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 关于投机的讨论

Gally放下刀叉，用红酒漱口后才开口，“他们的价格都明显低于市场价值。这个状态并不能维持很久。不到一年，他们都会破产，我宁可多花几个钱，从利物浦购入。”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注意着Newt的神色。

Minho听不懂，他只负责货源采买。这种事情都是Gally和Newt说了算。他安静的等待着两位大佬的发话。

“的确，他们的价格比市场价格低太多，利润够不上开销就会破产，我们的原料供给就会被迫中断。而利物浦有比较稳定的货源可以进行长期合作。”Newt将Gally的话解释的更简单一点。

Minho恍然大悟。

Newt微微皱眉，举着酒杯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莫尔顿。他一向讨厌投机分子，莫尔顿就是其中之一。他甚至能够预测到莫尔顿下一句是什么，这让他更加厌恶莫尔顿。

果不其然，莫尔顿开口就是Newt不想听的话：“嘿Gally，你们老大不想冒险，要不你跟着我玩儿投机，保证能挣很多。”

当着Newt的面挖人？Minho吓得差点喷掉嘴里的红酒。Newt放下手中捏了好久的刀叉，优雅的晃了下高脚杯，红酒在杯中被晃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他微眯着眼睛，话里已经带上了不悦的态度，“莫尔顿先生，我们今晚可以聊一点愉快的话题吗？”

莫尔顿自来熟的对Gally说：“你们老板太死板了，不好，不好。”

Gally专心对付盘子里的烤乳鸽。得空才回一句：“莫尔顿，收起你的花花肠子。挑拨离间没用。”

莫尔顿见自己策划败露，不得不安分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他仍然不死心，“Newt为什么不能接受投机呢？伦敦的城里人都转行做投机了，一次钱能翻几番呢。”

Newt放下刀叉，格外严肃，“我不会拿工厂冒险。”

Gally撑着头，眼神放空附和道：“很多人都指望着工厂生活，如果因为投机而导致工厂停运，工人失业，这个后果有多严重，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所以，Newt不愿意拿工厂冒险，这个想法我是认同的。”

Newt感激Gally支持自己的观点。

阿克莱兄弟相视一笑，他们在嘲笑Newt的“圣母行为”。

莫尔顿莞尔一笑，眉毛微微皱起来，声音压低了几分：“生意可不能这么做，Newt。我们开的是工厂，不是什么慈善机构。要维持工厂的运作，就必须要获得利润。现在整座德文特都在进加勒比海和勒阿弗尔的原生棉，他们织出的布匹价格明显比我们低。再加上投机，能至少保证我们的货，或者钱，至少能到一样。”

“是的，”Minho附和，“我们已经丢了好几个单子了。每次都被阿克莱横插一脚。听说他们用的就是最近新来的加勒比海原生棉。”

说到这里，他狠狠的瞪了眼詹森。对方仿佛没听见一般，专心吃盘子里的烤乳鸽。

“我不会让步的，你们钱都在我这里管着。所有采购的单子需要我核对。我是不会同意你们的投机行为的。”Newt擦完嘴，将方巾摔在桌子上拂袖而去。

老板都走了，Gally和Minho也不得不离开。Gally到最后都不忘完成绅士的行礼，道了声“抱歉”便匆匆离开了。

夜很黑，乌云遮住了月亮。Newt走在最强前面，后面跟着Gally和Minho。六月的天，不会下雪的季节。但满城飘飞的棉花絮却造出了意想不到的雪景。这让三个穿着黑礼服走在大街上的男人们，看上去格外的狼狈。

Newt忽然停下脚步，等待后面两个人跟上，“或许我们应该叫辆马车，不然就太狼狈了。”

Minho看到这幅情景，Newt和Gally的礼服上都沾满了棉絮，确实挺狼狈的。他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这笑声感染了Gally和Newt，他们看了看彼此的模样，纷纷笑了出来。

Newt感激的注视着Gally，“谢谢，谢谢你替我说话。”

Gally，“我并没有帮谁说话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拿工厂冒险的做法没错。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同意莫尔顿的看法。他的看法也没错，至少能给公司带来额外的利益。”

Newt顿了顿，“投机的钱确实数目可观，但投机失败的代价同样很大。大半的工人都会下岗。他们无法养活自己的家人，那些在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也会不停地追问他们为什么没有给他们带吃的。你明明都亲眼见过，你怎么会不记得了呢？”

烛光将Newt的脸照亮，Gally仿佛看到了对方眼瞳中隐藏的怒火。安静燃烧的怒火，就连一向迟钝的Minho都能感受到。

Newt微微皱眉。他看着Gally眼神中写满了失望，“Gally，你难道忘记了我是怎么来到河谷镇的吗？你忘记了我父亲怎么死的了吗？”

Minho好奇的犹如猫爪挠心。但是他不敢问出口。他一个劲的冲Gally挤眉弄眼，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个提示。可惜他的求助信息全都被黑夜掩盖。

Gally低下头，声音都低了几分，“的确。叔叔就是因为参与投机，资金链断，材料跟不上，最后不得不选择破产。所以我们才会从曼彻斯特中心搬到河谷的一角。”

简直是天大的八卦，Minho饶有兴致的听着，期待着这俩兄弟能够多讲一点。

哇哦，曼彻斯特啊。那可是全大英最著名的北方城市了。靠着煤矿和纺织业经济迅速上升的城市。据说，在那里到处都是商机，到处都是工厂。纺织机的声音是德文特河谷工业区的几倍响，振聋发聩啊。

Minho兴奋的打量着这两个人，看不出自己的这两个上司居然是曼彻斯特的贵族诶，果然都是见过世面的场面人，一点都不害怕阿克莱兄弟。

“Newt，我的确亲身见过叔叔投机的后果，也认同你的观点，不能用工厂来冒险。但我觉得，如果只是从工厂中挪出一部分的钱，一部分的备用资金，做一点投机，这并不会对工厂产生影响。如果成功了，工厂就会有一笔额外的收入。但若是失败了，也不会对工厂有太大的影响。我已经向莫尔顿打听过了，他现在在做的一个投机可以分担棉花不到港的风险。他——”

Gally的话被Newt打断，“莫尔顿？原来你早就和莫尔顿联系了吗？所以今晚就是为了让我接受投机这回事特地安排的一出好戏吗？Gally，你太让我失望了。”

Newt突如其来的指责让Gally无所适从。他涨红了脸，想尽办法说服Newt。“Newt，我承认这里面的确有风险，但投机并不是赌博。你现在要办工厂学校，要开工厂食堂，到处都要花钱，为什么就能接受一下投机行为呢。我会做好所有的准备，尽一切可能让我们的投资款不会打水漂，每一笔都能挣到钱。”

Newt不为所动，“我不想和我父亲一样，丢弃了他的工厂，他的工人，最后灰头土脸的过日子。而且在我眼里，你们口中说的投机行为，它和赌博没有区别，它就是赌博。我永远不会改变想法的。别白费心思的说服我了。现在，该死的晚上，闭上你的嘴，我们赶紧回家。”

无月的夜色，无言的回家路。一切都像这座城市一样，被安排的明明白，不宣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