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的课是为了迁就初学古琴的老妈,袁乐只好跟着从基本指法学起。现在,既然老妈不学了,袁乐也不耐烦练基本指法,便跟韩山雪说了自己曾学过一段时间,已经学会了《酒狂》的第一部分。
“噢,那你弹弹。”韩山雪微微挑眉说道,似乎颇有一些不信的语气。
袁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落指……
泠泠琴音摇曳而出……韩山雪的眼中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曲终……抬腕……袁乐举目看向韩山雪。
“嗯,还不错。不过,要注意强弱和快慢,这样才有节奏感,要把那种慷慨、激狂的内心状态表现出来。”
说着,韩山雪示范了一遍。
因为《酒狂》的音乐基本上是用一个三拍子曲调,在不同音高度上稍加变化的重复,所以后面的部分就很简单了,只需要在重复的各个段落中间加进一些过渡性的连接音符就可以了。
所以,这次课,韩山雪干脆把全曲一次都教完了。
于是,随后的一周时间里,每天从袁乐的宿舍里都会传出《酒狂》的古琴音乐。
周五下午,刘义寿忍不住敲开了袁乐的房门。
“袁哥,晚上咱们喝酒去吧,天天听你这个调调儿,跟醉了酒似的,害得我都馋酒了!”
“嘿,聪明!真让你说对了。这个曲子就叫《酒狂》,是竹林七贤之一阮籍谱写的。他是因为司马氏的恐怖统治,为避免受到当局的疑忌,只好装疯卖傻借酒浇愁免祸。”
“噢,这样啊,怪不得听着有一种头重脚轻、踉踉跄跄的感觉。”
“嗯,这是因为乐句短小,总有停滞,在弱拍处加强了弹奏力度,出现了沉重的低音或长音,这样就有了醉酒后迷离恍惚,欲进不得,步步受阻的感觉。”
“这样的曲子可不够积极向上啊。”
“也是,现在看来是还不够积极,但当时那个时代,也是没办法,是阮籍对腐朽的统治,被迫采取的一种迂回抵抗的手段,表明了一种批判和不合作的态度。所以,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还是积极的。对了,据说司马昭为了拉拢阮籍,想跟他结成儿女亲家,阮籍为了避免自己女儿嫁入司马家,才每天喝酒大醉,一连喝了六十天,司马昭无法提亲,只好作罢。”
“这位可够狠的啊。”
“哎,等等,你再听一遍。”
袁乐头脑中灵光一闪,回身又坐下,落指。
古琴清雅的旋律响起……
哎,这是……这还是《酒狂》吗?
刘义寿惊讶地支楞起耳朵。
随着乐曲的进行,刘义寿腰杆挺直,身体不禁轻轻晃动了起来……
再看袁乐,肩臂也在随着手指的飞动而微微起伏……
两人的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欢快的旋律在继续……
刘义寿脚尖一踮,滑出了一个漂亮的舞步……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的消散,袁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怎么样,好听不?”
“好听,好听,太好听啦!”刘义寿连连点头,随即又疑惑地问:“这还是《酒狂》吗?我怎么听着像是舞曲啊?”
“不错,《酒狂》本身是三拍子曲调,我把那些停顿和沉重的低音去掉了,加快了弹奏速度,就成了类似快三舞曲那样欢乐的旋律。怎么样,崇拜哥不?”
“崇拜!都想献上膝盖了!哎,哥,那你可以在元旦晚会上演奏这个快三曲子啊!”
“这,时间有点儿紧,怕来不及。”
“没问题,你已经弹的这么好了,还有两周呢,肯定来得及。”
自十一月中旬那次喝酒之后,几个年轻人的热情都起来了,真的组建了一个乐队,一直在排练着。袁乐虽然每次都跟着,但由于不会其他乐器,古琴也刚学,所以只是帮忙组织,提点儿建议,不打算参加演出。这正是大家的一个遗憾。
如果,袁乐也能参加演出,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