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真正区别是这样的:光明中人和黑暗中人。
——雨果《悲惨世界》
发动机的声音轰隆隆的,高温之下的动力炉飞快地转动着,远远看着好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袁浅此时身上全是汗,一步一个脚印,她寻找着核心激活仪。
这种类型的舰艇采用的是核心参考式动力仪,依据核心的温度高低来,判断反应炉的运作情况,只要把核心从机器中抽出,整个动力装置都会进入休眠状态,任何只会操作都被默认无效。
热浪一卷一卷地袭来,袁浅看着中心区域的核心,这块核心像是一个心脏一样,一收一缩,仿佛在跳动着,袁浅没有多想,上来就想去把它拿下台。
手还没碰到她就感觉到一阵刺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袁浅看到自己的手肿胀了起来,她立刻收手。
如果不能直接拿,那间接砸?
“呼”一声,袁浅把手上的弯刀扔了过去,还没砸到就被一层保护膜弹了回来。
“区别型防御?”袁浅看着周围,根本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她又看着自己的手,好像除了伸手去拿别无他法。但只是刚刚一下她就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逆流,充血、发热、晕眩……
但是……
袁浅看着那还在跳动的核心,一咬牙,快速伸出手。
手开始肿大,青筋蹦跳,面色发红。
在靠近一点,袁浅感觉自己的手红得像是熟了一般,伴随着蜕皮般的效果,皮肤像岩石一样开始皲裂。
痛。
袁浅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力气才好不容易把核心转离了位置,她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就那么抱着核心躺在了地上。
“咔咔咔……”有些机子已经开始变得迟钝。
温度开始下降,动力间逐渐冷却了下来。袁浅可以明显地感到自己的意识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大脑一片混沌。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抖抖索索地把手伸入口袋,破裂的皮肤带来的疼痛似乎是冻结了一般,她什么也感受不到,触觉就更别提了,她只能看着,用大脑发出指令。动作和意识像是隔离了一般,她只能看到残臂挥动。
算了。袁浅自暴自弃地想,说不定人家现在正忙呢,没空听,说了也是白说。
但是,不甘心的酸涩突然涌上心头,她真的已经放弃很多了,这种濒临死亡的意识模糊感让她又不安又淡然,既理性又感性。
眼泪像小溪般顺着脸颊,绕过耳朵淌到地上,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胸口渐渐发麻,疼痛像海浪一样打在身上,身体不自觉蜷曲。
应该很丑吧!袁浅自顾自地想着,反正都快死了,干什么还要徒增别人的哀伤呢?一个人面对也挺好的,不是么?
但是啊但是,为什么就是不甘心呢?
袁浅紧咬着牙门,争取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呻吟,疼痛逐渐蚕食着她的意识。
终于,她爆发了,她第一次哭出了声。没有谁会真的不怕死,敢说的人,一种是因为还没遇到死亡,另一种则是真的心中没有希望了。
她从心里想要有一个陪着自己的人,理智上却告诉她,这是在消磨他人的时间。
她从心里想要逃避自己将死的命运,理智上却告诉她越逃避越伤害关心她的朋友。
她从心里希望自己可以被无条件的宠着爱着,理智上却告诉她世界上没有完全单方面的付出。
……
她也想任性,但很多次,理性的思维告诉她,任性的代价她支付不起。
这是第一次,她任性地想就此结束并真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刚听到袁浅哭声的何疏吓得手中的操纵杆一晃,整个人都感觉像热锅上的蚂蚁。
袁浅从来没哭过,这让何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焦急地想立刻飞到蓝星上空去救她。但是他不能。
现在的何疏刚从临近的星球借了很少的一点兵力,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团,而且由于联盟数据的变动,很多原本同意出兵的星球也拒绝了,毕竟吃力不讨好,能不去就不去。
而且就在他刚刚带着人回蓝星时,他遇到了新的麻烦,就在刚接兵的外太空,他们遇上了荧惑的第十三星区舰队。
这又是一场硬仗。
与此同时,一条血痕从实验室一直蔓延到动力室的门口,离实验室最近的血迹已经变成了红褐色。所有的视频已经结束,岳城由于无法把墨哲的手掰开只能拖着她一起走到了动力室的门口。
现在的动力室已经完全降下了温,原本火红色的机械壳变成了淡淡的晶蓝色,除了拖撰的摩擦声,整个走道冷冷静静。
突然,走道从中间炸了开来,机甲尖兵从中冒了出来,岳城看着这一切笑了,一丝兴奋涌上了他的大脑神经。
“看呐,看呐,哈哈哈……”他突然捧腹大笑,一切的一切都以神经质的方式展开着,“这才是你们急了的样子?”
岳城动了动那条被墨哲死死抱住的腿。
看来是逃不了了,得呼叫吉娜小宝贝了呢~