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种和平的暴力,那就是法律和礼节。——歌德
三元47年6月27日注定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蓝星的许多军事基地发生暴动,死伤惨重,有些甚至蔓延到了居民区。许多暴动的画面被发到了星网上。那句“荧惑万岁”瞬间就勾起了人们五年前的记忆,血色的孤岛仿佛又回到了眼前。许多军人的家属倾尽力量只为知道在军队中的他们还好吗。
论坛像是爆炸了一般,一天换一个标题。
有的人质疑政府的能力,有的人惧怕荧惑的实力,不知不觉中煽动了恐慌的情绪,还有的本就三观不正,竟有逐渐倒戈的情势……
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最致命的,在6月27日20点整的时候,岳城发了一个视频到了网络上,一下子,从蓝星到整个星际都一下子进入了警戒。
按理说,这种东西理应立刻删除,但是专业人员介入后却发现——删不掉。
这个视频不丰富,但是却让本就被质疑的军方与政府陷入了泥泞。
那段视频上出现的人很多,一个一个地自述着自己背叛的全过程与原因,那些曾经被埋在土里的黑暗过往被一一扒了出来。自述的人不多不少,一共72个,他们提到最多的人就是蓝星司令张千烙,有的说他勾结外敌,陷害忠良,还有的说他贪污受贿,无视王法……那些人就像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一样,在绝境中投靠了荧惑。而且在视频的最后是他们所有人自爆时高喊荧惑万岁时的画面。
这个视频不长不短,但却严重扰乱了民心,群体性的游行开始出现在蓝星的大小城市,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一下子上升到了顶峰。星际联盟立刻展开了会议讨论,但张千烙本人,这个话题的中心议论者之一却依旧淡定,甚至供认不讳。在他被考上枷锁,送往刑场时,他整个人自动肢解,露出了他机器人的内芯,吓得周围的众人陷入了无尽的恐慌。
到底什么是真的?谁是机器人?谁又是真人?谁是叛徒?谁是卧底,我们到底该信任谁?这已经不是物理的斗争了,任凭谁的信仰开始崩塌,那么无论他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都是无用功。
尤其在这个敌我不分的时候。
政府已经陷入了混乱,这已经不是他们想控制就可以控制的了,军队现在损失惨重,群情激愤,这大概是执政者有史以来遇到的最大难题。有一句话说得好,你执政能力的好坏不是看你在天下太平时做了什么,而是你在危急时刻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假如让公信力继续下降,那么蓝星很可能不攻而破。
思量再三,何疏和李老商量了一下,不管有多少人相信,还是得让李老出面了。
他们太被动了,但是还是得坚持。
线上首脑会议。
“我不同意。”坐在主位的人立刻就站了起来,头发中略带白丝,肥硕的脸颊上,肥肉抖啊抖“向联盟求助不就是在示弱吗?我们是最早的一批夏纪星,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呵!”何疏冷笑着,“主席,是民生重要还是名声重要!别忘了,我们所有的宣誓都是基于人民,不是你们也不是我们。你——没这个资格!”
说着说着,何疏抬手捋了捋头发,眼睛里泛着寒光:“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个权力推翻你和你们。以前我们不说你们的腐败是因为找不到证据,只能忍着,但现在呢?有没有证据重要吗?”
一群蛀虫,现在倒是我再角落不敢出来了,纪宇年在心里默念,蓝星被他们拖累坏了。
纪宇年没有在会议上露面,他直接和简姚去了重灾军区,夏程珂则去找了木雪。
站在刚经过爆炸的废墟上,铁锈的味道伴随着烧焦的气味,让纪宇年感觉又熟悉又伤感,他默默地跟在简姚后面,因为是黑户状态,他也不敢太声张,低着头,露着那张满是伤疤的脸,毕竟能认出那张脸的死的也差不多了。
“纪宇年,你还活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纪宇年有些惊讶:“聂湾?”
是的,如果还能有人认得,那么只能是聂湾。
聂湾还是老样子,但本该消下去的划痕不但没有变浅,反而像是不断被加深了一样。不用想,这是聂湾自己干的好事。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不少时间。
“既然你还活着……”
“就我还活着。”
聂湾握拳伸出,纪宇年勾住手臂,二人撞了撞肩膀。
“有一个人回来……就好。”声音带着哽咽。纪宇年拍了拍聂湾的背,把他拉到了一边。
“现在军部的状况到底怎么样?你现在如何。”
聂湾理了理情绪,站直说:“聂湾,新72军团团长。我,时刻等着你们回来。”
他略微有些用力过猛,直接打了个嗝。
但仍接着说。
“其实,说真的,我们团里反而没有一个人爆炸,我们这次被分来这里协助。”
“而且大部分都处于迷茫的状态,丧失的是斗志,我们主要任务是恢复士气,他们的能力并没有受损。”
但说到这,谁有不明白,士气是最难的项。
纪宇年看着还未被处理的地方,模糊的血肉加上残存的血迹,他们什么时候这么惨过?除了那一次孤岛,没了,真的没了。
纪宇年和聂湾立刻投入了救援与修复,但是军区医院的地方不够了,他们只能就近向
区的医院求助,但是无一不是拒绝,深问其原因,纪宇年不禁有些心寒,但更多的还是酸涩。
外面的人怕了,他们怕军人里还有未爆炸的炸弹,怕接受之后会遭遇一些不必要的伤寒。一下子,纪宇年感觉他们自己好像被抛弃了。旁边的聂湾更是急地满头大汗,这些都是他的兄弟,他该怎么办?
“通过网络向社会求助吧。”简姚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声音略带沙哑,酒红的头发也为了更好地行动而剃成了短发,“求助的文字你来写吧,纪宇年,用上你的署名。”
“我吗?”纪宇年回忆着自己看到的和自己经历的。
“聂湾,我们先离开这个房间,去问问其他地区的医院愿不愿意求助,记住,不能再刺激群众的情绪,知道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