堆积了不少……
颜素一想到老爸贪吃的模样,心里又是一紧,下了班还是找颜格商量一下对策,说服家里的老顽固也是要有策略的。
不能说得太严重,他看着结实,实则内心很脆弱;又不能不敲一下警钟,否则他会毫无节制,有持无恐。
不把握分寸,倘若你告诉他:你得了癌症,不出一个月,估计他就挂了;不稍稍恐吓他一下,他又为所欲为,根本就把自己当作一个尚处于生长发育的孩童。
颜素实在是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和情商,能把老爸玩于股掌之间,但她那活宝姐姐能啊!心机婊一枚,实在是令人仰视啊!
好不容易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一看手机,已过了下班时间。最近领导已经很宽容,早退,迟到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今天,岗位上出了点状况,如果不及时解决,一走了之,也不是颜素做人的原则。因此,一出公司的大门,她打了颜格的电话:
“姐,我今天公司有些事情要处理,要晚一点到医院……”
“呀——我今天本来还指望你顶一下呢!我这里突然来了个团队,人特别多,我可能都过不来了,你看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你帮姐姐顶一下吧!”
“没问题,就是今天老妈要望眼欲穿了,老爸可能也不会过去陪她了。爸……”
“颜素,我先不跟你说了,又有人过来点餐了!我忙完了再打电话给你。”颜素话还没说完,颜格就匆匆挂电话了,电话里传来嘈杂声,估计有些手忙脚乱了。
“好!”颜素乖巧地回了一声,挂完电话,就飞速冲往中医院……
谁知一跑到中医院,颜素却又要面对妈妈文兰的哭泣,面对护工的刁难,还要面对儿子亦凡的失踪……
这便是故事开头那让人头疼的一幕,如洪水般席卷而来……
话说,颜素夫妇正坐立不安地准备拨打“110”,在零界点,却接到了周均益的电话,颜素大概是急坏了,也没想到避嫌,听到周均益的问话,不由自主就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哥!”
一情急,颜素那声“哥”叫得娴熟、亲昵,且脱口而出,浑然天成,像是喊了N年……
任是在一旁的凌飞如何有涵养,心里也不免泛起酸水:这小女人可从来没喊过我一声哥,喊别的男人怎么就这么顺口,这么麻溜呢?
不过,现在倒不是跟她吃醋泛酸的时候,儿子下落不明,凌飞不能想象,一旦儿子出事,他跟颜素要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
那是充满邪恶的假设,是一场无法应付的噩梦……
“前段时间公司里出了点事情,我几个舅舅有一部分人被我踢出了公司,元气大伤,不死心就整了很多事情。”周均益的语气里满是愧疚,说得有些艰难,却不得不解释清楚:
“我虽都一一解决了,可是……他们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你,以为你儿子是我的孩子,就拿他来要挟我。我让他们拍了些照片,我一会儿微信发给你,你确认一下,是不是你儿子,无论是与否,都给我一个答复,好吗?”
“噢!怎么会有这样蹊跷的事情?他们会不会撕票?”颜素关心的是这个问题,如果问题严重,她还是想报警,这么问着,忍不住还是焦虑地看了看凌飞,后者则用手掌,轻轻安抚着她……
“你放心,他们无非是想要钱,要利益,只要钱能解决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情。我现在只要确定那个孩子是不是你儿子……”周均益觉察出颜素的绝望与焦虑,忍不住出言安慰。
原本平静的心,也因为心上人的激动,开始有些起伏和波动,这么多年来养成的处事不惊,一瞬间,也遭到了颠覆性的侵蚀。
“好,那麻烦你快把照片发给我吧!”颜素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怎么一回事儿?”凌飞终于忍不住了,待颜素挂完电话,便凑过来问道。
“我也没搞明白!我同学说可能是他的仇家把亦凡当他儿子了,绑了票,要好处呢!”说完这话,颜素才觉得没组织好语言,说话没动脑筋,好像不妥……
“那绑匪也够蠢的,居然认为我儿子是别人的儿子?”此刻,凌飞的飞醋瓢泼而下,脸色黑得可以开研墨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