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飞洒洒的纸片人,在空中飞舞飘转似精灵,宛如骤降暴雪,瞬间铺满了半座天空。
偌大的闹市广场,顷刻间落针可闻。
熙熙攘攘的行人鸟兽四散,推着小车跑路的都好恨爹娘为什么不给自己多生几条腿,不过片刻之间,上一秒还人声鼎沸的闹市广场,如今只有纸雪飘落的簌簌微声。
万籁俱寂,好如寒冬腊月。
这里,俨然变成了一座死地。
古晓晓拎着烈火铳,脸色凝重地望着从漫天纸人中走出来的那道红衣身影,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小二哥,你先带着小奶瓶赶紧溜,老子手里有这玩意,还能殿后拖一下,快!”
古晓晓催促身侧的封小二快速撒丫子开溜,毕竟摆出这种渗人的大阵仗,只要脑壳灵光的主,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情!
“走什么,我最好的兄弟在这里,小二哥哪能开溜?”
封小二笑了笑,心如止水。
之前尼古拉斯丘八搞出那种阵仗,不比这厉害?
最后还不是在他的“乱弹琴”下,乖乖变成了狗腿泥巴小爷!
只是封小二想着驼背老爹交代的那三句话,一时之间有些拿捏不定。
“偶的小二哥,老子认定你了!”
古晓晓激动地差点扔掉手中的烈火铳,直接给封小二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过这次全看你的了,我晕女人!”
封小二信口胡诌道,脸不红,心不跳。
“晕女人?不愧是老子的小二哥,贼有讲究!”
古晓晓根本不挑什么理,有那句“最好的兄弟”,已经让他的神经兴奋到了巅峰。
一位俏丽无双的红衣女子从漫天纸雪中走出,手里把玩着一把金灿灿的小剪刀,乌黑的眼珠子滴流乱转,上下打量着身前不远处的三人小组。
第一眼望去,就会有意识忽略那个穿着一身明黄土豪装的土豹子,若是脸上再擦点灰,和内城外的这群乞丐没什么区别。
第二眼,是审视那个捧着奶瓶的小家伙,眼睛看上去怎么那么好看,就像两颗璀璨的宝石,一眨不眨呆呆看着自己,老娘的少女心都要融化了!
哼,大不了抢走这个小奶狗,老娘自己偷偷养着玩!
恋恋不舍的视线终于挪移到那个拿着烈火铳的姑娘……少年脸上,切,还敢冲老娘挑眉,不知道老娘一年打死多少像你这样的自恋狂,逛街前难道不照照镜子吗?
一个土豹子,一个小奶狗,一个自恋狂,红衣少女在心中已然给自己奉令要打杀的三人组或许是两人组,盖上了属于自己的印象章。
在红衣女子心里,有诸多印象小章,譬如一见可钟情章,让老娘不爽章,喷你没商量章等等,在红衣女子每次奉令打杀他人时,都会先盖章再杀人。
盖章杀人,这是红衣女子自己定的规矩。
悬停在空中的一张张纸人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就像是吃了小蓝片的威猛先生,在不知怎么就攒变成一个七八层楼高的大纸人后,轰然朝前跑去,抬起足有一辆马车大的脚掌,狠狠向着那三人小组踩踏而下。
狂乱飞舞的纸人,如同送行的抬棺人,要将这三人小组送进那幽黑的地穴,从此与世隔绝。
与此同时,一道红光随于其后,手中小金剪闪烁着可吞噬一切的冷锋。
“砰……”
一束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在漫天狂舞的纸人堆里显得格外刺目。
一束火光从七八层楼高的纸人脚掌部位开始离散,延顺着小腿向上迅速蔓延而去,失去了一条腿的威猛纸人,在一股巨力的撞击下,轰然向后倒去,不过眨眼功夫,地上多出厚厚一层破碎的纸人。
古晓晓手里不知怎么换了一把端口足有碗口粗的重型烈火铳,扛在肩头,冲天的碗口端喷吐着白烟,像是吐烟的烟囱。
“娘的,老古连自己亲儿子都坑,这喷火铳反作用力这么大,也不知道知会一声……”
古晓晓咬牙,默默忍受火辣辣的肿胀脸颊,方才攒射喷火铳时,他一个不留神,喷火铳端口就和他的厚皮脸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要知道端口处的高温可是惊人,烫的古晓晓龇牙咧嘴。
不过好在,威力还算喜人!
借势疾速飞奔而至的红衣女子,不得不刹住脚步,在地面滑出一段距离,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正喷吐白烟的铳口,已然对准了她!
“你再上前一步,我保证送你很快进入下辈子!”
古晓晓紧张地握了握重型喷火铳,这时他已经将喷火铳平扛在肩头,铳口对准不远处的红衣女子。
“呵呵……臭男人!”
一道白到发光的身影,骤然拔地而起,在空中斜滑出一道长长的弧迹,手中金灿灿的小剪刀飞速旋转,在古晓晓目瞪口呆,尚且沉浸在那道乍起的白光中时,小金剪已经戳在他肩头的喷火铳上,赫然一丝不挂的女子手腕一抖,几道金光瞬间从小金剪溢出,倏忽之间将喷火铳搅碎成一堆铁屑。
“啪……”
白到发光的女子退身前,狠狠甩了一个大耳光,丢在了不知怎么就鼻孔流血不止的古晓晓脸上。
“自恋渣男……”
金蝉脱壳的女子重新钻入仍旧如人一般站立着的红衣中,甩下一句莫名其妙的怪话,收起漫天飞舞的纸人,就此离去。
古晓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当即捂着脸,愤愤然骂道:“这他娘的都是什么路数,打架就打架,脱衣服算什么英雄好汉!”
看了一场好戏的封小二拉着仍旧闭着眼不敢看的小奶瓶走过来,拍了拍古晓晓肩膀,“兄弟,你值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古晓晓挑挑眉,兴奋地搓着双手,一脸诡笑道:“之前不知道这边的打架路数,这次明白了,瞧好吧,等下次再打架,小爷一定要比她还白!”
摩挲着下巴,也顾不得擦一下流血的鼻孔,古晓晓就这么美滋滋的浮想联翩着,那一瞬间的美妙,比他欣赏完床褥下那满床的神仙书还要来的爽快!
肃杀之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闹市广场又恢复成原先的喧嚣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不出喜怒哀乐。
逛街的心情已无,三人就打道回府。
福满楼豪华房。
护主有功的古晓晓正心神惬意地躺在松软如云的大床上,嘴里哼着小曲,享受着来自封小二的至尊服务。
“小二哥,抹点药水,用不着使这么大劲吧,老子的脸皮又不是什么墙砖,用得着像拖地一样使劲吗?”
古晓晓疼的龇牙咧嘴,床前封小二正拿着买来的药水给古晓晓涂抹。
“哪来这么多废话,你自己脸皮薄厚如何,心里没数吗?”
封小二呵呵笑了一声。
“哎,偶的小二哥,你说这些美白膏究竟哪一款好使,最好能比她还白,等下次老子再撞见那个金蝉,一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指的就是那位“金蝉脱壳”的红衣女子,古晓晓算是从她身上开了眼。
古晓晓咬牙忍着疼,随手拿起两瓶买来的美白膏,比对着看了一会,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只能不耻下问。
“老子又不是你的金蝉,又不会使那招金蝉脱壳,再说买这玩意时,那掌柜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你适可而止啊!”
封小二劝慰道,尤其一想到那个掌柜看古晓晓的眼神,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小二哥,晓晓是什么人,打架花银子从来不会服输,但凡老子认输一次,老子就改姓金蝉!”
古晓晓咬牙愤愤然。
封小二也是无可奈何,之前闹市那场厮杀,本以为要小破驼背老爹的家规,孰料结果却是连他都始料不及,那个红衣女子也是一位狠人啊!
说脱就脱!
毫不拖泥带水!
内城,一座单薄如纸的白色纸楼高耸入云,在这座古怪高楼周边,赫然是一张张剪纸而成的各色建筑。
白纸楼中,自知理亏的红衣女子,正坐在一间茶香袅袅的明室中,望着对面桌上那杯腾起袅袅茶香的热茶走神。
热茶的主人,刚刚还在,只不过临时有事,暂时外出片刻,留下红衣女子在此等候。
“热暑天,配热茶……”
红衣女子脑袋里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她心中那些小章里,其中就给自己留了一枚,胡思乱想章。
看眼对面无甚稀奇的纸人老板,红衣女子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心里忍不住在想,还是小奶狗讨姐姐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