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洛央以龙吟沉气灌以碌林武修阵,对其指点之后,阵法得以贯通,精妙之处衍生颇多。
阵法布开之后,四方八路的弟子飞天聚起剑气,晋安稳在阵中,挥剑引气,辗转身形,变化多端,剑阵周围云海四起,翻涌周遭,雷鸣一声,一道蓝光迸发而出。
旁边的洛央欣慰地笑了笑,晋安飞身而来,额头上几缕汗珠遮盖不住他看到洛央明亮的眼神。一番劫难后,他更加稳重了,不会喜形于色,但每次看到洛央,眼光都若明珠。
洛央道:“这几日的练习,效果很明显。”
晋安道:“多谢掌门指点。”
“晋安,以后不要叫我掌门了,如今阵法更进了诸多,足以看守门户,你可以带着弟子们回去了,若是以后有什么危难,告知我,我定会出手相帮。”
晋安道:“没有萧落姑娘出以援手,江湖上早就没有了碌武门,同样的,以后若姑娘无处可去,碌武门的大门永远都向姑娘打开。”
齐承收到一封带有鹰符令的信,找到练功的洛央道:“碌武门应该也收到鹰符指令了,信上写着聚集了三门七派及各路英豪驻守西境。”
洛央道:“一开始赵明远就是这个打算,他不是朝廷中人,但济世救国的决心没有变过,所以这其中应该没有什么陷阱。”
“赵明远报国是真,但一心入仕的他,定会借这次守卫西境,将江湖众人招揽,可朝中的那位王爷正好借招揽之名,扫除异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天下终归还是那位王爷的天下。”
洛央问晋安是如何打算。
“国破家亡之际,即使凶险万分,也理应献出微薄之力。若是爹娘在世也定会作出相同的决定。”晋安道。
齐承道:“晋安,无意冒犯,英雄不问出处,侠者皆有救国之胸怀,你会这样决定,其他门派同样会欣然前往。可是你们所考量的还是太局限了。”
洛央思量片刻道:“西境边界的百姓时常收到鹘人恐吓,朝廷应该确实是自顾不暇。”
晋安听洛央此话,有番顿悟。
齐承看了看她,道:“眼下最好能查出来国家的兵力如何。”
二人默契地点了点头,齐承独自离开做安排。
“你现在就回碌武门带上弟子去西境,我们到那里汇合。”洛央对晋安道。
洛央欲要离开,晋安犹豫了片刻后又喊住了她,洛央意识到今日的晋安有些不同,挑眉疑问。
晋安拿出一块玉佩送给洛央道:“姑娘对我们有恩,晋安铭记在心,可是晋安之心不仅仅是感恩之情,姑娘风华绝代,初见便心生仰慕。”
洛央有几分吃惊,道:“晋安,你……”
“姑娘,请勿忧扰,仰慕之情自当是晋安自己最珍贵的,无所他求。我本不应该对姑娘开口,但江湖漂泊,世事变迁,恐以后无缘相见,姑娘,请将这块玉佩放在身上,无论时光如何变迁,碌武门见到玉佩当见到姑娘,姑娘之情,晋安之心,日月铭记。”
洛央听到此,有所感动,不拘小节,接过玉佩,道:“你年少有为,沉稳内敛,是江湖上少有的侠客,你的话我记下了,我敬你为友,愿君珍重。”
晋安郑重地向洛央行了个礼。
齐承对玄虚阁交代了些事宜,便和洛央一同赶赴西境。路途之上,齐承瞥到洛央腰间的玉佩,心中颇为不快,最终抢过玉佩,挂在了自己身上才舒一口气道:“我曾赠你荷包,这玉佩就当还礼了。”洛央见他不与商量,含着的话无奈之下又咽回了肚子,嘴角一笑,不露痕迹。这一路两人骑马赶路,七日之后到了兴元城内。
兴元城内虽不繁华,倒还算平和。这几天二人日夜赶路,决定在此休整一天,把马寄存后,吃了些东西,在城里购置些许必需品。
二人经过一处高门大户,门口堆满了人,哄哄吵吵。“你还算哪门子大户小姐,真是歹毒得很,我告诉你陷害我们冯家的血脉,现在就休了你。”一个穿着华丽的老夫人站在门口,掐着腰对着被推倒在门外的一个小妇人口出恶言。
门后还唯诺站着一个娇弱的女子,额间一缕头发掉于额前,光滑玉润的双手,一只扶在门上,一只轻抚面额,哭腔诉说:“姐姐,我晓得自己出身低微,自然不入您的眼,可是……可是……您不能这般对待我的荣生啊……他若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说完,已是两行泪珠,所见犹怜。
只见瘫坐在地上少妇,衣着素雅,虽倒在地上,头未抬起,但背影若鸿,颈长亭亭,并未有一句话语。
围观人群指指点点,似乎大部分都在指责地上的妇人。
齐承踮着脚尖听了两耳朵,对着洛央说道:“我大致搞明白了,这家的大夫人是个歹毒厉害的,企图陷害小妾生的儿子,结果东窗事发,被婆婆赶出了家。”
“听着也是别人家的事,我们还是早点找客栈休息吧。”洛央道。
“你说的是,他人的家事也不宜管。”
两人刚走出去几步,听到一个声音,洛央停下了脚步,仔细听坐在地上的少妇铿锵有力地说道:“自是天道有理,我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若你们今日苦苦相逼,我一张诉状告入公堂,咱们谁也别好过。”
老夫人气急败坏道:“你个不知廉耻的,丢了自己的脸面还不行,还要扯着我们冯家,真是个孽障。”随后便暗差几个家奴,欲将她拖回家里。
“不许碰我,你们欺我母家衰败……真是……没有王法吗……”妇人嚷叫着,推着家奴,但这些家奴身强力壮,捂着她的嘴,见势就把她拉扯了起来。
洛央快步向前,一把抓住一个家奴的肩膀,五指用力,沿着他整条胳膊伴随着一阵骨酥的声音,到手腕处手一紧,便将他的整条胳膊困得动弹不得。他“哇哇”直叫,其余人看着不敢上前了,只能把少妇扔在地上。
洛央向前托住了少妇的身体,此时的她虚弱至极,面色还未散去惊恐,洛央扶着她坐在地上,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秀秀,是我。”
少妇迟钝地看向身边这个出手相救的女子,端详了片刻,皱着眉头带了几分欣喜道:“洛儿?!你是洛儿。”随即便抓着她的衣袖,哭了起来,“洛儿,帮帮我,帮帮我……”
洛央让她靠着自己,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
齐承在远处挠了挠头,自言“不是不插手的么!”
老夫人见此情景,多叫了几个家奴,这次没等洛央出手,就被齐承摆平了。
三个人找了一处客栈住下,秀秀平复了一下心情,握着洛央的手,仔细瞧着她的面容道:“洛儿,你还活着!真好。”
洛央道:“是啊,我们此生还能相逢,真是上天庇佑。”
随即,秀秀注意到洛央眼角的疤痕,轻抚了一下,不免又有些伤心,道:“我的好洛儿,这些年你是受了多大的苦。”
洛央柔声道:“都过去了,不必在意。”
齐承端进屋一些饭菜,礼貌地笑了笑道:“原来你们认识,难怪你会出手。”
洛央递给秀秀一碗热汤,介绍道:“她是当年钟家的女儿,钟怡秀,我们的父亲是多年的好友,自幼一同长大。”
“原来是钟家的小姐,幸会。在下齐承,字瀚河,同是江陵人士。”齐承道。
秀秀打量了一下齐承,又看向洛央,浅笑道:“真是命中注定的姻缘,齐家三公子果真是芝兰玉树。”
齐承悄然看了一眼洛央,转而对秀秀道:“秀秀,如今你遇到了什么困难,细细地与我们说一说,我们或许能帮上一些。”
洛央道:“从你为什么会远嫁到兴元说吧,我也想知道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秀秀点了点头道:“当年你家出事后,我父亲悲痛至极,同时也预料到钟府也难逃此难,就安排我两个哥哥去了北荒逃难,把我也远嫁到了兴元。没过多久,钟府败落了,好在父亲只是被贬谪海岛,倒也还活着。”
“他家一直都对你不好吗?”洛央道。
“冯家官阶不高,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他们对我较为礼待,到了后来,我母家衰败,他们总以我生下两个女儿为由,对我苛责讥讽。我嫁的丈夫也是个胆小无能的,成天除了喝酒集会,根本不会袒护我。再后来,我那婆婆便给他收了房妾室,还生了个儿子,就是今日在门后的那位。一日,我偶尔听到,才知道这妾室原来是婆婆的远房姨娘家的小女儿,她们一心是要把我算计出冯府。”
“你如此贤惠温柔,她们不知珍惜,真是岂有此理。”洛央道。
齐承道:“你不必太过担心,既然事到如此,先好好休息,我们再商量一下该如何应对。”
秀秀折腾一日太累了,不一会儿便睡过去了。洛央为她盖上被子,抚了抚她的额头,发现她的头发里藏着好多白发,心中忧心一阵,对齐承轻声说道:“我只知这些年我受尽了风寒飘摇之苦,没想到她也这般难熬,若在深户大院过得不如意,葬送的便是一个女子一生的风华。”
洛央还没说完,秀秀似醒非醒地叫道:“思洛,思淮不要哭,娘亲不会丢下你们的……”嘟囔了一些便又睡去了。
齐承点了一支香,放到床头,说道:“这个香能助眠安神,我们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